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太宰治眼冒金星视野泛黑，能感受到震荡带来的轻微眩晕感，也顾不上五条悟那边是什么反应了。


    ……很好，再来一次说不定就能行了。


    一鼓作气，再接再厉。


    没时间解释了，快磕！


    然而这次用尽全力磕下去，感受到的却是无下限柔软滞涩的包裹感——五条悟掌心向上，把手垫在了他的额头与硬豆腐之间。


    无下限屏障开得很厚，宛如融化的果冻凝胶，温凉熨帖地将他额头包围，用再大的力气撞下去也不会产生冲击感。


    “你在搞什么？”


    五条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于是太宰治闭上了眼睛。


    “…………”


    豆腐自杀法，酥败。


    [救命啊哈哈哈气氛莫名悲壮]


    [我的宰啊……心疼又好笑]


    [请爱惜高专珍贵的剧本组大脑]


    -


    -


    至于失败原因——


    可能是豆腐硬度还不够，下次再多放盐，或者改用别的凝固剂……内酯？石膏？白醋？总之，必须要达到能在上面钉钉子的效果。黄豆的品种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最好每种黄豆都试验一遍……


    自杀失败，疯狂头脑风暴，再加上额角隐隐传来的钝痛，让太宰治忍不住不爽地咂了一下嘴。


    “……啧。”


    五条悟：？


    这人怎么还自己把自己惹生气了。


    站在五条悟的角度，完全就是——


    太宰治突然给豆腐磕头。


    太宰治陷入沉思。


    太宰治生气了。


    “你在生什么闷气，小绷带精。”


    “我没有。”


    五条悟凑过去。太宰治面前的豆腐块白刷刷的，像石膏。他用筷子敲了敲，问：“这还能吃吗？”


    太宰治：“我觉得可以。”


    五条悟：“怎么吃？”


    太宰治从怀里掏出匕首，挽了几个银白刀花，秀了一手极漂亮的刀法，豆腐块瞬间被切片。


    ……就是下手多少带了点怨气。


    五条悟：“哇哦。”


    两个脑袋凑到一起，分别夹起一块蘸了酱油的豆腐片，四目相对。


    五条悟：→_→


    太宰治：←_←


    五条悟：你先


    太宰治：你先


    五条悟：“你不是追求死亡吗小绷带精，这不正好吗，为什么要让我试毒。”


    太宰治：“说是试毒也真是失礼呢，我和自杀可是纯爱。”


    [硬豆腐还好啦，试试活力清炖鸡！那才是真毒]


    [还有超能耐久锅]


    [想看哒宰黑暗料理祸害高专的场景]


    [高专集体食物中毒事件吗]


    看来弹幕对他的厨艺也很了解……不过，这样吐槽他还真是失礼呢。


    话说活力清炖鸡和超能耐久锅这两个名字还不错。


    太宰治试着咬了一口硬豆腐，口感像是硬蛋糕片，香香脆脆的。


    可恶……虽然不是他本意，但意外地美味啊。


    那边五条悟也吃了起来，露出惊奇的表情，“下次蘸糖浆或者蜂蜜试试。”他提议。


    太宰治：“那是另外的价钱。”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直到有电话打进五条悟手机。


    “喂，灰原。”


    “太好了，五条前辈接通了，”灰原雄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五条前辈，你知道太宰君在哪儿吗，我们联络不上他，会不会又跑去自杀了。”


    太宰治：谢邀，吃豆腐中。


    “唔……知道，”五条悟瞥眼太宰治，边吃豆腐边含糊不清地说，“你们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喀嚓，有什么新发现吗？”


    灰原雄的语气带上了些许愧疚：“暂时还没有。但发生了一件事……”


    “喀嚓喀嚓。”


    “我和七海想咨询一下前辈的意见，我们可以找个地方碰面吗？”


    “喀嚓喀嚓。”


    “…………”


    灰原雄沉默两秒，不确定地问：“前辈……是在吃东西吗？”


    “啊？那种事怎么可……喂，别偷偷往我酱油碟里挤芥末，你这个阴险的绷带精！”


    灰原雄：“…………”


    实锤了。


    [《世界名画：前辈在工作》]


    [猫猫只是来监工的，玩一玩怎么了！]


    [宰宰肯定早就想出办法了，玩一玩怎么了！]


