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不顺风来不顺水6
作品:《谁家好仙跑去地府打工》 从铺子里走出来一位行商装扮的男人,浑身干净整洁,发髻一丝不苟,面颊清瘦,他路过伙夫面前,朝伙夫点了点头,向身后,吩咐道:“图根,多付两碗浆酪钱。”
应声,跟出来两名小厮装扮的男子,年岁极轻,其中一人答道:“好的,爷。”
他的语气,同那商人极为相似,淡淡的,好似对凡尘失去了乐趣。
一枚碎银子,自图根手中的钱囊,放进了伙夫的手掌中,他道:“我们身上铜板不够,请铰银。”
隗晎视线未松,伙夫由那枚银子入手,恢复了自由。
伙夫抿唇敛神,有些稀里糊涂,他仿佛感觉停止了一瞬,又觉得好像什么都没变。
「神罚」,断了。
第五茗和隗晎双双蹙眉深思,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那商人身上。
二人,一个鬼身,连凡人都不如,一个隐了神力,犹如凡人,用肉眼,自是不管怎么瞧,也看不出那商人身上有什么异常。
图根催道:“店家,请快些结账,我们下午有行程。”
伙夫手中一握,银子硌得生疼,他回过神,点头哈腰道:“您请您请,铺子里有小称,我家店从不缺斤少两。”
图根颔首,另外向那商人示意后,转身跟着伙夫进了门。
那商人脚下不停,领着另一名小厮,向街中央走去。路过第五茗和隗晎身边时,他浅浅笑了笑,算是招呼一声,随后,对身旁小厮交代道:“图豆,我们再去瞧瞧图枝吧,下午得早些出发。”
图豆声音甚是有活力,应道:“好的,爷。”
第五茗急忙道:“等一下…你请我们吃浆酪,以后我们怎么偿还你银钱?这位爷可否告知名讳?或者家住何方呢?总要叫我们知道以后去哪方寻你,回赠今日之情。”
那商人停下来,侧转身,看过来,道:“道长不必介怀,我只是一个四处奔波的无福之人,不值得以名讳染道长耳目,更没有家门地址可以给你,今日,不过是凑巧,权当缘分吧。”
转身,他领了图豆离开。
馄饨铺子前,两人眉头未松,隗晎喃喃道:“他是凡人,非他类。”
第五茗叹气道:“我知道…”
如那商人所言,他的确无福。
不仅无福,可能命格是大衰…至少同第五茗相差不远。
当然,也存在另一种可能,他除了人世一生,再有其他命,比如神格,魂命,妖丹…
因为他方才行善举,能够无意中“坏”了伙夫解「神罚」之事。
一般来说,普通人,普通命,根本没有那种能力,让一位仙君的禁制猛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非常人,非常命,也不一定能行,故而第五茗刚刚会想打听此人的姓名和住址。
她想要卜算一番,此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万一,运气好,是位大神明呢…
二人入店,刚好碰到图根结完账离开,伙夫在其身后兴高采烈恭送,道:“小哥,记得替我向官老爷问好啊,我家馄饨店日日都开着,明日回来,也可以来吃饭哈。”
图根点点头,身影消失在了门口,连带着,店面周围瞧热闹的人,因日头高照,慢慢散了。
两碗冰酪送了过来,第五茗急忙道:“店家,方才出去那一行人,你认识?”
伙夫白了她一眼,道:“老子为什么要回答你的话,你们两个叫花子,吃完东西,就赶紧给我滚出去!!”
第五茗脸色涨红道:“你!!”
伙夫不理她,两三步,便跑到门口的长凳上坐着,一手扇凉风,一手撑着脑袋,眼睛滴溜溜看着街当中,细细寻找下一位外乡来的“肥羔羊”。
无奈,第五茗现下收拾不了他,只能吭哧吭哧吃了两勺甜蜜的浆酪,怒气虽然一点没消,但嘴里的满足,却让她不禁嘀嘀咕咕道:“手艺真的不错,着实浪费了…”
随即,她大口大口吃了大半碗,肚中饥乏荡然无存,抽空,抬头看了眼对面。
隗晎倒是悠哉,正低头慢条斯理品尝浆酪。
第五茗手指在桌上叩叩两击,道:“隗七!”
他手中的瓷勺一顿,浆汁洒了一半。
隗晎失了吃东西的兴致,放下勺子,他从袖中拿出两方白巾,一块搁在第五茗手边,一块在嘴边擦了擦,继而缓缓道:“上君想做什么?”
第五茗道:“有办法再来一次「神罚」吗?”
隗晎摇头道:“他承受不住。”
凡胎肉丨体,是有些脆弱。第五茗嘟囔道:“先前那道「神罚」真的不能再继续了?”
