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算了。”


    家入硝子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决定回头给柜子再多加几把锁。她站在桌前，把带过来的那叠患者资料理了理，心道今天又有得忙了。


    “你居然还会帮人带饭，真少见。”


    “我偶尔还是会照顾人的好吧，”五条悟道，“硝子有需要下次可以帮你带。”


    “到时候再说吧，”短发少女哼笑一声，“好了，吃完饭就快把人带过去吧，别迟到了。”


    “嗨嗨~”


    五条悟和家入硝子聊天的间隙，太宰治刷了刷论坛。


    【[热]烫男人官宣！热趋第一！二次元大震荡！】


    【[热]五太初遇名场面截图】


    【[灌水]五太集中表白打卡楼，烫烫的很安心】


    看来他和五条悟在另一世界人气还挺高。


    虽然他也会打游戏看漫画，但从没听说过《jjk》，估计是两个世界从未有过交集。相关情报只能通过论坛获取。


    太宰治点开一个看上去比较有用的帖子。


    【[顶置][精品]特别篇剧情设定分析贴】


    1l：#楼主·太宰治今天自杀成功了吗#：首先是官方公开的设定——《特别篇》大部分咒灵具有智慧，高智商的甚至还学会了化形，能伪装成人，除了六眼基本没人能看出来。


    2l：出现了！双倍的阴间！


    8l：可怕，你都不知道身边是人是鬼（咒灵）。


    10l：有种阴谋论的感觉……五条老师会更辛苦吧，只有他能看出来，难怪在咒灵结界里都睡着了。


    15l：对啊，心疼。


    18l：没事，以后就不辛苦了，因为，你的宰来了（狗头叼玫瑰表情包.jpg）


    19l：哈哈哈哈哈救命楼上你


    33l：我想知道这个宰多少岁？


    35l：#楼主·太宰治今天自杀成功了吗#：14。


    40l：怎么知道的？


    52l：考据党来说一下。我对比了一下特别篇第一话宰vs森上位名场面宰（截图.jpg）


    眼睛大小、脸颊轮廓、形象气质这些基本和14岁一致。故事开始是8月，太宰先生生日是6月19日，所以现在应该是刚满14岁两个月左右。


    60l：14岁！难怪看上去这么幼。


    66l：幼宰亲亲！


    97l：也就是说，这个宰可能是还没遇上森的宰？


    106l：老森：谁抢了我的崽？！


    120l：可怜的孩子，14岁就被扔到了咒这种阴间片场……


    143l：家人们，说实话我有点担心，这么小的宰斗得过脑花那种老登吗？


    156l：你们是不是太消极了，这才第一集啊，哒宰肯定会成长的。而且宰在的话，小五的经历也能有改变。


    158l：没办法，咒的剧情……


    170l：你们这些人在说什么，竟敢质疑太宰先生？！那些家伙根本不配成为太宰先生的对手！14岁的太宰先生完全足够应对，就算是4岁也可以！！！


    171l：不，4岁的话果然还是……


    175l：芥川你还要抢人家小妹妹的号用多久。


    ……


    “你在发什么呆？”


    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五条悟不知何时结束了和同学的对话，正双手叉腰俯身打量着他，圆睁的蓝瞳中满是好奇和探究之意，“养猫帖子至于看得这么入神？”


    太宰治合上翻盖，“没什么。”


    五条悟也不追问，“那走吧。”


    白发少年双手背在脑后，吊儿郎当地在前面带路。路过自动贩卖机时，他停下脚步，“喝点什么？”


    太宰治不客气地点单：“多放牛奶的咖啡，冰一点的但不要太冰，最好是今天刚放进去的。无咖啡因的最好，然后双倍糖。”


    五条悟：。


    五条悟：“你直接说甜牛奶不就好了。”


    两个手指头一按，冰凉的饮品咕咚滚落。他拿出其中一瓶抛给太宰治，“接着。”


    “你确实该喝牛奶，长长个头。”


    [小猫咪可听不得这话]


    [宰宰16岁以后身高就会像坐火箭一样飞升]


    [宰宰加油！多喝牛奶！]


    在一众加油打气声中，太宰治越来越面无表情。


    他的关注点并非身高，而是——16岁？他还会活那么久吗，未来的他怎么搞的。


    弹幕和五条悟都没有恶意，但接连遭受“攻击”，再怎么心如死水，太宰治也要稍微为自己正名一下了：“我还在生长期，还会再长的。”


    不知为何，这句话让弹幕更加疯狂——


    [天道好轮回]


    [中也的回旋镖还是扎了回来]


    [不过哒宰是真的会长高]


    [中也：你礼貌吗]


    [混蛋……]


    “啊，是吗，”白发少年仰头喝了口汽水，“但长高的前提是活着，你要是现在死了，就永远比我矮咯。”


    太宰治漠然，“激将法？”


    幼稚，他才不会上这种当。


    -


    -


    两人来到校长办公室。


    几乎是见到黑发少年同时，夜蛾正道脸色就微变。


    少年眼中闪过冰冷锋锐的光，像是在冷静而公式化地评估他的能耐——连同内在人格都一起看穿。


    再一眨眼，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错觉吗。


    夜蛾正道不敢掉以轻心。难怪津木会不辞辛苦把人从水里捞起来，对方身上的负面能量不加遮掩地狂乱散逸，不用六眼也能看到。


    也难怪悟这小子回来后就一直蹲守医疗室，就跟找到了新玩具的好奇猫似的。


    “初次见面。我是这所高专的校长，夜蛾正道。”


    五条悟凑到太宰治耳边：“其实是最近才升职的。”


    夜蛾正道：“悟！”


    “略~”


