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她想吻它,想与他耳鬓厮磨
作品:《白月光与朱砂痣》 青山不老,暗绿色的绿荫叠在素白的袄子与红色的裙摆上,恨不得时光如梭,让霜白的月光降临。
少年站在七阶石阶上,颀长挺直的腰身与远处的城门平行而立,如墨水的黑雾不惧手中的银光,如饥似渴地朝他的软肋扑涌。他人一站在此处,周围的怨灵便不打自招,全部展露出凶恶地身姿。
“岁安。”
怨灵环绕他形成黑色的金钟罩,隔绝外界一切声响。疾风破空,一道剑气从罩顶直冲天际,把怨灵披成两半,星火掀起衣袂,袖底鼓起长风。
他回过神来,惊讶地看见江朝今日早早收了工,不仅如此,向来毫无雕饰的脸颊今日抹上海棠粉的粉彩。
她跑上台阶,站在第六阶停下来,气息十分扰乱,一长一短,道:“我今夜有话同你讲。”
江岁安沉思片刻,道:“城南的怨灵比以往多,大概要半夜才能回来,改天吧。”
他们擦肩而过,江朝一把拉住拂过指尖的衣袖,坚决道:“不行!”
他深深望了一眼,桃花眼不像之前一般明亮,他说:“今日怨灵未除,你现在我身边很危险……”
江朝立即用更坚决的话堵住他开合的唇,让他无处可退,“子时,丑时,还是寅时,我都等得。”
江岁安低眸,目光颇为无奈地撇了一眼袖子,撇了一眼江朝,他道,“夜猫子一个。子时之前,我一定回来。”
晚昏,江朝一回家就开始扒拉床底盛放衣物的柜子,鹅黄色的罗裙,青色莲花绣上袄,水色百跌裙……她通通拿出来相看。
“师父,这裙子好看吗?”
“这个?”
“颜色会不会有点淡?”
“这也太艳了……”
江安竹也不知道颔首了多少次,打了个浅浅的哈欠,道:“好看……好看……”
江朝双手捏着裙角,嘶了一声,语气甚是怀疑:“总觉得还没我身上这套好看。”
江安竹揉了揉太阳穴,道:“非要今晚说,天这么黑,谁知道你身上穿的什么色。”
“当然要今天说,改天……改天我就说不出来了。”
江岁安扯过她手里的裙子,将江朝按在梳妆镜前,手里拿着一支石黛,她道:“我再袖手旁观,反倒有愧师父之名。”
江朝闭起眼,青黛勾勒眉目,一笔画作细长的柳叶。笔毫沾染上绯红的唇脂,细腻地沿着双唇的纹路来回涂抹,直至染色。
师父给她描眉,师父给她抹胭脂,师父给她点朱唇……师父牵着的常常惹得鸡飞狗跳的少女,终于化蝶有了归处。
江朝穿着平生最好看的裙子,化着平生最浓艳的妆,在院子的玉兰树苗旁等啊等,她坐下来,青绿枝丫刚好够及簪花的发髻。她仰望的黄昏,看着日落西山,月光从云层里喷薄而出,鸡鸣敲响子时的暮钟。
她闭上眼,耳朵里塞满窸窸窣窣的挪动声,
他说:“我回来了。”
江朝睁开眼,在闭上眼,又反复睁开闭上睁开,江岁安注视幼稚的举动,笑道:“你干嘛?好傻。”
江朝说:“我以为我还在做梦,不行,我得好好检验一番。”
江岁安疑惑地挑眉:“检验什么?”
还没等他自己反应过来,脸颊被人重重揉捏的触感告知他答案:“啊!痛痛痛!松手松手松手!”
“真的?”江朝不可思议道,她再捏了捏,听见江岁安说再不松手小心我不客气,她反应回来,勾起嘴角,“真的。”
江岁安累了一天,回家还要废九牛二五之力挣脱江朝的魔爪,是个人都要说声命苦。
江朝前倾胸脯,凑到离那抹艳艳的唇两三尺的距离,郑重地说道:“岁安,我有话跟你说。”
“你再不讲,我可要回去睡觉了。”
江朝丢下一句等我,急忙跑回屋,好生捣鼓了两三下,江岁安透过窗户纸,隐约可见她翻箱倒柜的影子在烛火旁发亮。
一刻钟后,他看见江朝手持一个白色钟罩,随着江朝越跑越近,他才看清楚那不是钟罩,而是还没燃起火苗奄奄的孔明灯。
不解弥漫在气息中,他问:“你大费周章喊我快点回来,就是为了和你放孔明灯。”
江朝点了点头,语气不容知否:“对!放孔明灯。”
江岁安沉默半晌,转念一想,江朝一直是说一出做一出的,大半夜不睡觉拉着他放孔明灯很合理。
“快来搭把手。”
她催促道。
江岁安与江朝捏着孔明灯四角,江朝空手用师父临时给了符咒,即便没有仙基,也可催动符咒点燃灯碗里的灯油,孔明灯一下被燃烧的火苗吹的鼓起肚子,橙红色的火光十分旺盛,足以照亮江朝面庞。
江岁安眼里亮起星星,映出少女涂着粉脂的脸,染上绯红的唇,细细的眉毛弯弯地上挑,眉目深情地凝望手里孔明灯。
直至燃烧的火苗的栗子眼流光一转,四目相对,江朝嘴巴支支吾吾道:“那个……那个……一般孔明灯上要写字,你先写吧。”
江岁安惊讶地看着江朝不知又从何处拿出一只浸满墨的毛笔。
“为何不提前写?”
