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一人一猫持续着一言不发，各有所思。


    凤北骁打破沉默，不确定地问道：“月玲？”他知道了她的秘密，但她还没亲口承认。


    粉白猫缓缓点头，她是月玲。


    气氛再次回到前一刻，两人迟疑又有些尴尬。


    月玲干脆扭头，转身进了里间。


    凤北骁没追问，只默默等着她。


    果然，月玲恢复人形，慢慢从里间走出来。


    “那个，我在猫形态时无法说话……”她先解释这事。


    “孤懂得。”凤北骁早估算出这点。


    他和月玲猫形态在一起时，好几次她急得只有喵喵叫。除极少数心志坚韧之人，大多数普通人着急时会不自觉显露真实本性。


    月玲有奇妙的本事，可她的心性还是真性情，不会掩藏。


    “坐下慢慢说。”凤北骁率先坐到卧塌上，邀请示意月玲与他平坐。


    不用刻意的默契，他们即将进行一场深入了解彼此的谈话。


    在深入谈话之前，凤北骁让月玲稍等，他唤来小明子，“准备平日里那套茶水和点心。”


    平日里那套茶水和点心，意指太子和粉白猫在一起时，给人和猫准备的吃食。


    小明子一听就明白了，他也不会多问月玲突然出现在暖阁内，主子的机秘不能过问。


    “是。”领下主子的授意，立刻就去办理。


    很快，眼前出现十几份小盘里分别盛着绿豆糕、茯苓糕、猪肉馅包子、蛋饼、酱菜、燕窝等，还有纯净山水泡的青茶。


    月玲肚子不争气地叫起来，“咕咕。”


    “啊……太丢人了！”已经在凤北骁面前有了几份尴尬，再添一份丢脸，她快麻木了。


    凤北骁将月玲一举一动收入眼底，心里偷偷憋笑，表面还正经道：“你昏睡的七天七夜，就咽了些米汤。早饿坏了吧，先吃吧！”


    月玲很感激他的体贴，自己昏迷的期间，的确靠着他精心照料。她不再客气，“谢谢你啊！”先填饱肚子最重要！


    即使很饿，但月玲仍和平时吃东西速度相同。


    反正在凤北骁面前没秘密了，而且当下很安全，两人都不着急，她悠闲地细嚼慢吞。以前只有在当猫时享受，魔法世界很难找到这些美食，以后有没有机会再吃到不好说，她先好好记住这些美食的滋味。


    为避免月玲不自在，凤北骁拿过几本奏折慢慢阅读，装作并不在意她吃东西。


    还是没忍住，他暗暗瞄了好几眼。


    “她吃东西还是那样，很可爱。”凤北骁在月玲身上看到粉白猫的影子，甚至觉得她嚼东西时腮帮鼓鼓的，莫名地可爱。


    月玲正吃着荷花酥，咬着层次分明的酥皮，酥松香甜的椰蓉和豆沙混合馅传至味蕾。余光收到凤北骁看了过来。


    两人视线碰撞后，各自匆匆收回。


    凤北骁继续埋头看奏折，月玲低头接着吃。


    凤北骁有丝惊讶，他以为看月玲吃东西，是想着曾经的爱宠粉白猫，可少女吃食的娇憨可爱模样，脑海里怎么也抹不去。


    没吃太久，月玲就停了。


    昏迷时一直靠着米汤维持身体基本机能，忽然大吃大喝的饱腹，身体也承受不住的。


    月玲：“我吃好了。”他们可以谈正事了。


    凤北骁以为她还会多吃一些，毕竟她饿了这么久，没想到还是和往常同等的份量，她挺克制的。


    “开始吧！”月玲正襟危坐道。


    “好。”凤北骁也肃然起来。


    “我不是你们这方世界的人。”


    凤北骁对月玲的开场语既震惊，又早有预料，他郑重点头，表示他懂了。


    月玲本做好解释为什么不是他们世界的人，不料凤北骁立即就接受了这条信息。


    “我不是神，也是普通人。我的世界和这里不同的是，我们有些人会魔法。”


    月玲想了想，魔法对古人来说有点抽象，又补充道：“魔法是个人天赋和不断学习，才能获得这种利用能量的技巧。”


    “是你们世界的法术吗？”凤北骁问道。


    “你这么理解也行。”月玲觉得这样类比，的确更容易领会魔法。


    法术是古代世界中想像的未知之力，虚无飘渺般的存在。魔法同是不可知能量，但是真实存在，且在她的世界里很繁荣发展着。


    凤北骁严肃起来，很明显，他的王朝在魔法世界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你别担心！”月玲赶忙安慰他，“平行世界之间无法逾越，不仅无法任意穿越，我们世界也对此有严格的法规和管控，魔法不可以逾规。魔法不能毁灭其他文明，否则将被其反噬。”


