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过后的第一个晴天，空气溢满温暖气息，路边花店早早挂上欢迎光临的牌子，花香混着对门早餐店的豆浆香气。


    一位男生走出家门，第一眼就看见在路边等待的男人，脸颊悄然爬上一抹薄红，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过去。


    男人听到脚步声也回过头，看见男生的一瞬眼睛一亮。


    两道急促的脚步声交织，快要拥抱在一起时，相视的目光却又近乡情怯。


    “你…”


    “今天…”


    两人同时开口，一高一矮的最萌情侣身高差，视线交错又移开，悄然红了耳朵。


    花店门口，店主掩唇轻笑。


    春天的恋爱气息，阳光、花香，一切都那么美好。


    店主正准备拿出一束花为这对恩爱的情侣增添美好回忆，却看到一道不合群的黑色身影。


    “让让。”


    清冷不耐的声音打破暧昧，戴着口罩的少年站在两人面前。


    阳光下呈现淡紫的偏黑发色，额发很长，口罩遮住大半张脸，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


    巷口很窄，他们霸占了出口。


    暧昧气息荡然无存，情侣尴尬让开。店主没来得及送出的花还捧在手中，又看见一身黑的少年很没“眼色”接连打扰后面好几对情侣。


    满脸羞涩、并排走在一起的两位男高中生：“有句话我想说很久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令人心动的青□□恋。


    少年：“让让。”


    “你听我说，这一切不是你想的那样！”


    身着西装的男人急切追上前面抱着孩子的青年，青年泪眼涟涟，甩开男人的手：“你口中有哪句真话？”


    令人酸爽的带球跑追妻火葬场。


    少年：“滚开。”


    他连礼貌的“让让”都不说了。目睹一切的花店店主：“……”


    被打扰的情侣“……”


    啪嗒，春天的气息，没了。


    -


    大早上接连遇到好几对情侣，叶宓不耐地压了压帽檐，走出巷口，混入人流。


    -


    这是一个恋爱世界，每个人都对外貌追求极高。


    人群川流不息、车水马龙之上，一块彩色大屏24h滚动播放世界颜值排行榜，第一名以断层数据遥遥领先。


    ——温听棉。同时霸占了颜值榜、最想被人拥抱榜榜首的男人。


    大屏幕上，电子蝴蝶轻悬青年脸庞，浓黑发丝如同跃动的游丝，青年睁开眼睛，漫不经心看向镜头。


    短短五秒的记录，那张雌雄莫辨的脸美得让人心惊。


    “温听棉，我要给你生猴子！！”


    叶宓推开宿舍门就听到一声充满爱慕情欲的哀嚎。


    来源他的室友黎方。


    叶宓松了松口罩，唇被闷得很红，“你的。”


    印着“A-z”logo的袋子放在桌子上，黎方赶忙回头，“谢谢爸爸！”


    这是他拜托叶宓帮忙带的温听棉物料。包含小卡立牌吧唧还有棉花娃娃，黎方珍惜地放好，发出痴笑：“嘿嘿嘿。”


    叶宓：“你上周不是才失恋？”


    失恋当晚找到叶宓，伤心难过痛哭，求叶神医治好他的恋爱脑。


    当时叶宓兼职结束，浑身疲惫陪黎方在清吧喝酒，回去后递给痛哭流涕的黎方一块巴掌大、棺材样式的木头，声音毫无感情：“刻好了，这是你们爱情的坟墓。”


    “以后想吃回头草了，可以拿出来看看。”


    棺材表面抛光打磨得十分精致，拉开棺材里面就是前任渣男的名字。


    黎方：“……”


    终于知道为什么叶宓会被叫做爱情杀手。


    这样的安慰很有效果，黎方第二天只当前任是个死人。现在也振振有词：“治疗失恋最好的办法是移情别恋。”


    叶宓不作评价。


    24h滚动播放的美人排行榜，仿佛无形的暗示。这个世界的人不仅喜欢谈恋爱，更是对美有着极致疯狂的追求。


    黎方正在摆弄他的温听棉痛柜，突然想起什么，脚抵在地板往后推，电竞椅顺势来到叶宓面前，偏头：“诶，你是不是要开学了？”


    “嗯…？什么？”


    略带些鼻音，叶宓靠在沙发上看过来。


    黎方愣住。


    叶宓刚摘下黑框眼镜，细长手指捻着镜框，长腿松散交叉，略微仰头。他的身形很单薄，老旧的衬衫下，单薄线条若隐若现。


    黎方能看见他浓密湿黑的眼睫、失焦的浅紫色眼睛。出租屋廉价灯光打在身上，也像是华美的聚光灯。


    欣赏美是人类的本能。无论千百年，人类对美的认知都是共通的。


    黎方喜欢温听棉，不仅仅是因为情伤，更是因为温听棉长得好看，而且是星际第一好看。但现在……


    黎方呼吸都在放缓，他无法按捺心脏的砰砰声，意识到自己伸出手时，叶宓已经重新戴上眼镜，“你刚刚说什么？”