她跺脚催道:“你今日哪来这么多问题,叫你写你就写。”
江岁安叹了一口气,答道:“好,我写。江朝大人息怒。”
江朝静静地等候,眼帘里灯火将他的脸映得清晰明亮,毛笔靠在唇边,似乎在思索要写什么。
然后,那双桃花眼突然回神看了她一眼,江朝匆匆撇开视线,视线再回落处,江岁安寥寥几笔便大功告成了,毛笔从孔明灯旁递给她。
江朝接过笔,上抿着唇,一副提前想好了得意洋洋的样子,但在薄软的灯纸上落笔还是颇为困难。她算是捏着灯纸,写了一刻钟才写完,收笔时还大捷般送了口气。
她发现江岁安在毫不留情地嘲笑她,她压着眉毛说道:“又皮痒痒了?”
江岁安反驳道:“没什么,只是在想你写了什么,竟写出了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气概来。”
她哼了一声,“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还有这种说法……”
江朝颇为高傲地挑眉道:“三二一,松手。”
松手间,孔明灯变作无线的纸风筝,灯火明亮,载着二人心愿的灯火越飞越高,江朝脸上的光随高去的孔明灯而熄灭,最终悬挂深蓝的夜空,成为北斗七星的一角。
江岁安问:“你究竟要跟我说什么?”
江朝看着天上的孔明灯,坦然回答道:“我说完啦呀。”
江岁安随她目光看去,恍然大悟,道:“你写在孔明灯上,如今它都飞走了,我怎么知道。”
江朝心里还有些委屈,嘟囔道:“谁叫你不过来看的。”
江岁安眼里浮现过一丝寒光,语气里充斥着下不为例的意味:“我想听你亲口说。”
江朝破罐子破摔:“说不了。”顿了顿,“要不让师父带你飞到天上去,你去追吧。”
江岁安拉着她的衣袖,咬牙道:“你耍我。”
“没有哦。”
“……”
“嘘……”
江朝把食指靠在唇边,江岁安更疑惑了,他道:“你又搞什么新花样?”
“不是……”她皱眉反驳,“你听。”
“喵~喵~”
耳朵不会出错的,他道:“猫叫?”
“什么猫叫啊!那是小八!”
江朝牵过江岁安的手,二人深更半夜跟随时隐时现的猫叫声跑出家门,黑色长毛的黑影在竹林里乱窜,江朝边跑边指挥:“我们两个左右包抄,你左边,我右边。”
江朝按计划行动,影子在一根高耸入天的老竹子前停下来,一动不动,江朝碎步挪移,五步之遥,她果断扑了上去。
“哎呦!”
没成想小八机敏从一团遮天蔽日的影子覆盖下来时,提前蹬腿调开。
“江岁安,追它。”
却迟迟不见围剿的同盟,影子如同疾驰的闪电,刷的一下左右绕开竹子,同时,不断朝围剿它的人哈气。
江朝意识道不妙,发现这样只会事半功倍。她蹲在影子不远处,尽可能让月光的影子显得矮小一半,往竹叶推里轻声喊道:“小八,小八。”
竹叶推里探出一双狼一样的眼睛,炯炯闪烁明光。
江朝伸出手,再低声喊了几声,江岁安也来到身边蹲下,手里还端着一碗肉沫,原来刚刚他是回家一趟搬救兵来了,瓷碗置于离影子几步之外,只听见“喵~”的一声,腹中打着呼噜,大口咽下肉沫。
江朝见它吃完,双手从囊袋般的小腹穿过,轻轻将它抱在怀里,低头去亲,却突然弹起来,说:“小八,你在花田滚了一圈吗?怎么全是泥的味道?”
