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穿戴好帽子围巾，下了车。


    寒风夹着雪花，劈头盖脸地砸过来，冷得人直哆嗦。


    顾庭樾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军用水壶递给程月宁，“喝点热水。”


    程月宁接过，给刘娟和何春花也倒了些。


    温热的水下肚，身上总算暖和了些。


    四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里，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还没到村口，就看到牛大队长看着村路上的雪发愁的抽着烟。他头上落满了雪花，眉毛胡子上都结了冰碴，脸冻得通红。


    那模样，和秋天那会儿，看着被洪水淹过的田一样。


    程月宁走上前，“牛大队长，这是怎么了？”


    牛大队长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一回头，看到是程月宁，眼睛瞬间就亮了。


    “小程同志！你可算回来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脸上的焦急都快溢出来了。


    “你快去看看吧！这天杀的大雪，把路给封了！收购站的车说好了今天来拉菜，结果根本进不来！大棚里那批黄瓜和柿子都熟透了，再不摘，再不运出去，就全都要烂在地里了！”


    这可是他们公社的希望，是大家伙儿这个冬天的指望！


    虽然菜不是他们公社的，但村民朴实，见不得这样浪费粮食，他也替程月宁心疼。


    程月宁闻言，眉头也蹙了起来。


    她抬头看了看这漫天的大雪，又看了看这条长长的村路，也犯了愁。


    “把村里所有能动的男人都叫过来，一起清雪，干一天一块钱。”顾庭樾说着，就开始脱掉外面的军大衣。


    牛大队长愣了一下，看向气场强大的顾庭樾。


    程月宁也说，“恩，听他的，我给钱。”


    牛大队长一听，立刻高兴起来。


    钱是程月宁的，他不能随便做主。


    这大冬天把人拉出来干活，肯定不行。但一天一块钱的工钱，有钱当然有大把的人干！


    就是大家多辛苦一点呗！


    “好咧，我这就去喊人！”牛大队长高兴的去喊人了。


    不一会儿，听说清扫积雪有工钱的村民，不只壮劳力过来了，家里能干活的妇女也来了。


    牛大队长有些害臊，“我特意挑选过，都是能干的，平时秋天抢收的时候，都能拿满工分的人，男人在前面清雪，他们在后面清扫、挑走积雪，还是可以，只给他们八毛就行。”


    程月宁并没有不满，还点了一下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出力了，都一块，大家好好干，快点清出路面。”


    他们是每家都选了一个妇女来，众人一听，当然高兴，干活更卖力了。


    顾庭樾扫视了一圈现场，然后开始下达指令。


    “你们，分成三组。第一组，负责用铁锹把路两边的雪铲开，清出一条车道。第二组，跟在后面，用扫帚把浮雪扫干净。第三组，去弄些干草或者炉灰铺在路上，防滑。”


    他指挥作战都不在话下，只是组织一场清雪活动，更是简单。


    他一发话，原本乱糟糟的村民们，被他这么一安排，瞬间就有了主心骨，立刻按照他的指示行动起来。


    顾庭樾把脱下来的军大衣，递给程月宁，“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


    说完，他便拿起一把铁锹，率先加入了铲雪的队伍。


    他身形高大，动作利落，一锹下去，就是一大片雪被掀开，效率比普通村民高出好几倍。


    村民们看到他一个领导模样的人都亲自下场干活了，而且还这么卖力，一个个更是干劲十足！


    程月宁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觉得让他来指挥清雪，实在大材小用了，但他的好意，她也没拒绝。


    程月宁没去刘娟家，而是跟着牛大队长先去了大棚。


    一走进温暖如春的大棚，外面的严寒仿佛被瞬间隔绝。


    只见一排排的架子上，挂满了翠绿的黄瓜和红彤彤的西红柿，长势喜人。


    大棚的角落里，已经堆放了不少采摘下来的蔬菜，用筐子装着，显然是准备好要运走的。


    程月宁随手拿起一个西红柿，熟得刚刚好，再放两天，恐怕就要软烂了。


    情况确实紧急，不过，雪已经在清了，只要及时运出去，水没有问题了。


    她一边查看蔬菜的情况，一边在心里快速地盘算着。


    这一批蔬菜的产量，远超她的预期。


    按照之前和收购站谈好的价格，光是红旗公社的菜，就能卖出上万块钱！


    整个红旗公社，加上周边合作的几个公社，这个冬天的收入，将会是一个极其可观的数字！


    这下，她心里彻底有了底。


    牛大队长又说了一下最近遇到的问题，同时也说了其他公社的情况。


    程月宁让牛大队长联系其他几个公社的大棚，同样是清雪有工钱，要快速清理干净积雪，把蔬菜运出去。


    红星公社的人听说程月宁回来了，连忙提了昨天沼气池出问题了。


    程月宁赶紧过去看了。


    等她程月宁忙完，回到村委会不久，顾庭樾也刚刚带着一身寒气从外面进来。


    他脱掉了湿透的手套，正在搓着冻得通红的手。


    程月宁连忙倒了一杯滚烫的热水递给他。


    “快暖暖手。”


    顾庭樾接过茶缸，温热的触感从手心传来，一直暖到心里。


    他看着她，没说话，只是仰头将一杯热水都喝了下去。


    程月宁又拿起他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轻轻地给他哈着气。


    “冷不冷？”


    “不冷。”顾庭樾看着她关切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


    程月宁帮顾庭樾把手捂热了，才松开。


    “这次多亏了你。”程月宁赶快夸夸。


    顾庭樾看着她的小模样，忍不住弯了嘴角，“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简单的一句话，却比任何动听的情话都让程月宁心动。


    她心里甜丝丝的，嘴上却说：“路清好了，你赶紧把湿衣服换下来，别感冒了。”


    车上备有他换洗的衣物，刚才修清好了，他顺手把车开过来了。


    顾庭樾点点头，去车里换衣服了。


    等他再回来时，牛大队长也一脸兴奋地跑了进来。


    “小程同志！顾同志！路通了！收购站的车已经来了，他们要连夜过来拉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