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和成年人的心跳声并不一样,血液流速不一样，声音变化，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有改变。明明长着一样的脸,但是不同的地方太多了。


    迪克看着眼前举着伞、眼圈泛红显得有点可怜的少年,注意到提姆对自己做的手势，明白了这个孩子刚失去父母。


    迪克本就是极其善于共情的人，哪怕是一个陌生人，迪克都不吝啬于表达自己的感情,更别说这是他家的小弟弟、提姆最近经常提起的朋友了。他完全能理解西洛此刻的任何反应——或许是因为提姆提起的“兄弟”，让这个失去了双亲的孩子联想到了家庭。


    所以在场唯一成年人的口吻变得温柔，甚至伸出手拍了拍那头一看就柔软的卷发——这个举动有点过于没有距离感了，但是看着一个没成年的男孩这么难过，迪克就忍不住想这么做，去试着安慰他。


    他开口道：“你好啊,西洛。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提姆经常提起你,说你是他很要好的朋友。”


    西洛习惯地顺着力道往下稍低了点头,但偏偏就在此刻,一滴眼泪毫无预兆从眼中被逼了出来。


    泪珠坠丨落在地面,被地面的砖块吸收，向外扩散了一些，深色的印记开始慢慢变浅。


    现场的三个人突然都顿住了。


    西洛凝视着地面上在他预料之外的水滴痕迹,莫名想起了莱克斯在那天也是这样摸他的脑袋的。


    莱克斯很少会和他做这种称得上亲密的动作，不如说——在那个世界,大家都对自己的脑袋保护得好好的，弱点不能轻而易举出现在其他人的手中。


    但西洛不在意，人类的力量根本不会对氪星人造成任何伤害。所以他从来没有在乎过这个，只要他高兴,别人怎么做他都不会拒绝。


    露易丝就很喜欢像是逗宠物一样拍拍他的脑袋，终极人看着也很想伸手对他的卷毛出手，但是不知道撑着什么面子，高高在上的终极人不屑于触碰总是和他对着来的终极小子。


    这么一想，那一天，好像是莱克斯第一次摸他脑袋？


    于是流泪有了理由。


    心脏的酸胀感顺着眼泪流了出来，伴随着的这一滴泪水，来自大都会的男孩声线开始变得模糊，带着难以控制的哽咽。


    他不乐意再看向格雷森，自言自语般小声说道：“……我爸以前就是这么摸我的。”


    我大概是想莱克斯了。西洛想


    。那个会对他微笑的、总是无奈看着他的莱克斯。


    而不是那个把他关起来看起来不像莱克斯的、名为“赞沙”的魔法师。


    西洛觉得自己非**屈——莱克斯怎么能这么做呢？把他关在阳光下还害得他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下次见到莱克斯绝对要把他的脑袋从脖子上扭下来。


    委屈的大都会男孩本就有着泪水非常充沛的泪腺现在眼泪更是像不要钱一样“啪嗒啪嗒”往下掉他的眼圈泛红、鼻子也红了起来看起来格外可怜。


    迪克和提姆一下子就慌了起来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努力安慰着这个受到情绪掌控的男孩。


    西洛任由眼泪落下他总是善于这一招——偶尔的示弱总会让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误解于他因父母**而难过的两个哥谭人的安慰完全是错误的反向西洛突然有点想笑了。


    于是邪恶的大都会人用袖子抹开脸上的水意吸吸鼻子可怜巴巴地说道：“对不起我有点控制不住……我就是我就是有点——”


    体贴善良的哥谭人不会让他尴尬提姆用手肘抵着他的兄弟迪克立刻说道：“没关系我们理解


    卷发的少年乖巧地点点头。


    等把人送到家门口的楼下时提姆和迪克对视了一眼迪克对提姆做了个眼色。


    原计划打算和迪克好好谈谈的提姆叹了口气。但出了这种意外……算了天黑前回去处理工作也来得及要不然迪克肯定要念叨他一晚上。


    “我晚点回去抱歉今天麻烦你了迪克。”提姆这样说道：“我在这陪一下西洛。”


    卷发的大都会人一下子精神了起来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在放学时被拒绝过一次的少年开口道：“所以你现在可以陪我打游戏了？提米？”


    提姆失笑：“你的表情太明显了。”


    西洛嘿嘿一笑邪恶的小氪星人总是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但不得不说比起眼泪这种有些蔫坏的笑容才适合他总是精神满满的同桌。提姆想。他当然不是没察觉自家同桌皮下的坏心思只是那些小小的坏点子在哥谭其他人的对比下都显得格外单纯。


