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城里并没有限制通车，一路坐车进去，早早到了片场。


    张力付了车费，君秋澜睨了一眼，5块钱。


    好像也不算贵。


    张力带着君秋澜去登了记。


    这回倒是没有出什么岔子，只是导演见了君秋澜之后，给他安排了最后面的位置。


    “你是新人吧？”


    君秋澜点点头，还是那一套道士下山的说辞，看起来礼貌又乖巧。


    他倒是不介意露不露脸，他就担心人家导演或者主演不喜欢他这样的群演，那他还怎么赚钱？


    张力在旁边帮腔，“别看他是新人，学东西快得很，之前跑几个剧组，虽然是群演，但是都没有出过差错，演员证也拿到了。”


    导演琢磨了一下，“化妆师，等下把他的脸画脏一些，丑一些，最好看不出他原本的长相。”


    化妆师连忙说好。


    君秋澜仿佛是习惯了，蒙脸，背对镜头，这回弄脏一些。


    无所谓，反正这一下午能拿二百块钱呢，


    能得到这份工作才是最要紧的。


    等导演走了，化妆师才笑出声，“小帅哥等下得要好好表现了。”


    一句话，满含着深意。


    君秋澜琢磨出一点意思，但人家导演没说，他也不好自作多情。


    倒是张力听懂了，做完妆造之后，等开拍，他拉着君秋澜在角落里蛐蛐。


    “我之前就说过，你这长相就注定比我们这种群演要好出头得多，真要演了角色，要红了，可别忘了你张力大哥。”


    君秋澜忍俊不禁，“张大哥，还没影儿的事呢，你带我这么多回，以后有机会，大家一起发财。”


    张力这段时间真帮了他不少。


    不管人家有什么目的，如果有机会，肯定是要还这个人情的。


    就是估计还得再等等。


    他就把之前被主演排挤的事情给说了。


    张力啧了一声，细想一下，也能理解。


    “问题不大，做普通群演，咱们就规规矩矩的，有机会的时候，咱们也要抓住。”


    张力说得头头是道：“这导演明显是看上你了，应该想给你个角色，不过可能也不是什么大角色，估计就是个有几场戏的特约，咱等下好好表现。”


    说是好好表现，但根本没有表现的机会。


    就是囚犯游街的剧情。


    扮演贪官的演员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家眷，大部分都是今天过来的群演。


    大家都戴着镣铐，走在街上都乒铃乓啷的。


    君秋澜被安排在了后面，蓬头垢面的，垂着头，透露出一种活人微死的气质。


    不断往身上招呼的菜叶子，鸡蛋，还有些不知名的东西。


    君秋澜尽可能地稳住自己的心态，可依旧不免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


    他不在乎权势，也可以不做这个太子，但天之骄子一下跌进泥潭，心里没有怨，是不可能的。


    脑海中的画面与现实重叠，脚步也越发的沉重，如果不是还有摄像机跟着，他恍惚都分不清今夕何夕。


    直到导演喊出一声卡，君秋澜被张力撞了一下，这才回过神。


    两个人身上都脏得不成样，特别是头发。


    张力可能还好一些，毕竟是戴的假发，君秋澜这一头故意梳得乱蓬蓬的头发，又顶了一头的菜叶子。


    “欸，你还真有点儿天赋啊。”张力说，“刚才没拍到我的时候，完看了你一眼，你这眼神，步伐，很到位嘛。”


    君秋澜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跟电视剧里学的。”


    “对对对，你肯定是要多学习学习的，没事在家里照着镜子练一练表情。”


    “还要补几个镜头，再来一遍，从中间走就行了。”


    君秋澜和张力止住了闲聊，重新走了一遍。


    大概是这导演精益求精，这条路总共走了六遍。


    也就是说，君秋澜他们被扔了六次的烂菜叶子。


    等到导演终于说可以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演围观百姓的也笑着开玩笑，“再扔下去，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一行人已经脏得不像话了，看着彼此，都笑得不行。


    君秋澜也在笑，笑得畅快。


    心中早已和从前的一切割席，但今日仿佛才是新的开始。


    他在一本小说里看过一个剧情，他这种，好像叫脱敏治疗？


    心中的畅意，代表着脱敏十分成功。


    接下来是砍头的剧情。


    也不能真的砍，乌泱泱地跪了好几排。


    有人在蛐蛐，“一次性砍这么多人头，古代人也太残暴了。”


    君秋澜心说，若真的是大贪官，被判诛九族，一家人一起被砍头，都算是仁慈了，更多的是其他更可怖骇人的刑罚。


    砍头的镜头，也补拍了几个角度。


    台下的围观群众举手叫好，剧情结束。


    “好了，那边有洗澡间，大家去洗澡清洗一下吧。”导演助理过来安排，“盒饭的话要再等一会儿，洗完澡出来先排队领片酬。”