    男人正色，“详细情况悟应该已经告诉你了。不用紧张太宰君，就是想跟你聊聊，初次接触咒术界有什么想法，对成为咒术师有没有兴趣。”


    “想法么……”


    太宰治问：“咒灵全都很强？”


    五条悟：“怎么会，都弱爆了。”


    “悟！”（再次）


    因为多次拆台，我方角色五条悟被禁言。


    夜蛾正道重新回答：“不能一概而论。‘窗’会进行等级划分，从弱到强分别为四级、三级、二级、一级和特级。”


    太宰治：“如果我去挑战特级咒灵，是不是一下就会死？”


    夜蛾正道谨慎回答：“实力不够的情况下，会。”


    “当然，我们也会根据学生等级来划分任务，不会轻易让学生身处险境。”


    太宰治：“咒灵的攻击都很疼？”


    如果是作用在肉/体上的攻击，那就pass，被怪物咬死太恐怖了。但如果是能量系的攻击，被攻击的同时就灰飞烟灭了，感受不到痛苦，就很好，可以说是梦寐以求的死法了。


    “大多数情况都会很疼吧。”


    夜蛾正道眼前浮现一幕幕同伴的惨状。


    “话虽如此，我们有优秀的医疗人员，一定会竭尽全力把人救回来。”


    太宰治：“啧。”


    夜蛾正道：……啧？


    他和五条悟对视一眼。


    夜蛾正道：这孩子怎么回事？


    五条悟：你不是不让我说话吗。


    [宰の嫌弃]


    [救命我好像猜到宰宰在想什么了]


    太宰治小声叹了口气，带着最后一丝不甘心问：“没有那种能让人无痛去世的咒灵吗？”


    “可能有吧，毕竟咒灵种类繁多。”


    “医疗人员也救不回来？”


    “救……你小子，问这个干什么？”


    [笑死，夜蛾老师你被带偏了啊]


    察觉到太宰治心理可能存在问题，夜蛾正道脸上温厚褪去，愈发严肃起来。


    太宰治所提问题不过冰山一角，他的内心无从得知，但确实有某些消极悲观的东西存在。


    “太宰君，有个问题我必须现在问你——如果能入学，你想做什么，真就是去找咒灵自杀？你来高专是为了什么？”


    [为了给你们高专补补脑子]


    [哈哈哈哈哈神tm补脑子]


    [说的也没错，高专真是智商感人，全靠五条老师撑着]


    [太好啦是太宰先生，高专有救了（指智商）]


    太宰治微微歪头，似笑非笑，鸢色的瞳寂静无光，宛如漫长无星的冬夜。


    “夜蛾先生，你似乎误会了什么。”


    “从头到尾，我都没说过我想当咒术师。”


    把他带过来是高专擅自做的决定，他只是没有拒绝。


    空气陷入死寂。


    站在太宰治的角度，其实入不入学无所谓。但对高专来讲，意义就不同了——


    虽然来历不明，但至少六眼证明了对方不是咒灵所化。再加上这无人能及的咒力量，怎么看都是极其珍贵的原石璞玉。


    咒术师一般五六岁就会觉醒术式。太宰治的术式，要么觉醒了但本人还未发觉，要么就是设法隐瞒了下来。还有种情况就是完全没有术式，再不济也可以当个“窗”或者辅助监察（虽然这样有点可惜）。


    几年前咒灵突然觉醒了智慧，反杀众多咒术师，本就不富裕的人手雪上加霜——来历反而变成了最无关紧要的了。将人置于高专管辖范围内，之后可以再慢慢查。


    要是太宰治完全不知道咒术界，那还好办。可对方现在已经对咒术界有了基本了解，要是转头加入了咒灵方或者诅咒师势力，那才是最不利的情况。


    ……等等，所以这小子是故意听到情报的？！为了让高专处于被动？！


    校长与新生的表象被撕裂。


    瞬间，双方地位颠倒。


    ——高专才是谈判中弱势的一方。


    ……真行啊。


    小看这孩子了。


    夜蛾正道没有生气，内心反而有种奇异的感受。


    以前是悟，现在是太宰，这就是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


    “……高专提供免费的食宿，任务报酬也远比普通工作要多。”


    新任校长没想到，有朝一日只能从物质条件角度来协商谈判，虽然对方看上去也不像会被这些条件打动的类型。


    “当然，你有什么别的要求也可以提，我们会尽量满足。”


    太宰治眼前一亮，“那……”


    “协助自杀不行。”


    “……嘁。”


    [笑死，不忘初心啊宰]


    [夜蛾老师已经开始上道了]


    “夜蛾，还没谈完吗，太啰嗦了吧，”在旁边玩手机的五条悟忍不住插话，“我都快无聊死了，游戏记录都刷新了……啊，怎么又有任务。”


    夜蛾正道额角青筋一蹦，“那就去做任务啊你小子。”


    “我想听听看结果嘛，这位绷带脸会不会入学。”


    夜蛾正道正想教训他“不要随便给别人起绰号”，五条悟接着说：“反正你们一时半会儿也谈不下来，干脆让绷带脸跟我一起去做任务，近距离感受一下高专生活，再做决定也不迟。”


    ……说的也有道理。


    夜蛾正道试探着问：“太宰君，你意下如何？”


    太宰治答应了。要说成为咒术师对他唯一有吸引力的地方，那就是找到能让他无痛去世的咒灵了。


    夜蛾正道叫来工作人员，让他带太宰治去后勤部换一身方便外出的衣服。


    “太宰君。”


    听到年长者的呼唤，太宰治回头。


    烛光幽幽，屋内景象影影绰绰。校长和白发高中生的身影都笼罩在阴影中。


    “咒术师不存在无悔的死亡，这一行伴随的风险极大。如果你想继续原本的生活，我们也会尊重你的意愿，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