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盈粟脱口而出，等她意识到自己说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游蓟川像是得知了不得了的事，他的机会来了，“离婚了，那岂不是。”


    陆盈粟很惆怅，幽怨盯着他：“我警告你不要对我妈妈有不该有的心思。”


    游蓟川巧舌如簧：“可是你妈妈单身自由了，她有追逐爱情的权力，如果她重新遇到了爱情，你会拦着她吗？”


    陆盈粟摇头：“不会，我会祝福。”


    “那不就得了。”这一趟没白走，游蓟川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妹，不对，小朋友。”


    “你就别想了，我妈不会喜欢你的。”陆盈粟想到他的那些花边新闻，对他有点排斥，“而且你情感方面。”


    “怎么了。”游蓟川大声了点，“我只是多谈了几段恋爱而已，又没有做过不道德的事，你看不起我。”


    陆盈粟只有一句话：“反正我妈是不会喜欢你的。”


    施幼蓉想不通：“可是你爸妈感情不是挺好的嘛。”


    “是挺好的，一直都挺好的。”陆盈粟说，“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一段婚姻掺杂的东西太多，我们还不懂。”


    “这话我赞成。”施幼蓉点头，“婚姻就是爱情的坟墓，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游蓟川：“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小小年纪，就，就。”


    施幼蓉：“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我也赞同。”不赞同也没办法，自身经历还有周围很多朋友的经历都告诉游蓟川，婚姻关系简直乱得如搅在一起的毛线，让人烦躁。


    “你们能保密吗？”说出来心里也好受一点，陆盈粟问他们，“就是学校论坛上关于我们家，尤其是我妈的讨论很多，我不想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肯定啊。”施幼蓉才没有那么八婆，“你就放心吧。”


    “是啊。”游蓟川打着包票说，“话说你妈那边什么时候结束，等会儿我们一起，哦，应该是吃晚餐。”


    “她那边应该还有好久。”陆盈粟在微信上问了柏叔叔，他回复说现在才进行到一半，她和他报备了这边的情况，“晚饭我们仨一起吃吧，她和她朋友吃。”


    “这样啊。”游蓟川不禁好奇她的朋友，“男的女的。”


    陆盈粟：“你管。”


    漫长的签售时间，一整个下午都在写写画画和社交，其实还是挺累的。


    米玏捏了捏酸胀的胳膊：“这个活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确实。”柏岩给她递了一瓶水，从中午开始到现在，为了少去卫生间浪费时间，她喝水只抿一小口，“辛苦了。”


    “不辛苦。”米玏开心着呢，“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幕后工作，今天终于能走到台前认识大家，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是舒心，是通畅，好像也是苦尽甘来，你有一种被看见被需要的感觉。”


    “看见很重要，尤其是我们这一行，看见就是被需要。”


    对于今天签售的感想，米玏一路上说个不停。


    她在说话的时候眼里闪着光，那光芒非常耀眼，柏岩一直耐心地听着，他能共情她的喜悦。


    “我从前觉得人生很枯燥，每天基本上都是在干重复的事，但是我今天看到那么多为我而来的人，我忽然发现我实现了人生的价值，你能明白吗？”


    被一双如星星般闪烁的眼睛盯着，柏岩一时忘记了挪开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毫无疑问他是个漂亮的女人，但是很多人都虚有其表，而她不一样。


    无论是接触她的作品还是接触到她的人都能感觉到她不是一个空洞的躯壳。


    她是一个有思想、有自我、会表达的人。


    柏岩沉寂已久的心蠢蠢欲动。


    米玏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反馈，和他相处很自在，如沐春风的感觉。


    “哦。”柏岩眨眨眼，“陆盈粟给我发短信说，她碰到同学了，晚上就不一起吃饭了，她说你签售完会很累，所以让我送你快点回酒店休息，她会帮你点餐。”


    还是女儿最懂她，也最关心她，米玏嘴角荡漾着笑，一下午没摸手机，女儿的报备信息赫然出现在推送栏。


    柏岩：“她很懂事。”


    “懂事我不觉得是一个好词，我希望她不懂事。”


    “确实。”柏岩联想到自己的女儿，五岁正是调皮的年纪，可因为心脏病的缘故，早早接触超出年龄的痛苦，懂事得让人心疼。


    回到酒店。


    米玏淋浴之后泡了半个小时的澡，浑身舒服多了，时间也掐得很好，在她出来后餐也送了上来。


    打开电视选了一部电视剧当背景音。


    米玏边享用美食边查看今天的漫展图片，主要是逛超话看读者的反应，大家都好可爱，她点赞不停。


    女儿给她发了很多图片，都是她集的邮，存下图片后，点开相册把图片拖到专有的分类中，等回到家用打印机打印出来装订成相册。


    米玏喜欢纪录女儿的成长，每个成长瞬间她都不会放过，家里的相册有一柜子，日后翻起来都是时光的回忆。


    “妈，我回来了。”


    “玩得开心吗？”米玏用着慈爱的眼神看着她，盯着她亲自创造出来的伟大作品，浓郁的爱从眼神中冒出来。


    “超级开心，就是有点累。”陆盈粟径直走过来亲了一口妈妈，指着餐盘里的，“我要吃鱼丸。”


