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之聆也发觉自己有点儿情绪上头，但她没有解释的必要，“今天是不是不方便？或许是我打扰到你们了。”


    她推开驾驶室的门，“既然程总不愿，那找个跑腿，或者是直接扔了也可以。”


    “苏之聆！”程满太阳穴突突地跳，他今天酒喝的不多，脑子还算清醒。


    苏之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种莫名其妙的勇气，头也不回地甩上车门，急步往前走。


    程满迈开长腿，几步追上她，拉住她的胳膊，“你不能无缘无故生我的气。”


    她没有生他的气，她是在生自己的气，但这份怨气总会迁怒到他。


    因为所有的问题都因他而起。


    程满紧了紧手指，“你不能仗着我喜欢你，就这样捉弄我。”


    苏之聆猛地转过身，“那你可真博爱。”她抽出胳膊，“你的这份喜欢应该给予过许多人吧。”


    程满嘴巴张合几下，小声问：“我哪个行为让你产生了这样的误解？”


    “抱歉。”苏之聆缓和语气，“鞋子我不要了。”她整理一下肩头的背包带子，执意离开。


    程满的手在空中虚虚抓了一下，等那抹窈窕的背影消失电梯门后，他才回神。


    拧开门，从玄关进到厅里，大厅的角落里堆着购物袋，他捡起其中一个鞋盒。


    脑子里回想起在公司车库刚见面的时候，她是笑着的，笑容里洋溢着偷藏蜂蜜亟待分享的喜悦。


    他打开鞋盒，里面是一双银色的细跟尖头鞋，他把鞋盒盖上，转身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苏之聆直接扫了一辆共享电动车，穿梭在城市的骑行道上。


    到达楼下的便利店，她进去又买了几瓶啤酒，拎着回公寓。


    可能是心不在焉，她没有注意到小道里一闪而过的黑影，等到那人逼近，她才尖叫出声，手里的啤酒罐子猛地朝着那人掷去。


    手腕被那人抓住，挣扎间她只能分辨出来对方是个男性，个头在一米七五左右，人偏瘦，穿着连帽衫，带着黑口罩，黑色圆框眼镜挡着眉眼。


    男女力量悬殊，她想到常看的刑侦剧，女性遇害后，警察会在被害人的手指甲里提取凶手的表皮组织。


    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她伸手挠向了对方的脸。


    对方有所防备，她没成功，反倒被人劈了一掌，敲在脖子上，瞬间眼冒金星，差点就交代在这里了。


    正当她觉得人生要完了的时候，身后传来疾跑的脚步声，拳风擦过她的耳畔，她听见歹徒闷哼一声，撞倒在一旁的瓷砖墙上，扶着缓了两秒，而后落荒而逃。


    苏之聆被人箍进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这一刻，她像是看见了救世主，怪不得电视剧里总有英雄救美，获救的美女以身相许的戏码。


    “苏之聆，你怎么样？”程满看她面色惨白，问道，“受伤了吗？”


    “脖子痛。”苏之聆不太敢扭头，她把手机递给程满，“报警。”


    警察调取了附近的监控，对方明显有备而来，任何面部特征都没有暴露。


    苏之聆歪着脖子贴着膏药，提笔在警察递过来的笔录内容下方签字。


    公寓楼下，程满把鞋盒递给她，“我帮你拿过来了。”


    苏之聆看了看鞋盒，又转头看了看公寓昏暗的步梯口，她怕歹徒有团伙伺机埋伏。厚着脸皮问：“要上去坐坐吗？”


    程满眼神微暗，把鞋盒收回，“好。”


    苏之聆取出钥匙打开门，小公寓面积不大，一室一厅一卫，两个阳台。


    程满跟在她身后进门，把鞋盒放在玄关处的鞋架上。


    她走到大厅岛台给人倒水，胳膊举起水壶会牵动到脖子，疼的她嘶了一声。


    后背贴上来一具滚烫的身体，程满的胳膊环住她，伸手拿过水壶，倾斜，把一旁的两个水杯灌满。


    水倒好了，他却不着急离开，身体罩着她，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我跟韩蔓真的一点儿男女关系都没有。我认识她，只是因为她是韩义的姐姐。”