隗晎仍旧摇头道:“不能了。”
第五茗咬唇道:“我现在好奇心到了极点,隗七,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隗晎眼神朝第五茗桌下看去,未言,却也什么都说了。
第五茗双手放下桌,遮住腰间两样宝贝,蹙眉道:“不行,我一样都不能用。”
隗晎道:“上君承我一件事,我便有办法让他张嘴。”
第五茗下意识摇摇头,思索一阵,问道:“什么事?你先说来听听。”
隗晎道:“上君接下来需得专心赶路,早些入风雨江城隍庙报道。”
第五茗疑惑道:“只这一事?你确定??”
这一路,她一直都在“专心致志”地赶路,一刻也没有停下过,只是身无能力,走得慢了一些。
隗晎点了点头。
见状,第五茗心里偷乐,笑道:“好好好,我听完故事,便去看看有没有车马,我一定尽快赶到城隍庙。”
咚…
咚。
咚——
应声而动,隗晎右手食指在桌面敲击了三下,伙夫做完了三件事。
第一件,伙夫关了门。
第二件,伙夫走到两人桌旁站定。
第三件,伙夫毕恭毕敬,对第五茗道:“上君,请问。”
第五茗见怪不怪,这点操控人心神的事,对于一位仙君来说,太简单不过。
现下,隗晎用法力驱使伙夫,倒是让第五茗觉得更好奇。
第五茗不应伙夫的话,看向隗晎,拿起桌边的白巾擦了擦嘴,扔回桌上,道:“你能使法力了?”
隗晎点点头。
第五茗继续道:“不是在隐藏踪迹吗?如今…可以不藏了?”
隗晎另一手,在第五茗臂袖上临空一拂,霎时,第五茗由头到脚焕然一新,只是腰间依旧散开,没有腰带,两件宝贝,系在腰前的空隙中。
‘清衣’完毕,他讪讪地道:“想同上君多待一会儿,奈何这碗浆酪吃得不心安,有人寻来,上君会更安全一些。”
第五茗眨了眨眼,不解道:“什么意思?”
隗晎道:“上君不是想听故事吗?听完故事,上君自己便能算。”
第五茗踟蹰道:“我有劫难缠上那商人了?不对…若是商人出事,你何必上心,那商人的劫难缠上我了?”
隗晎叹道:“若知有此一遇,我倒情愿上君饿肚子了。”
这话,引得第五茗心痒痒,转头,向伙夫问道:“店家,答话。在我们之前来的那三人,他们是谁?”
伙夫神情僵硬,嘴唇一张一合,道:“三人前日到的西水镇,是一群跑商。为首的是商人官满银…”
听到此处,第五茗喃喃道:“官满银?这姓这名,有“官”有“银”,即威又厉,好“凶”…谁取的啊,镇压洪水猛兽都不敢这么弄吧。”
那厢,伙夫没有停下,嘴中叭叭,持续道:“随行有三名仆人,一人叫图根,两年前,官满银买下的卖身葬父之子。一人叫图豆,一年前,官满银在极北雪地,捡的饿困之人。一人叫图枝,近些日子里,在盐仓村捡的孤女。”
第五茗念念道:“他在捡破烂吗?怎么能什么人都带在身边,没一个好命数的…好歹也得看着捡啊。”
伙夫道:“在西水镇这几日,图枝感染风寒,来势汹汹,官满银准备今日去东河镇,售卖货物的同时,找一名大夫回去医治图枝。他同我打探了东河镇的情况,这几日都在馄饨店吃的饭。”
这一问答完,伙夫闭上嘴。
第五茗伸出一指,挪到隗晎放在桌面上的手指,一厘远处,叩了叩。
隗晎会意,指尖再是一击。
咚——
伙夫嘴唇张合道:“上君,请问。”
第五茗满意地看过去,沉思道:“店家,答话。你可探知官满银身世?”
伙夫嘴皮飞快掀翻,事无巨细地说着…
官满银祖上是迎新城人士,宗族兴盛,族中人丁众多,士农工商,他们家道道出人才,行行有亲系。
据说,那一年,迎新城奉了皇命,半月之内,全城搬迁清空。
官家人口过多,归派过程中,根本没有办法将其笼统地化到一个地界,因此,官家被迫四散,以士农工商,分了四路而行,在四方定居。
官满银所在那一支,隶属于商脉。
行商人信命,凡遇大事,便会请道行高深的修行人,卜上一卦,所以落脚到了泰山,一处有神明现身的地方。
然而,神明不护命数,又因为这一支家中行商,难免会以命运换气运,到了官满银这一代,嫡系独独只出了官满银这一子。
旁系繁盛,嫡系凋零,祖宗长辈重视,各请了一名能力卓群的修行人住到府内,在嫡子降生时,为其卜算后天命数。
那群修行人,在官满银出生那日,居然算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十九名修炼之士和知名道长,皆卜出一言:这一子可了不得啊,竟是天生的克生命。
所谓克生命,即为克亲,克友,克妻,克子,克钱,克财,克事,克业…简而言之,言而总之,他官满银克一切,克万物,此生命里注定孤寡终老,客死他乡,不得善终。
官满银父母及宗亲,听闻这个消息,俱是悲痛不已,不忍家族之业就此断送,再三纠结后,怜其是难得的嫡系血缘,最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8044|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是决定将官满银留了下来。
十九位能人之士,收人钱财,忠人之事,相互之间商量后,以官戾银气压其命格,为其取名,官满银。
那“满”字,是后加的。
十九人离开前曾嘱咐官家人,若是官满银亲近之人接连丧命,便说明命格命数不可镇了,需得及早舍弃,且抛弃之前,要再对那极衰极邪之命,进行镇压。
加一字,可让官满银自顾不及,他便不会影响官家。
果不其然,官满银六岁那年,克生命之象初始显现,他身边豢养的宠物,接二连三,因他而亡。官满银七岁时,身边伺候的人,不是伤就是残,有些还险些丧命。官满银八岁不到,亲生父母,因救落水的他,感染风寒,相继离世。
一场小小的风寒,要了两条人命,不管怎么样,都有些说不过去。
再有,两年之内,离奇不幸之事频发,族中众人认为,当年十九位能人之士所言,是否是开始兑现了?