“喵~”
她擒着小八的前肢,使它的后腿离地,暴露出软塌的肚子,威胁道:“下次再离家出走,就罚你闭门思过。”
“猫不是这么抱的,你应当绕过尾巴兜着它。不然,它会难受的。”
江朝按他的法子重新抱,看了一眼江岁安,他也半蹲着,手肘撑在大腿上,支着脑袋,认真地劝说道。
鬓角的碎发被塞进弯曲的手指缝里,半侧脸,鼻梁又高又挺,苍山负雪,而他的鼻梁,负着明月皎皎,眼睫垂下,暗暗流露出疲倦之色。上下开合的薄唇还极其勾人,恰恰勾上了江朝。
她就在迷迷糊糊,半步神游中,吻上了少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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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脸,柔软的唇触及微微冰冷的皮肤,明明是蜻蜓点水,她觉得天边的月光一步步走了下来,耳边的风一浪浪翻涌起心动。
在江朝凑近那刹那,江岁安骤然屏气,温热像稍纵即逝的流星抵住脸颊,很轻,随时便可飘走。此刻,他竟听不见除胸膛以外传出的其他声音,万籁俱寂,是肺腑起伏出一长一短的呼吸陪伴江岁安熬过蜻蜓点水的一瞬。
江朝侧开脸,眼睛慌乱地眨一眨,扭捏着嗓子说:“啊!我本来想亲小八的,不知道怎么的,就……就……亲上你了。”
江岁安喉结滚动了一下,不言不语凝视着江朝胡乱狡辩,他从小八怀里抢过右手,死死放在自己心口上,按着她的手腕,倾身贴了下来,吻在少女右脸。
柔软的唇一点点压近肌肤,轻轻的吐息扑撒在脸颊上,令她的脸在温和的月光下滚烫至极。
透过胸膛,迅猛撞击手心的是江岁安难耐的悸动。他好像吻了很久,好像又不久,她也算不准时间。
直至,温热离开那盏“烧壶”,江朝干张嘴也说不出话,眼眸垂下来,热烈的攻势转至饥渴的唇上。
她想吻它,想与他耳鬓厮磨。
心里暗揣这样可耻的邪念,抓住他的手不让他逃离,一点点,一寸寸,试探地靠近。
再次感受到少年青涩的吐息近在迟尺,宛如蝴蝶振翅,有万千蝴蝶在江朝这颗开花结果的大树上煽动翅膀。
沙沙一声,蝴蝶抖翅离开了。少年侧开了唇,江朝的吻吻在了夜风里。
江朝不甘心,但不得不卸下手里的劲,不知所措地抱着小八,无人说话。实在太难熬了,她开始一根根数小八胡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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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为什么小八只长啦八根胡须!她明早就让小七小八互换名字。
“回去吧。”
江朝点了点头,失魂落魄地跟在江岁安身后。
“啊哦。”额头突然撞到硬朗的后背。
“阿朝。”
她等天等地,终于听见江岁安率先破开死寂。
江岁安的声音很温柔,像是一曲深情绵长的歌谣,他说:“我喜欢你。”
江朝死灰复燃,抬起头。
江岁安转过身,说道:“但我终究不是与你携手白头的人,你明白吗?”
银月泄下光晕,江朝眼睛里的少年突然黯淡下来。
江朝强硬牵过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她说:“人的一生很短的,能遇见自己喜欢又爱慕自己的人是万幸中的万幸。就算我的喜欢的是只只能亮一夜的萤火虫,那我也会将他好好捧在手心里,晚上陪他讲故事,看月亮,听人间最美的歌谣。我喜欢他,仅此一夜我便足以。”
江岁安眨着眼,微微歪头道:“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江朝响亮回应道:“我也喜欢你!”
江岁安笑了笑,说:“走吧,我们回家。”
“好。”
二人黏黏糊糊,像分不开的甜糕。
江朝突然想起怀里的小八,说:“小八,明天要洗洗,好脏哦。”
“要不你来?”
江朝摇头婉拒:“不不不,它长得像你,你来。”
“它性子像你,你来。”
“它要挠我。”
“它也要挠我。”
江岁安突然松开她的手,脑海里蹦出一个鬼点子,建议道:“最后一个到家的,就给小八洗澡——”
说完就撒腿开溜,江朝稳稳抱起小八大步紧跟,骂道:“你没心没肺没心肝!”
曙光破开云雾,春拂大地。
江岁安被江朝按在椅子上,江朝躲在身后说是辅助,他小心翼翼托起小八,让它的后腿缓缓没入水中。
“喵喵喵喵喵!”
……
江朝每日在相思江畔清扫怨灵,江水轰隆轰隆震动,雪白的鹅卵石也以左右轻弹回应轰鸣的江水。
江朝站也站不稳,心想这地里鬼神苏醒了?
踏踏踏——
马鞍踩踏石子,齐声如雷鸣。她沿着湖畔跑了一里左右,银白的盔甲裹在坚实的胸膛与手臂,头盔上的红缨整齐如旗帜挥舞。将士们手里拿着长矛与半人高的铁盾,骑兵背负弓箭,腰配弯刀利刃,领头的银甲蔽身,手揪马缰绳,英姿勃发。
雪白的鬃毛向后飘扬,坚定的蹄下送来建周王朝出征的号角。
传说中的盖世英雄骑着白马,手持杀敌一千的刃与矛,在百姓的目送下杀入乌兰山,杀出燕关战场。
王军亲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