    米玏用叉子叉好送到她嘴里。


    “嗯，好吃。”陆盈粟随即往浴室走，“我去卸妆洗澡啦。”


    #


    江城。


    小麦集团办公室。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陆承烽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偌大的办公室静悄悄，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


    没有想回家的欲望。


    家里一个人都有，冷清得可怕。


    都是他自己犯的错，不然老婆也不会跟他离婚，他活该。


    拿上黑色大衣，陆承烽走出办公室时碰到总助办公位上的宋柯正埋头苦读，他一瞥是花花绿绿的页面：“在看什么？”


    这都不知道，宋柯在心里鄙视他，将漫画书封面正对着他：“哦，我在看《七十岁的圆圆决定去远行》，米玏姐的书，老板你应该知道吧。”


    陆承烽感到惊奇：“你知道。”


    “哦，我早就知道啊。”宋柯对着他假笑道，“我是从小短篇还是追的，我很喜欢米玏姐的漫画，我是粉丝，你看，这是我抢到的预售第一批哦，有特签的。”


    不知为何，陆承烽总感觉他的语气有点怪，是在炫耀又在讽刺他，于是他冷冷地回了一句：“哦。”


    “真好。”宋柯当着他的面，毫不留情地夸奖，“这本书情感真的很细腻，又不是特意煽情，情感自然流露，可惜，有四版，我只抢到了两版，不过老板你肯定有全套，对不对。”


    这就很尴尬了。


    陆承烽并没有，一本都没有。


    “唉。”宋柯不经意发出对老板的控诉，“今天在夏城举办了第一场签售会呢，可惜我没有时间去参加。”


    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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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售会。


    怎么他什么都不知道，连一个助理都比他清楚他老婆的事，陆承烽自己气自己：“时间这么晚了还不下班。”


    宋柯脸上笑嘻嘻，心里在骂他，他猜他这么晚还不下班是因为谁呢。


    陆承烽下了负一楼，司机早已等待就绪，上了车他迫不及待点开了米玏的微博，找到这篇漫画，从第一话开始认真看。


    仔细浏览。


    确实画风很好，有自己的特色，而且带着喜剧的色彩，并没有想象中的苦闷，试想一个七十岁的老人家，她没有年轻人的朝气，在日复一日的蹉跎下应该老态龙钟。


    并没有，主人公圆圆精力充沛，愿意尝试新鲜事，虽然她没有见过世面，也经常闹笑话，可她并不觉得羞耻，她在旅行中增加了见闻，丰富了自己的阅历，也终于迎来了符合她年岁的沉淀。


    日常轻松不写苦难，但看漫画的读者还会是共情主人公，因为从细节可以看出圆圆过得一直都不是很好，但本人并不阴郁，反而阳光，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有大智慧。


    陆承烽一口气看了十话。


    故事非常好，是难得的好。


    想想他当时说的是什么混账话，她那时候该有多伤心。


    他一直都忽略了她的存在价值，作为她的丈夫不仅没有鼓励给予她正向的情绪导向，反而贬低她，看不起她的职业，也看不上她的用心。


    他太自私了，觉得整个家他最厉害，其他人都仰仗他而活，所有人都该迁就他，以他的情绪为主。


    米玏很优秀。


    电话在他情绪最浓的时候打了过去，陆承烽不知道她会不会接。


    “喂。”


    居然通了。


    “有事吗？”米玏今天心情好，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近些日子，总是时不时给她发信息，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


    “嗯。”陆承烽认为自己没脸面对她，“听说你今天参加了签售会，恭喜，你应该很开心吧。”


    “嗯。”米玏态度冷冰冰，“如果没什么事的话。”


    “先别挂。”陆承烽说，“我，我看了，你的漫画，很好，你画得很好，是我太自大了，当时说你不懂迎合市场潮流。”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错过了最好的情绪导向时间，米玏已经不需要他的支持，“你在假惺惺给谁看。”


    “我没有，我是真的。”


    不听他辩解，米玏挂了电话。


    他真的很自我，早干嘛去了，现在才有空关心她，才看她的作品。


    但凡他早一点察觉到她的理想，支持并鼓励，在追求方面得到了肯定，米玏觉得他们不至于走到离婚这一步。


    他总是能轻而易举挑起她的情绪。


    米玏摸着心脏，她不想要因为他情绪波动得厉害，这会让她觉得自己很没有出息。


    另一边。


    陆承烽直勾勾盯着中断的聊天页面。


    活该，都是他自找的。


    陆承烽在心里唾弃自己，胸膛起伏不定，他一拳砸向了左胸口。


    司机听到动静后瞄了一眼后视镜。


    “没事。”


    陆承烽平复了一下心情，准备继续看漫画，重新点击主页后看到对方发的最新微博，是签售会照片。


    于是摸到了超话，各种照片还有视频砸向了他。


    其中他注意到一张照片，上回在餐厅遇见的编辑，守在他老婆的旁边盯着他老婆，评论区有不少粉丝说磕到了。


    不般配，一点都不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