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新雨伸出手，不敢触碰莫长生，虚虚在他的手前拢了拢，又撤开手。


    “对不起，长生，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你继续受伤了。”


    莫长生看着林新雨慌乱无措的样子，复而叹了口气：“新雨，我表白了，所以你对我的回复是对不起吗？”


    说完，他低下了头，不敢再看林新雨。


    他害怕再一次听到不想听到的答案。


    “啊？”林新雨突然间大脑过载。


    刚刚她们似乎是在谈论死不死的事情？


    不对，莫长生表白了？


    他说了什么？


    新雨，我、喜、欢、你、很、久、了。


    林新雨的脸延迟性地红了起来，越来越烫。


    她该说点什么？


    死脑子快想啊！


    前几辈子莫长生和她表白过吗？


    好像没有？


    确实没有，他还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猫咪。


    怎么会，怎么会突然间说起让人不知所措的话。


    林新雨红着脸站在原地，头顶都在冒烟，好像大脑思考到萎缩，被蒸发了水汽。


    莫长生迟迟得不到回复，抿了抿唇，别过头去，哑声道：“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林新雨听着莫长生黯然发哑的声音，心里一紧，她不假思索地拉住莫长生的手，转过他的身子，强迫他看向她。


    然后她看见——


    他的眸子里溢出一道水光。


    “你别哭呀。”林新雨捧过莫长生的脸，抹开他眼角将落未落的一颗水珠。


    “我没……”莫长生开口，声音含在嘴里，哑得不像话。


    一开口，泪珠子又溢出来一颗，贴在脸侧，滑到林新雨的掌心，滚烫、湿润。


    “莫长生，你听好了。”林新雨的眼睛看向莫长生，眼里的情绪率真而炙热。


    “我也喜欢你，只是太突然了，没有想明白，不管是当男女朋友，还是出去就结契都可以。”


    “别哭了，我心疼。”


    莫长生的眼角又滑过一颗泪珠，他抿紧的嘴唇颤抖着，他从林新雨的手中滑下，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膝上。


    林新雨揉揉他的脑袋，也蹲下来，并排当起蘑菇：“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莫长生在手臂上蹭干眼泪，露出金色的那只眼睛，耳朵尖都是红的：“我、只是太高兴了。”


    声音又哑又轻，强压着哽咽才能把话说完整。


    林新雨几乎要看得愣住，她像是被莫长生红红的眼眶击中心脏似的，说话也有些断断续续：“嗯，嗯，高兴，高兴就好。”


    她懊悔着先前没有察觉自己和他的心意，让他久等。


    她抚上莫长生的脸，把他眼角不听话的泪水抹去，她感觉心中好像凹陷下去一块，那处盛满了莫长生的眼泪。


    那些眼泪让她的心酸涩着，疼痛着，又……窃喜着。


    林新雨暗暗骂了自己一声，怎么能这样想，她怎么能喜欢看男孩子掉眼泪呢？


    莫长生感受着脸畔的热度，扬起笑脸，只是还没能把眼泪收拾干净。


    “新雨，我们封印完魔族就在一起好吗？”莫长生好不容易又鼓起一点勇气，他踌躇着问。


    “好？不对，现在不能在一起吗？”林新雨答应到一半，瞬间反悔，“你喜欢我，我喜欢你，为什么还要等。”


    她几乎要被莫长生的眼泪打败，思绪在眼泪的冲击下溃不成军，她应着，又耍赖着，她一刻也不想等了。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莫长生红着眼也红了脸。


    “对啊。”林新雨笑着，敲了莫长生一个爆栗。


    莫长生揉着微疼的额角，笑了出声：“有点疼，不是做梦。”


    林新雨突然觉得自己好坏。


    但莫长生却欣喜极了，他歪过头，一金一蓝的眼睛注视着林新雨，把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记到心底。


    林新雨不甘示弱地回望过去。


    “噗呲——”两人互相看了一会笑出声。


    “什么嘛，再这样看下去，我都要忘记我们还要打败大魔王了。”林新雨揉了揉脸站起来，她向莫长生伸出手，“来吧，我的大小姐，我们去打败恶龙。”


    莫长生跟着她一句话里扮演了两个角色，从公主到大小姐。


    他伸出手，握上那温暖的掌心，林新雨掌中的薄茧蹭得他心底发痒。


    他成功上岗。


    只要能和她在一起。


    大小姐还是公主，哪个职位他都能胜任。


    “走吧。”林新雨牵着莫长生的手。


    两人一起走过记忆汇聚成的斑斓长廊，走向回忆的尽头。


    林新雨睁眼，她的手还跟莫长生交握在一起。


    眼前是一片昏暗的光，还有几个挡在她面前的身影。


    察觉到她睁眼，苗笛和柳瓷侧过身，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柳瓷一拍地面，一个隔音法阵悄然升起，柳瓷检查了一遍法阵的运行后，和苗笛一同侧了个角度，让自己的半张脸隐匿在光线投射的阴影里。


