49. 第 49 章
作品:《女帝失忆以后》 农户女人开始尽心竭力地伺候阿月养伤,时间一久,钱财用尽。女人的丈夫本就对妻子收留一个话都说不明白的废物十分不满,如今少年迟迟不归,他们又要掏钱养人,丈夫便更是不忿。妻子白日料理院子,丈夫无所事事,留在屋中瞒着妻子虐待阿月,对阿月日渐苛刻。
阿月寄人篱下,伤势又重,感念着农户女人的恩情,对男人的苛待不置一词。
男人看阿月像个哑巴一样任人揉圆搓扁,逐日变本加厉。阿月的烧伤一天天地好了起来,男人讶异发现,这个原本黑成焦炭的少女似乎惊人地貌美。他忽然回想起阿月刚被送来时身上数不清的暧昧痕迹,当即起了歪心。
是日,那男人趁着妻子再次外出干活,心动邪念,试图趁着阿月尚且虚弱,强上了她!
心细如发的阿月早有察觉。她明白自己的叫喊无人应,扭搡也力不能敌,便趁着男人不注意,用藏在袖中的锋利铁钗,对着男人的咽喉重重一击!
男人“嗬嗬”地发不出声,不久失力地倒在床上,气竭而亡。
阿月犯下了滔天命案,又对恩人恩将仇报,在这村子里已无半点容身之处。望着男人七扭八歪的尸体,她惊悸地扯下几块破布将自己面容遮住,踉跄逃出村子。
她再一次逃出生天,却在此后永堕地狱。
犯下命案却无自保能力,既不懂得异国语言、又不识得回乡路的阿月,此后遭遇可想而知。因她美貌,她被数次掠走成为禁脔,又被牙人拐卖,卖入青楼。等被卖入青楼时候,她身上已经被折磨得没有任何一块完整的皮肤,连最低等的奴婢都难做。
鸨母却认定了她那张脸——那张唯一完好的、漂亮而充满异域风情的脸。于是鸨母教会阿月说话,又循循善诱地问她道:如果要她全身刺满刺绣、痛苦异常,但却能在这青楼中活下去,她是否愿意?
“阿月回答,愿意,”沐嫣笑了起来,笑得十分难看,“因为,鸨母从来没有教给她,‘不愿意’该怎么说呢。”
痛彻心扉的全身刺绣后,阿月不再是连下等商品都不如的卑贱奴婢,不止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号”,还一跃成为青楼中炙手可热的新秀。人们从四面八方来看她,说如今大黎皇宫中也有一位异国宠妃,说不准就长得像她这般;胡装打扮渐渐兴起,女子们忽然发现,胡服穿在人身上,显得人风情娇媚,艳压群芳;文人骚客以得她一夜露水情缘为至高享乐,她也被逼着学了越来越多的异国语言;直到最后,她成为花魁,数不清的客人为她一掷千金——
“沐嫣终于下手,将买自己来青楼的那名鸨母杀了。”
沐嫣说着,眼中狠厉神色一闪而过。她口中少女的名字,也彻底变成了“沐嫣”。
望着鸨母的尸体,沐嫣神情茫然。
未能成为花魁之前,沐嫣曾数次企图从青楼逃跑,然而能在京城中坐稳第一把交椅的万花楼,哪里会是普普通通的干净势力。万花楼坐拥这么多绝丽女子,旗下线人、牙人、打手数量山海,数也数不清。沐嫣每每逃跑,不出半日便会被抓回楼中。想想也是,即使不出动万花楼的势力,抓她也实在容易——沐嫣太过显眼,除她以外,谁人还会在自己的全身绣满大丽花呢?