几相商量,遂决定放下家族传承之命,他们自顾自保全小命,一起将官满银逐出了官家。
官满银年弱,无依无靠,却明事理,慈心善目,不忍拖累宗里,主动除了族谱上的名字,开始独自流浪。
好在,官家士脉和工脉,不信邪厉之说,听闻嫡系子孙漂流在外,心疼其身世,愿意接济,官满银方得以存活。
早年丧亲,尚未娶亲生子,官满银担心测言命数之事,会在隔系宗族中上演,便从未有过停留,一直在路上飘泊。幸好,子承家业,跑商是他喜欢的事,比起在一个地方落脚,他更喜欢将南边的东西带到北边,把江南的琼浆玉液带到塞北荒漠。
也是因此,才有了后续买了卖身葬父的图根,救下雪天里饥寒交迫的图豆,收留了因为发大水没有家的图枝,这几档子事。
第五茗道:“克生命?这是什么命数?”
隗晎道:“胡说八道的命数。”
第五茗笑了笑,道:“隗七…你倒是会勘命了。”
隗晎挑眉道:“做了不少次人,有些事,不算命,也能看清。”
第五茗莞尔,不置可否,转而摊出一只手,放在桌上,道:“我只做过一回人,不太能看懂,想瞧瞧他的簿子…”
隗晎道:“本来也是打算让上君查一查他的簿子。我能看的只是刚刚听闻的那些事,至于命里究竟如何,他与上君的纠绊,如何规避此次之难,全要靠上君从他的命格簿子堪破。”
他伸出手,郑重其事,将大大的手掌覆压在第五茗的手上,顿时,两掌之间,金光乍现。
随后,第五茗另一只手,举到桌面上,翻手一接,一本命格簿子出现在她手中。
命格簿子册页随她视线翻动。
她看完官满银的整个命数,蓦地一怔,霍然疑问自语道:“寻常衰命,倒是真的「此生命里孤寡终老,客死他乡,不得善终」…另外,其中有店家提到的家族财产之争,却没有道士做法一事,他的簿子中也没有我的出现…你为何会觉得,他的劫难缠上了我?”
隗晎道:“通印有异动。”
第五茗不明所以,收了命格簿子,从腰间拿起通印,不解道:“它还有这作用?”
隗晎面色沉重,道:“它不能卜算,只是现在系于上君身上,能知主人生死之事。”
“生?!!死!!”
第五茗吃惊道:“这一难…涉及生死???”
隗晎点了点头,第五茗浑身一震,通印从手中滑落,支支吾吾道:“我…我…我要死了?”
隗晎愁眉不展,道:“我不知…”
顿了,他继续道:“我不会让上君有事的。”
第五茗嘴角有些发麻,里面好似要淌出水来,她动动嘴唇,把水咽了下去,宽慰道:“不会不会…我这才做上鬼差,怎么会那么容易出事呢?再说了…我…我已经是鬼身,怎么会有生死。你…你是何时感知到通印有异动的?”
隗晎道:“上君叫住官满银时,通印颤得厉害。”
第五茗百思不得其解,道:“我因司命之事降生,若我自己要陨落,我当有所感知…我没有这感觉啊,会不会是通印出差错了?再或者…”
隗晎未语。
通阳太明之印,历经几任东岳大帝之手,它出偏差,可能比天崩还难。
他心中笃定,第五茗和官满银身上必出生死之事。至于是谁…只要不是第五茗,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他现在担心的是,第五茗会上赶着去…
少顷,隗晎撤回手,将伙夫放倒在地,道:“上君,我们先回城隍庙?”
第五茗点头同意,动作上倒是不怎么配合,按理说,隗晎法力可以随意使用,两人只需要隗晎掐一个瞬息诀,便能立马到达风雨江城隍庙。
然而,知道了官满银的事,又知生死大难将临,第五茗怎么可能忍得住不上前去凑一凑。她坚持要按照先前所言,去街尾找车马,一心一意地,努力“走”去城隍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