    凤北骁努力听着超越他所在时代的知识。


    月玲用手指比了个“二”，“我很确定，现在这个世界的魔法师，只有我和那个怪鸟。”


    凤北骁不解，“怪鸟？”


    “想想我会变成猫形态，另一名魔法师变成一只奇怪的鸟形态。这是魔法师都会有的拟态，嗯，保护自我的形态。”月玲对于他不懂的点，尽量讲得通俗易懂。


    好在凤北骁吸收新知识和领悟能力很快，“然后呢？无法穿越世界，你和怪鸟又是如何来到这里？”


    月玲：“原则是无法穿越，可凡事总有例外。怪鸟应该修行了某种禁忌魔法，而我是无意间被怪鸟带到这里。对了，我和怪鸟是绝对对立，他是黑魔法师，修习黑暗系魔法，这在魔法世界是不可以的。”


    所以，那晚的魁星楼是月玲和黑魔法师大战后的现场。


    月玲暂停讲述，喝口茶。


    凤北骁那边也需要好好消化处理这些炸裂的信息量。


    良久，凤北骁又问道：“那位黑魔法师怪鸟，他会对这里造成什么伤害吗？”


    月玲一愣，她以为他会问关于诅咒的事，居然先关心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她摇摇头，“暂时应该不会，普通人不是他的目标。”


    “他的目标是孤？”凤北骁瞬间警觉到这个点。


    月玲点点头，“是的。”


    她小心观察他的神情，好似不悦，又没恐慌。心里莫名挺佩服，听闻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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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的死局还能这般镇静，心理素质真强。


    月玲指着凤北骁的胸口，“你胸口最近好多了，对吧？”


    凤北骁不知觉摸上左胸，“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天里，粉白猫或是月玲在昏睡，他能明显感知她对诅咒没有影响。


    “咳咳咳！”月玲清理一下嗓子，“你不时捂着胸口，于是某天夜晚你睡着后，我查看过你的胸口，你中的是‘夺运噬心’咒。”省去扒衣服片断。


    她很不想提他和猫身时亲密相处时光，又不得不说到这事，尴尬+1！


    “这诅咒非常恶毒，夺取人气运，还要让被诅咒人承受挖心般疼痛，最终因承受不住剜心之痛而死亡。是被魔法部绝对禁忌的，原来真的有这样恶毒的诅咒存在。”


    月玲曾因好奇翻阅魔法世界秘史，上面提及过十大恶毒咒语，她竟然在另一个世界里亲自见到了其一。


    纵使凤北骁与这死亡诅咒抗争多年，还是咒语带着的残酷真相吓得脸色不好。


    月玲接续说了下去，“起初我真不知你中了诅咒，只觉得你奇怪，可没多想，直到听见郭监正提及你是天命之子，我就留心了。”


    凤北骁紧紧皱眉，外人羡慕他的天命之子命格，个中辛酸苦味，唯有自知。“孤并不喜这个命格。”


    和凤北骁一起的时光，月玲见他所有时间几乎被绑在各种公务上，他说自己厌倦当皇帝的工作，她是相信的。


    另外，还有一层原因，她说出来，他会更加讨厌这样的命格，不由叹气道：“一切皆因天命之子命格。”


    “说下去！”凤北骁捏紧了手，极力控制心底翻滚汹涌的情绪。


    “我不知怪鸟是如何获取你的信息，总之他觊觎你的天命之子气运，下此恶毒之咒。可天命之子气运会自动护身，阻止主体被随意掠夺。所以他只能躲在暗处，等着你受尽折磨慢慢消耗掉所有气运，他就能夺过去了。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诅咒疼痛的？”


    月玲迷惑他怎么中诅咒的？


    “什么时候？”凤北骁喃喃道，太久了，久到他习惯了与疼痛作伴的每个夜晚。


    “孤十岁那年，厌倦皇宫生活，”他忆起被各种教导不得自由的童年，“于是逃学喘气，在一处僻静之地，遇一黑衣人，他问孤想做皇帝吗？”


    月玲听得睁大眼睛，“黑衣人是怪鸟吗？”


    凤北骁苦笑，“如今想来是的。孤那时年少，性情直，因心情不好，当场回答不想。”孩童无惧怪人，真回答了问题。


    “所以你给了他向你施咒的时机！”月玲恍然大悟，“天命之子命格强悍，很难对其造成伤害。”


    回忆里全是苦涩，凤北骁都习以为常了，“是吧！黑衣人听到孤说不想，怪笑几声，那个笑声很难忘，有点像嘎嘎？他说了一句孤永远也忘不掉的话。‘你会因剜心之痛而死去’。”


    月玲此刻无比同情凤北骁，他真的受天命之子命格牵连了啊！


    同时，对怪鸟愤怒又无语，原来他就是嘎嘎笑声，他的动物形态就不应该是鸟，得是只鸭子才对得起他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