    “我去洗把脸！”西洛冲到卫生间用水泼了下脸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会儿和那双到现在还没有消退红色眼圈的蓝眼睛对视


    了一会儿。


    耳边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西洛听着那道心跳前往了韦恩庄园，没多久，心脏声消失在了韦恩庄园的地下室。


    ——在今天之前，西洛从来没有关注过韦恩，而现在，他拿出了手机，第一次打开了这个轻而易举就能让他收获情报的**。


    布鲁斯·韦恩。不是托马斯·韦恩。


    理查德·格雷森。是养子而不是弟弟。


    杰森·陶德。第二个养子，已经死亡。陌生的名字。


    提摩西·德雷克，因家庭变故暂时由韦恩监护。


    西洛合上手机屏幕，眨眨眼。他好像错过了不少信息，所以死掉的人不是格雷森啊。


    提姆站在客厅，有些担心地看向仿佛吞噬了他同桌的卫生间：“西洛？你还好吗？


    “嗷！西洛回过神，他立刻开门走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我刚刚在想事情——对了，我买了新的游戏，我们一起玩吧！提米。


    提姆有点担心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顺着表现出开朗的同桌说道：“你之前已经说过一遍了。


    “但是我开心嘛，还以为今天不能玩上了，想着要不要找新的游戏玩。西洛嘀咕道。比如夜晚的游戏。


    他们凑在沙发前，一个人拿着一个手柄。有了之前的多次游戏经验，他们两个配合得很好，好像天然就应该是游戏搭子一样。


    玩到一半，西洛漫不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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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开口：“说起来，你哥不在哥谭吗？总觉得好像没怎么听你说过。


    “迪克不完全算是我的兄弟，只是我现在暂时被布鲁斯……就是韦恩先生照顾，所以迪克就把我当成弟弟看待。提姆回答道。


    这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他没有什么隐瞒的意思。


    “这样啊……西洛若有所思：“那他是做什么的？


    “你对迪克很好奇？刚好游戏的一个阶段已经结束，提姆回过头，看向盯着屏幕的卷发同桌。


    “嗯。西洛诚实地回答道：“我没有兄弟，所以有点好奇……有一个兄弟是什么感觉？他会陪你一起玩吗？你们会吵架吗？他——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卷发的大都会人总是不太会隐藏自己的目的和想法，但他直率诚实的表现反而让总是隐藏着秘密的哥谭人对他放松警惕。


    正因为太理所当然了，所以让人难以怀疑他真正的目的。


    “抱歉……我问太多了？西洛自下而上地眨巴着


    眼睛看向他。


    西洛从来都不喜欢好好坐在沙发上，每次玩到一半就会滑溜一下坐在地上，然后靠在沙发腿边。此刻他们之间的高度差，更是让这个善于装乖卖萌的家伙显得更可怜了。


    提姆如何看不出来，西洛**都露出这种表情是故意的，但……看在今天他这么难过的份上，提姆还是心软地回答了这些看看新闻就能知道的信息。


    “迪克他人很好，一直很照顾我……我以前也是独生子，所以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兄弟相处。但是迪克他很包容，是我见过最善良正义的英雄——我是说，他是警察，在布鲁德海文。”


    “而且他是我的偶像，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他了。不知道你有没有了解过，飞翔的……”


    “——飞翔的格雷森。”西洛的注意力不再在游戏上，他趴在沙发的超人坐垫上，仰着头看着提姆，回答了这个问题：“我知道这个。”


    “说起来，为什么要喊他迪克？明明叫理查德……不应该是瑞克吗？迪克听着像是在说脏话。”


    “这是他的昵称，在二十多前他父母就是这么喊他的，当时这个单词可没有现在增添的这么多含义。”提姆笑了笑：“他很喜欢这个称呼，你也可以叫他迪克的，西洛。”


    “……哦。”西洛把脑袋埋在了超人枕头上，声线模糊而低沉：“听起来真不错。”


    好人，警察，正义，善良——离开了哥谭，去了布鲁德海文。


    所有的一切都和西洛记忆中的那个人相反。


    理查德是个恶棍，对警察只会产生轻蔑的情绪，邪恶，狡猾——他也从未离开过哥谭。


    也许未来的理查德也会离开哥谭？脱离夜枭，自己一个人单干。


    西洛忍不住笑了一声。但他的笑声短促，像是被截断的唱机，停止在了最关键的地方。


    提姆关心道：“怎么了？西洛。”


    “没什么。”西洛闭着眼睛，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就是感觉人类真的好脆弱啊，一不小心就会死掉。”


    “你也会死掉吗？提姆。”他这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