    君秋澜正愁自己这一身脏污怎么办呢，虽然不是自己的衣裳，但头发是自己的。


    他真要这个模样回去了，爹娘不得担心死了。


    “走走走，先洗澡去。”张力都赶紧遭不住了，他是走在最外围的，也就是被扔得最厉害的那一波。


    洗澡间，像是公共澡堂。


    大盛也有类似的澡堂。


    寻常人家，特别是冬日，沐浴不方便，烧水又十分费柴火，还不如去澡堂子，两个铜板就能洗得干干净净。


    这里的洗澡间，分了格子，拉上帘子，隐私性还不错。


    君秋澜找了最里面的隔间，然后又犯难了。


    这水是怎么开来着？怎么跟之前他用过的那种不一样？


    他仗着个子高，十分难为情地往其他隔间里瞟了几眼，然后才学会了打开水龙头。


    热水哗啦啦地流下，君秋澜闭上眼，心中也是感慨，这世界连洗澡都如此方便。


    刚到边城安顿下来的时候，一家人也是脏得不行，肯定要沐浴。


    砍柴，劈柴，烧水。


    家里没有沐浴间，只能在茅厕里将就梳洗，实在是不方便。


    之后这段时间，基本上都是擦洗，很少有这么痛快地沐浴了。


    也不知道这热水是如何做到的，等以后赚了钱，也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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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弄上。


    君秋澜头发长，又脏得不成样子，周边的淋浴声都消失了，他还在搓洗头发。


    嘿，还提供了洗头水，比从前用过的澡豆好用太多了。


    湿着一头长发就出去了。


    幸好天热，也不怕着凉。


    张力还等着呢，“你怎么不把头发吹了出来，不是有吹风机吗？”


    吹风机是什么？


    大概是常识，君秋澜没好意思问。


    “没事，天热，一会儿就干了。”


    剧组给他们发了一条一次性的毛巾，君秋澜也给踹手里了。


    他琢磨着，得让娘亲再给他做一个方便背在身上的包袱，放一些私物。


    他看很多群演都自己背个包，张力也有个背包。


    “走吧，去领工钱。”


    二百块到账，君秋澜又高兴了一会儿，再做几次群演，在这边租房的钱就应该凑齐了。


    张力就住在影视城外面不远，就一间屋子，五百块钱一个月，水电费另算，押金还得三百块。


    戏份不多，但也拍了一整个下午，只是君秋澜中午那一大碗面吃得太饱了，这会儿都没饿。


    盒饭是免费的，但也是劳动所得，没有不要的道理。


    家里能吃饱饭了，但调味料太简单，只有他带回去的一包盐，还有在村里打了一罐大酱。


    口味简单。


    君秋澜跟着张力排队，他们是最后几个人了。


    张力这个老油子，依旧是要了两盒，君秋澜有样学样。


    两份盒饭，里面两个鸡腿。


    张力见他不吃，也没多说，刚出来讨生活，能理解的。


    他还给君秋澜捡了个塑料袋，“装上吧，等我一会儿，吃完再走。”


    君秋澜略微有些难为情，只点了点头。


    “幸好你还没走。”导演的助理突然找来，“陈导和编剧要见你。”


    张力的眼睛亮了，他赶紧推了推君秋澜，“去，赶紧去，好好表现。”


    君秋澜把盒饭放下：“现在是劳烦张大哥等我了。”


    茶室里。


    陈导演和编剧正在商讨着什么，助理带着君秋澜进门。


    编剧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再看了他一眼。


    清隽的眉眼，浑然天成的古典气质，还有那一头半干的长发。


    “老陈，你可以啊，这不是活脱脱的栖梧公子吗？”


    陈导演啧了一声，“这小兄弟以前是道士，才出来找工作，我今天就看了一眼，觉得气质合适，先带给你看看。”


    “可以可以，这栖梧公子的戏份不多，加起来也就五六场戏，但这个角色也算是主角成长路上的灵魂了。”


    “之前那个确定来不了了？”陈导问。


    导演助理道：“那边最近靠着综艺火了一把，要求加戏，片酬也要提一提。”


    毕竟是跟主角强相关的角色，虽然是男N号了，他们也更希望能贴近角色一些。


    普通的特约，不太能胜任，主要是长相和气质的问题。


    找长相气质俱佳，还得要有演技的，那就是大牌演员，对他们这个小网剧来说，成本太高了，五六场戏，也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