    苏之聆小声嗯了一声，伸手去端水杯解渴，手心出了汗，玻璃杯身太滑，她差点把杯子砸了。


    程满小心翼翼收紧手臂，把怀抱逐渐缩小，好叫怀里的人贴的他近些。


    她见苏之聆没有阻止的意图，胳膊一收，把那束纤腰紧紧搂住。


    “你知道我喜欢你吧？”程满问。


    苏之聆没吭声，她现在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对方胸腔的起伏上，他一说话，便有轻微的震动传入她的后背。


    明明是最简单不过的声音传导，却震的她头皮发麻。


    她听见程满近在咫尺的声音，“我们交往好吗？”


    这声音一直在她脑海里盘旋，她像是丢了魂一样，一时间理解不了其中的意思，以至于给不出回应。


    程满侧头看她，屏住的清浅的气息凑到她的鬓角，在耳朵旁莹白的皮肤上印下一个吻，一路沿着耳后往脖子上走。


    呼吸渐吻渐深。


    苏之聆缩起肩膀，身体往一旁躲，钻出他的怀抱，“我不会跟你交往。”


    “为什么？”程满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有男朋友了？”


    苏之聆一咬牙，应道：“是的。”电子男友也是男朋友。


    “什么时候的事情？你前几天不是还在相亲？”


    “在那之前就已经认识了。”


    “我不相信，除非你当我的面给他打电话。”程满这个要求有点无理取闹了。


    但苏之聆为了让他死心，也只好翻出证据来证明。


    她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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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和电子男友的聊天记录，截取一段比较暧昧却不露骨的段落展示给他看。


    程满凝目扫一眼手机屏幕，定了一下神，看着熟悉的聊天记录映入眼帘，眉梢微挑。


    她竟然承认一个AI也不愿接受他？一时间让他喜忧参半。爆马甲的冲动空前高涨。


    苏之聆收了手机，“今天很谢谢你救我一命。”


    “你拿什么谢？”


    苏之聆抬头看他，“你想要我怎么谢？只要我能做得到。”她谨慎地排除选项，“除了和你交往。”


    程满被她气笑了，他什么时候这么遭人嫌弃过？


    苏之聆承受着对方利刃一样的目光，想起老妈说过的话，就凭简单的消费层次来看，她和程满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就如今日他和韩蔓的对话一样，她虽然听不懂具体的事项，但她知道，他们不是在聊家常琐事，不是在纠结晚饭吃什么，也不是在讨论明天的天气该穿什么衣服。


    他们在聊工作，是不同于任何打工人日常接触的分配与执行等内容，而是站在制定者的角度去统筹和规划。


    这是她从来就没有想过的，以后也不会去接触的领域。她明确以及肯定地认识到，她和程满不合适。


    程满的那些抱负她没有，也不想有。知足常乐才是她的人生信条。


    程满喜欢她，或许也只是一时兴起。那什么狗屁学生时期的相识也不过是个借口。


    她静静等了半天也不见对方提要求，眼睫一眨，缓缓转动眼珠子又一次看向他。


    她看见一双墨如深渊的眼睛，里面酝酿着一场风暴。


    她先发制人，“你别太过分。”


    “我还什么要求都没提呢。”他垂眸看她，“你是不是只对我这么苛刻？”


    她会替犯错的实习生求情，会谅解暗中使绊子的同事，也敬重心胸狭隘的领导。


    唯独对他处处防备，他在她这里是犯天条了？


    他想起自己顶着AI身份和她聊的那些内容，促狭地朝她笑了一下，“你放心，我提的要求，一定是你能做得到的。”


    苏之聆觉得他这个笑容不怀好意，但总归是她欠他的。


    她挺正身板，硬气答应下来，“静候。”


    “你最好一直都能这么硬气。”程满恢复冷然的表情。


    苏之聆觉得这人真是善变，又反应过来，这或许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喝水。”她端起另一杯水递给他。


    程满接过，自顾走到小沙发上坐下，拿出手机开始回信息。


    苏之聆看一眼窗外的天色，黑夜里闪亮着对面楼房的灯光，时间不早了。


    这时候，放在岛台上的手机呼吸灯不停地闪烁着，她解锁屏幕，看见电子男友给她发了一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