大丽花绣在沐嫣身上,掩住所有罪孽痕迹,也将她永远地困在青楼中。
沐嫣逃得累了,心也死了。她索性就留在这万花楼中,以红颜枯骨,换覆手翻云。
姬盈听完,不动声色地眨一下眼睛。
“陛下,沐嫣因此怨恨大黎,实在寻常,”沐嫣惨笑一声道,“万花楼,不过是沐嫣试图挣扎的反抗罢了。”
“如今万花楼失去主人、已然倾覆,沐嫣也已经身在这大牢之中,”她低眉顺目地道,“沐嫣今日悉数认罪,还请陛下怜悯,将沐嫣赐死。”
姬盈沉默着。
片晌,她轻声一问:“是吗?”
沐嫣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表情:“陛下怜惜,沐嫣的确已经将自己吐个干净,没什么能再向陛下呈报的了。陛下派人查证便知,沐嫣方才所言句句为实。”
姬盈的右手放在一旁的木桌,手指来回地敲了敲。
她的指尖叩在桌面上,发出轻而闷的“咚咚”声。
沐嫣的心跟着不远处的敲击声一同跳动着。
“好,”姬盈忽然笑了一下,望向沐嫣道,“沐嫣姑娘无话可说,但我还有话想对姑娘说。”
沐嫣垂下头:“陛下请讲。”
“沐嫣姑娘身世着实叫人触动,对大黎心生怨恨也有理有据,可只一点,我十分想不通,还得请姑娘为我解惑。”
姬盈目不转睛地看着沐嫣,语调倒十分淡然。
“沐嫣姑娘既然声称怨恨大黎,同时又为王兄着想,近乡情怯,不敢再见王兄,便知沐嫣姑娘对于鲜罗故国,仍存乡土情谊。”
“鲜罗国如今为我大黎藩属,与大黎交好,近三年来,鲜罗国王也常来我大黎国中做客,以沐嫣姑娘的消息灵通程度,不会不知晓吧?”
沐嫣低头,神情莫名:“是。”
姬盈望着沐嫣,慢条斯理地说下去。
“既然如此,若沐嫣姑娘在大黎谋反,一旦被查出身份,必然牵连到姑娘远在鲜罗的王兄,”姬盈顿了顿,语中似有疑问地道,“沐嫣姑娘谋反之前,就从没考虑过,自己的行动会对鲜罗有何影响吗?”
“这……”
沐嫣忽然慌乱几分。
她猝然抬头向姬盈,急得忘记敬称:“我谋反是我自己打算,不关鲜罗任何事!”
“王兄从未企图谋反,我没有与王兄勾结,他根本毫不知情!”
她记起自己的囚人身份,艰难地补充道:“陛下明察!”
姬盈勾了下唇角,没说信或不信。
沐嫣面上升起恐慌。
攻守之势乍然逆转,游刃有余的人变成了姬盈。
“沐嫣姑娘似乎对我大黎律法有所误解,”姬盈淡淡地盯着沐嫣,轻缓地道,“大黎十大罪之首、之二,谋反、谋大逆,预者极刑,九族流放三千里。沐嫣姑娘的王兄本就远在三千里外,无从流放,便只有处以极刑了。”
“鲜罗国王若不在,这藩属国也就无甚必要,”姬盈垂眼,像是在讨论今日的饭食冷热,“不如一起灭了了事。”
“还得感谢沐嫣姑娘在大黎京城中掀动的这一场风雨,”姬盈竟冲着沐嫣笑了一下,笑容少见地清淡漂亮,“否则以鲜罗旧主对于大黎的忠心,大黎军队若轻易踏破鲜罗国土,总归有些师出无名。”
沐嫣满身冷汗,顷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向姬盈叩头。
叩头的“咚咚”声又急又狠,像是主人不识痛楚一般。
“与王兄无关!与鲜罗无关!”沐嫣急切地说着,语调万分颤抖,“万花楼虽有鲜罗暗线,但那只是我想知道王兄过得好不好而已!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联系他们,也不愿他们知道我还活着……”
“陛下仁慈,请您明察!请您明察!”