    [太宰先生……一定有……道理……]


    等藤原文太和老友聊完天回到厨房，那个气质有些忧郁的少年已经不在了。白瓷碟下压着几张钞票。旁边窗户敞开，帘幔轻舞。


    什么时候走的？


    回想起那张苍白阴郁的脸，来去无踪的神秘行为……难道是豆腐精灵？


    被自己的笑话冷到，藤原文太夹起一块从未见过的硬豆腐，端详片刻，试着咬了一下。


    “好硬……啊。”


    牙被硌掉了。


    -


    -


    便利店门口。


    太宰治和五条悟与七海灰原碰了面。对方身后还跟着三人，看制服是此前见过的炮灰试胆成员。他们脸色青白，左顾右盼，看上去被吓得不轻，完全没了几个小时前那股作劲儿。


    “我们进去后不久，就、就起了雾……什么都看不到了。”


    “然、然后那个黑影就冲了出来，好像是什么大型野兽，好快，完全看不清。”


    “还有声音……它的声音好恐怖，我的耳膜都被震破了。”


    “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好几个同学都被抓走了——”


    “伊地知、还有跟你们一起来的那个人，大家都……”


    几人抱着脑袋瞳孔地震，惊恐得没法再说下去，支撑不住跪倒在地otz


    [伊——地——知——！！！]


    [社——畜——！！！]


    [坂——本——大——佬——！！！]


    [笑死，怎么还有叫坂本的]


    [串番了啊喂]


    七海建人接过话茬：“我们去他们说的地方看了一下，没发现什么有用信息。”


    灰原雄：“所以想请五条前辈来看看。”


    五条悟：“绷带精早就有想法了吧。喂，绷带精，你怎么看？”


    太宰治：勿cue


    灰原雄低声分析：“听上去像是出于对山里猛兽的恐惧产生的咒灵？”


    七海建人：“可能性很大。”


    一位试胆成员听出了些意思，“你们……是专门负责此类事件的工作人员？”


    他胸口起伏幅度加大，恐惧随着话语逐渐转变成别的情绪，“原来……你们、你们全都知道！你们明明知道会出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还放我们进去，为什么不拦住我们？！”


    “要是他们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逃脱不了干系！”


    七海建人皱起眉头。连一向好脾气的灰原雄都不笑了。


    他们怎么没有拦？封山封路，甚至辅助监察就是为此追过去的，现在还生死不明。


    五条悟倒是神色自若。


    这样的话语对他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真有趣。”


    冷凝的氛围里，太宰治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阻拦真的有用吗，那位伊地知同学一路上都在劝你们吧。看不起弱者，出事后怪罪他人，这就是现在的世态吗，还真是有趣。看来我还需要再学习学习呢。”


    试胆成员脸色惨白，不敢对视那双深渊般的鸢瞳，仿佛任何阴暗想法都会在那双眼睛下无所遁形。


    “我说啊……”


    五条悟薅薅头发，没什么跟这些人计较的想法和耐心，但绷带精都开口了，作为在场唯一前辈，他也得跟着说两句。


    “我们那个辅助监察，虽然很弱，但比起你们还是绰绰有余了。为什么他会被抓走，你们反而活了下来。难道不是因为他当时舍身保护了你们吗？事到如今还说出这种话，你们这几个臭小鬼。”


    被接连戳中心思，那人颓然坐地，唇瓣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


    他为什么会说出那种话……


    其实也是想要转移心里快要承受不住的愧疚。


    “嘛~”


    五条悟不再关注那几个国中生，态度随意地捏捏指骨。不管怎样，自己的人肯定要救的，还有那个伊知地洁高，虽然很弱但胆识还不错嘛，希望人没逝。


    五条悟：“走吧，去找津木和伊知地洁高。”


    太宰治：“伊地知高洁。”


    五条悟：“你想说我记错了？”


    太宰治眼帘轻掀，无声对峙。


    “那个……”炮灰举起手，弱弱地插话，“是叫伊地知洁高。”


    “…………”


    “…………”


    [你俩都错了，就离谱]


    [神特么高洁哈哈哈哈]


    [懂了，硬豆腐功效：记忆错乱]


    [别说，伊地知洁高这个名字我也经常搞混]


    [伊地知：听我说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