    画风恢复正常，仿佛刚刚只是错觉。


    黎方心下一紧，连忙收回手，脸红得不像话，结巴：“没、没。我问你是不是要开学了。”


    叶宓拿起手机看日期，“后天开学。”


    今天也是他兼职的最后一天。


    颜狗黎方还未从方才的震撼回神，不太敢直视叶宓的眼睛，勉强保住理智，“那你明天要搬出去了？”


    叶宓考上了联盟最好的大学，德尔曼大学。


    据黎方所知，德尔曼学费昂贵，即使有针对贫困星系的补贴政策，叶宓仍需要提前来到主星兼职挣学费。


    叶宓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回答黎方：“嗯，明天会收拾东西。”


    “哦…”


    黎方视线原本钉在叶宓身上，闻言怯怯地收回，他魂不守舍回到桌面，看到他为温听棉做的痛柜都觉得不香了。


    居然有人比温听棉还好看，那个人还是和他住了两个月的室友！


    但叶宓明天就要搬走了。


    黎方踌躇，好几次看向叶宓欲言又止，叶宓没理他，径直回了房间。


    房门关上，客厅附近的收音机滋啦滋啦。


    [A-z小助手提醒您，还有三天就是月末哦，A-z星际美人榜单即将迎来重大更新……]


    原本锁定月末关注的黎方心不在焉，星网论坛却是炸开了锅。


    【李涛，重大更新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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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听棉已经霸占榜首很久了，是不是要掉下来了？】


    【A-z前两天还在印温听棉的棉花娃娃呢，别搞笑了。】


    【谁知道啊？温听棉也没有好看到所有人都要认为他好看吧？？】


    【又开始了，别嫉妒了好吗】


    【喂喂喂，别打架啊，不是讨论A-z的重大更新吗？】


    【已知星际公民18岁才能参与榜单排名，而温听棉上榜以来霸榜五年，我觉得真有可能是榜首要换人】


    【有没有可能出现一个统一审美的大美人（流口水）】


    ……


    深夜，叶宓房门被敲响。


    “叶宓，你睡了吗？”


    室友黎方的声音。


    还知道要敲门，叶宓轻嗤。


    雾气朦胧，骨节分明的手擦过镜面，映出一张全无遮挡的脸。


    浴室只开了一盏小灯，镜面里的脸冷淡疲倦，仿若花期正盛却即将凋零的玫瑰，糜烂的美丽。


    方正的镜子如同相框，死死框住那不应存在世间的美。


    ……


    门外已经没有声音，黎方似乎放弃。半分钟后，门外却响起门把被扭动的声音。


    没想到叶宓已经提前反锁门。


    黎方声音有些急了：“叶宓，你开门好吗，我有话想和你说。”


    黎方也不清楚他为什么那么着急，他本能地不想让叶宓离开。


    门被拍得砰砰作响，加上黎方不停呼喊的声音，像是深夜恐怖片。


    叶宓神情淡漠坐在床边，窗外一轮弯月，他微微低头咬住一根巧克力棒。


    ……


    他叫叶宓，是无数个小说恋爱世界里的路人甲，还是个倒霉蛋。


    小学读书班上有一对幼驯染。


    他们玩闹间第一次摔了叶宓的桌子、第二次摔了叶宓的笔、第三次不小心把叶宓摔了。


    初中有“你爱他他爱他他爱他”天降竹马pk，最后天马“死对头终成眷属”的组合。


    ——天马打篮球，叶宓路过被砸、天马打架，叶宓路过被牵扯、天马考试，叶宓被夹在中间。


    高中，叶宓为了远离这些人，去了全是学霸的寄宿高中。


    只不过没想到这里也有藏匿的小情侣。


    叶宓住的寝室，有一个gay，还有一个铁直，gay暗恋铁直。故事到这里已经不用再说，这是一个发生在男高的直掰弯故事。


    叶宓对他们的爱情故事不感兴趣，却一次又一次被牵扯进去。


    这个世界很奇怪，没人觉得那滚动的大屏幕榜单有什么特殊，好像从一开始这样就是对的。


    而过两天，这个榜单要更新了。


    叶宓咬碎最后一根巧克力棒，身边背包是他收拾好的全部行李。


    黎方还在试图打开他的门，门把不停被扭动，后面还有砸门的声音。


    叶宓眼也不抬，安静漠然地看着那扇门。


    三分钟后，门被暴力打开。


    黎方气喘吁吁，慌乱之中还不忘整理好衣装，紧张：“叶宓……，我有话和你说，”


    房间很安静。


    黎方抬头，只看见散落一地的月光。


    人去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