“或许吧,但愿沐嫣姑娘是个诚实的人,”姬盈打断沐嫣,扯扯嘴角,“毕竟,鲜罗国王直到今岁,还在祭祀他那死在十五年前的妹妹。”
“陛下,求您对鲜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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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抬贵手,”沐嫣急忙拖着一身铁链叮叮当当地爬向栏杆,塞头在栏杆的空隙向姬盈道,“鲜罗如今尚在休养生息,民众已经不起新一轮的战火。西燎已灭,鲜罗绝不想成为第二个西燎,王兄也绝无反抗大黎之心,求陛下体察实情!”
姬盈看着沐嫣叹一口气,向聆春道:“扶沐嫣姑娘起来。”
沐嫣被拖拽回椅子里。
沐嫣似乎还想求情,却因女帝话音未完,只得抿紧嘴唇强自冷静。
“还有一事,我亦想不通,”姬盈望了望墙上烛火的微光,轻轻地道,“沐嫣姑娘若真要谋反,何必如此曲折。”
沐嫣心脏突兀地跳动一下。
“万花楼平日往来高官众多,如你所言,它是京城中最大的消息暗网,”姬盈缓慢地侧过头来,望着沐嫣眨一下眼,“前些日子,京城中流言甚多,即使不在万花楼中,也能听到不少传闻。”
诸如,女帝牝鸡司晨,德不配位,合该下台;
诸如,监国辅政殿下天资聪颖,又身为男子,配登九五。
“传闻流通甚广,连京城中的寻常地方都能处处听到,又何况往来皆朝官的万花楼,”姬盈看向沐嫣的眼神似有电光流转,“后来的结果,我不在此多言。那些朝官早就筹备着谋反,万花楼想必也早早听说了吧?”
沐嫣艰难地咽下口水:“是。”
“既然早有人企图谋反,沐嫣姑娘又何必大费周章地亲自动手,难不成万花楼比起那些朝官,更有什么通天之术不成,”姬盈嗤笑一声,语调沉落,眼神陡然转向凌厉,“——就算你想参与,万花楼往来皆重臣,你又何必舍近求远地去接近谢明渊!”
沐嫣猝然一惊,身上的铁链跟着“咔哒”一响。
她的手心渗出冷汗。
明明两人平视,沐嫣却有对方正身处御座之上、居高临下地审判着她的错觉。
姬盈眼中光芒流转,似有明察秋毫、勘破百态之功。
姬盈忽然低下眼睛笑了笑。
“……谢明渊,不过一名白衣,既身无官职,也手无寸铁。”
——身无长物,无所建树。虚度二十又五,不得主母看顾。
“你盯上他做什么?”
沐嫣脸色一片空白:“我,我……”
姬盈向后靠在椅背上。
她好整以暇地道:“不急。”
“万花楼的楼主大人可以慢慢编,我等你编出一个合理解释。”
沐嫣哑然。
“对了,我这里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姬盈似是不在意地道。
她的声音在通道中清晰响起。
“今日快马来报,鲜罗宫廷惨遭血洗,从鲜罗国王至于他刚出生的王孙,上下合计十七人,无一幸存,尽数惨死于宫中。”
沐嫣忽地目眦欲裂。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被人无形地捏住脖颈。
“当然,这并非大黎所为,”姬盈站起来,高高地望着沐嫣道,“我已派人调查真凶,不过距离得知凶手是谁,还有一段时日。”
“今日与王女的谈话便到此为止。时间还很充裕,王女便好好想想吧。”
沐嫣脸色苍白,眼中空无一物。
姬盈望着僵作一团、连流泪都忘记的沐嫣,面上闪过一丝不忍。
“给沐嫣姑娘准备保暖衣物和床褥,”她向守卫女子道,“不必再用刑,食物和药品要及时。”
“是!”守卫女子应答。
姬盈最后再望一眼沐嫣。
许久,她轻轻地道:“聆春听夏,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