    “长话段说，这会刚好是巡逻间隙，我们在魔族的牢房里，和我们关押在一起的都是本次参加比赛的弟子，你现在用着剑宗小师姐的脸，别暴露了。”


    柳瓷即使在隔音阵法里，也控制着嘴唇掀动的频率，以免被发现几人在角落中谈话。


    苗笛点点头，补充着短短几个时辰里发生的事情。


    原来，在封印解开后，几人都收到冲击，在白光中昏迷。


    醒来后四散各处，柳瓷的头发都被岩浆燎走半束，被苗笛喂了好几颗药才醒过来。


    莫长生背着尚在昏迷的林新雨找到她们，准备出发寻找小师兄时，遇见与魔族同归于尽的剑宗小师姐，四周还有几位铁骨铮铮的弟子已经战死。


    几人在哀痛中帮她们收敛了尸骨。


    正打算继续前进时，她们发现关重月在带队搜捕她们，身后一个大牢笼，关押着许多参赛弟子。


    几番评估之下，觉得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干脆佯装昏迷被抓，先暂时保住小命。


    在莫长生的提醒下，苗笛用易容术把林新雨易容成剑宗小师姐的样子，以免被关重月发现身份，直接杀掉。


    情况紧急，苗笛不明白为什么要易容，但凭借着多次和莫长生组队合作的信任，对林新雨施展了易容术。


    “幸好，你也是全心全意信任着我，不然我的易容术不一定能成功。”苗笛感慨道，他说着说着视线下瞟，发现莫长生和林新雨牵在一起的手。


    他也把手探过去，这两人真是的，庆祝劫后余生也不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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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他一起。


    苗笛的手刚伸到一半，就被莫长生拍开，莫长生看过来的眼神略带寒凉。


    苗笛忽然间开窍，明白了两人握手的含义：“你们……”


    他还没说完，话就被柳瓷打断。


    “说不好就我来，这隔音阵法为了避免探查，没有用多少真气，撑不了多久。”柳瓷着急，“我们被关押到牢房后，关重月就离开了，也没有动我们。”


    “被关在牢房里的不包括我们，有药王谷的另外三根葱、言灵渊那只豹妖、震阳门那个袁笑和他两个师兄、陈星、还有百问宗那三个识时务的。


    “其他的要么不知生死，要么就是死了。”


    柳瓷说着说着，敛了神色，妙音宗除她以外，皆是生死不知。


    林新雨透过苗笛和柳瓷两人间的缝隙，看到牢房的各个角落里，各缩着一些人，或者伤痕累累地瘫着，或是不发一言地窝着。


    “新雨，怎么办？我们不能在这里待太久。”柳瓷继续说。


    “哒哒。”牢房外，脚步声传了过来。


    柳瓷赶忙解除了隔音阵法。


    牢房里死一般地寂静。


    “各位天之骄子，贵安呀。”一个用布条缠着面孔的人出现在牢房外。


    他上下打量着牢房里的修士们，似乎有些犯难：“啊呀呀，一个个都这么可口，看来需要多准备一点时间了。”


    “你要准备什么？”问这话的是百问宗的一个师妹，她抖着声音，缩在师姐们的背后。


    “当然是准备炼制你们的材料了，不用太久，就今天晚上，我就能让你们都变成尸傀，再此之前，你们可要好好活着呀。”


    “嘻嘻嘻，活人做的才最新鲜呢。”尖锐的笑声在牢房外回荡。


    “想得美。”豹妖扑到牢门上，妖化的尖牙被栏杆拦下。


    绷带人眯着眼，按下墙外的开关，黑色的烈焰升腾而起，把豹妖撩到在地。


    豹妖在地上哀嚎打滚，扑不灭手上沾染的火焰。


    绷带人看着豹妖翻滚一会，才把墙外的开关关上。


    豹妖手上的火焰慢慢熄灭了。


    “你们好好养着身体，特别是你。”绷带人指着还在地上呲牙的豹妖，“可别在今晚之前死了。”


    绷带人说完，就笑嘻嘻地离开了，只留下尖锐的笑声在牢房外的长廊回荡。


    栏杆上，黑色的火焰再一次升腾。


    药王谷的几名弟子上前，把豹妖抬回了角落。


    苗笛拿出药膏给豹妖医治，陈星凑过来数落：“劝了你多少次，不要和他们正面对抗，你就是不听。”


    豹妖撇撇嘴，不做声。


    苗笛叹了口气，加重了涂药的力度，把豹妖激得嗷嗷直叫。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听进去了吗？”陈星还在劝。


    “听见了。”豹妖老实了。


    还在阴影中躲着的林新雨扒开柳瓷，声音轻得只有周围的几人才听的清：“我们越狱吧。”


    “什么？”


    豹妖刚被按灭的眸子又亮了起来。


    “我说，我们越狱吧。”林新雨重复道，一双黑亮的眼睛在昏暗的灯下熠熠生辉，让众人挪不开视线。


    坐在角落里的莫长生骄傲而自豪，这就是他所热爱的，向上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