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公子扫了松竹一眼，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不管这件事情的真假，出了这种风流韵事对姑娘家的影响都不小，刘恒是个花天酒地的纨绔，自己臭名远扬也就罢了，反正也不会掉块肉，顶多再添一桩风流谈资。”


    “可是宋家三姑娘却要因此名声受损，而且这个事影响的还不止她一人，说不得还要牵连宋家其他人。”


    松竹一脸赞同，满脸同情地说道：“是啊，而且这件事情要是坐实了，宋家三姑娘自己声名狼藉也罢了，可宋家其他姑娘怕是也要因为这个放浪形骸的妹妹深受连累。”


    “这女子名节最为重要，名声受损，日后怕是嫁人不易了，宋大姑娘、宋二姑娘事后想要嫁人，估计都得往低了挑。唉，一般高门大户哪里会看上这种名声有损的儿媳？唉，真是无妄之灾。”


    “此啦——”


    盛怀安突然起身，身后的椅子在地板上擦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松竹吓了一跳：“公子，你怎么了？”


    盛怀安剑眉拧着，看了小厮一眼，表情严肃道：“你查一下，看看宋家跟伯爵府对这件事情的反应。”


    “再去查一查宋二……咳咳，宋家几位姑娘的情况，看看他们又是什么反应？”


    松竹莫名其妙。


    前面的吩咐他还能理解——公子想看宋家和伯爵府的反应，这很正常。


    但查宋家几位姑娘？


    这就不太妥当了吧？


    松竹忍不住小心说道：“公子，查宋家和伯爵府倒没什么，但这宋家几位姑娘的事儿也要查……不太好吧？这要是传出去了……即便公子知晓了，顶多就是满足一下好奇心。”


    “可为了这点好奇心，要是传出跟刘恒一样的流言，是不是有些不值得？”


    贸然打听宋家几位姑娘的事儿，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松竹觉得，不可能不留痕迹。


    万一让有心人顺藤摸瓜查出是公子在打探，传出去像什么话？


    刘恒跟宋家姑娘传出流言蜚语，吃亏的是宋家姑娘。


    但要是公子跟宋家姑娘传出谣言，那受损的可就是公子了。


    公子的名声可是最重要的！


    盛怀安不悦地看着松竹。


    “你话怎么这么多？让你查你便去查就是，我打听宋家姑娘，又不是为了你说的好奇，只是替我们盛家操心。”


    松竹更疑惑了——


    这宋家姑娘的事儿还能跟盛家扯上关系？能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便也这么问了。


    盛怀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后理直气壮地开口道。


    “八月赏菊宴，我们盛家邀请的名单里就有宋家和顺昌伯爵府，若这两家真闹出这种事儿，说不得还会在赏菊宴上被人议论，甚至再闹上一通。”


    “你说有没有关系？若是咱们提前查清楚了，即便没法拒绝两家人参加赏菊宴，但总归也能有些应对之策不是？”


    这解释合情合理。


    松竹恍然大悟，连忙恭维道。


    “公子英明！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两家谣言传得满天飞，看起来跟我们盛家没关系。”


    “但他们既然都收到了赏菊宴的帖子，到时候一同去了，少不得一番热闹，可不能因为他们两家的恩怨，连累到我们盛家的赏菊宴。公子英明！小人这就去查。”


    松竹不再废话，快速拍了一通马屁后转身就走。


    盛怀安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松了一口气。


    而松竹出了雅间后，走着走着脚步不由慢了下来，心里又生出一个疑问：


    公子什么时候对家里宴会这么上心了？还特意看了宾客花名册？


    松竹半天没想明白，最后摆了摆手：“罢了，或许是公子突然心血来潮了？嗯，肯定是这样！”


    ……


    “这个蠢货白眼狼！我命苦，养的这些个儿媳孙女都是白眼狼！都不把宋家的脸面放在眼里！这些目光短浅的贱人，简直是祸害！”


    老太太气得声音发抖。


    葛嬷嬷吓了一跳，早知道就不说得这么急了。


    老太太气成这样，要是再气昏过去可怎么办？


    她也大体知道老太太在气什么——不就是底下小辈们不孝顺吗？


    不过挑挑拣拣，还是有孝顺的。


    葛嬷嬷眼珠子一转，想到外面的二姑娘，立刻安慰道。


    “老太太别生气，咱们宋家还是有孝顺的，几位老爷都孝顺您，这孙子辈虽说出了三姑娘这么一个无礼的，但大抵也是被她母亲教坏了。”


    “除此之外，大姑娘也孝顺，只是昨夜忧思过重，不小心发了高热，这才没能过来看您，还有二姑娘——您不知道，您刚才气急攻心晕倒的时候，还是二姑娘第一个扑上去抱住您的！”


    “奴婢都没她跑得快，奴婢当时看得真切，二姑娘可着急了，立刻就心急如焚地把您送回了延寿堂。”


    老太太怒火未消，听见葛嬷嬷的话只当她是想替自己顺气，并不相信，冷哼道。


    “孝顺？要是真孝顺，也不会不见人，我醒来这么久了，也没看见她人，这就是你说的孝顺？”


    葛嬷嬷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二姑娘在呢，不过二姑娘不敢进来，方才大夫说，老太太临时气急攻心晕过去，还提醒不能再生气，不然身子受不住。”


    “二姑娘当时就慌了，她说要不是她一时没忍住，把三姑娘的事情捅破，事情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二姑娘怕您看见她想起这事儿就生气，对身体不好，所以就在外面跪着请罪。”


    “什么？她在外面跪着？”


    老太太脸上的嘲讽变成了惊讶，可随即又哼了一声。


    “她能想得这么细致，还能反省，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葛嬷嬷看得出来，老太太只是嘴硬，但态度并不像方才那般厌恶，便笑了笑说道。


    “老太太，奴婢还能骗您吗？奴婢说的可都是真的。”


    葛嬷嬷觉得眼下只要能让老太太心情平复下来，不管是谁，那都是好的。


    大老爷、三老爷如今都不在府上，小少爷在先生那里念书也不在，而府上最会劝人的大姑娘又抱病不起，二太太还要在外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