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封印之中 1
作品:《谁能干翻迷宫之主[西幻]》 凯里安靠墙坐在地上,摊出双手,皮手套已经残破不堪,裂缝之中渗出血液,一个戴乌鸦面具的法师半蹲在他面前,为他剥下与伤口粘黏在一起的手套。
随着法师的动作,疼痛袭来,现在没有了白骑士的威胁,凯里安反倒忍不住嘴里嘶地一下痛哼,法师动作稍停,略微调整使力方向,还是帮他完整地脱了下来,而后,给他止血上药。
法师的一切操作都在安静中进行。前来支援的人中有几个正在收集中庭中白骑士的残余物————骨马碎片,它在主人倒地的同时崩裂成碎块,弹落四处,除此之外的人都三两站在一起,观察着凯里安的动向。
凯里安注意到,那里面还有借调到其他队的他的同乡,平常他们也不是什么宽和有礼之辈,最亲热的问候就是“蠢蛋,你怎么脸垮得跟头驴似的,老二给耗子啃了吗?”在这群狗东西面前他可丢不起人,于是凯里安从干巴巴的嘴里逼出点唾沫,咬牙咽下去,不让自己再叫出来。
终于,法师给他绑完了绷带,在他前方放了几盏油灯作为隔离的标记,由于沾染了瘟疫的白火,凯里安现在还不能靠近没有防护的他人。
少了法师的遮挡,凯里安眼前的视野又变得宽阔了,其余骑士和佣兵与他没有阻隔地对视。
他能从之间认出大约一成是他的同胞,大约三成过去与他与他的同胞有过名为“对练”的互殴,剩下的凯里安没有更多印象。
没人出声。
熟悉的,不熟悉的眼睛,光影交错,无数面庞,一半是明晃晃的火光,一半是旁人的投影,仿佛一堆堆刷漆不匀的锡兵。
凯里安又咽了一口唾沫,感到一种很陌生的窘迫,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当他犹豫,在“吃屎玩意儿,你们来得太晚了!”和“愣着干嘛?我好得很,又不是去见上主了!”中该选哪个的时候,不知道从谁开始,有人叫了起来。
起先只是一个句子,刹那间就嘈杂地炸开,铺天盖地地把凯里安裹住,是咆哮又是欢呼。
“好样的!”
“凯!真是有种!”
“蠢小子!记得下次带柄枪!别显得我们那么落魄,连把趁手的武器都没有!”
“见习的!你他娘的跑得太快了,正式获封的时候记得向主教阁下讨‘猴子’的代号!”
“赢得漂亮!”
“赢”的音节让凯里安愣了一下,他望向另一个被隔离的墙角,白鹳的法师安静地坐在那里,为白骑士的“遗骸”裹上隔绝法术的罩袍。过去他很执着于这个词……可现在,现在凯里安不认为自己这真的能算“赢”了,然而,这一愣又很快被劈头盖脸的投掷物打断。
水袋、吃了一半的面饼,最多的还是钱币,铜板与少数金银。
闪闪发亮小圆片,如这世上最细小的流星雨,快活地扑向凯里安。
迷宫城中骑士们有个惯例,出征之前要往教堂的井中投币祈愿,这样好运与上主的保佑便能长存,伴随祂忠贞的仆人,庇佑他们无畏的灵魂,指引他们抵达真实与光荣的土地。
如今他们把这些祈愿全都送给凯里安。
嘣地一下,凯里安被个钢板敲中额心,他忍痛,坚定地伸出受伤的右手,向那个瞄准他脑袋的同胞竖起中指。
可他没能忍到最后一刻,到底还是露出了呲牙咧嘴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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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庭入口处,白骑士曾经现身的地方,出现了一辆没有轮子也没有马的马车,戴乌鸦面具的法师们让它浮在空中,其中一个法师来到凯里安面前,示意他上车,凯里安看了看捆在车顶的骨马与白骑士“遗骸”,低头进入车内。
戴白鹳面具的法师已经坐在车内,车门被阖上,意味着封印也完成,凯里安知道,回到大教堂后他和这个法师也将与旁人区隔开,接受医师们的检查。
他们现在还没有发病的症状,凯里安有点侥幸地想,说不定,白骑士被打倒之后瘟疫的诅咒也随之消失了?
“请坐,奥列维骑士。”白鹳法师说,面具将她的嗓音扭曲,像绷得过紧的弦,但还是听的出来是个女人。
凯里安脑子飞快地转起来,本来骑士团中的女法师就不多,其中有资格戴这种面具的————
“非常感谢您,”凯里安的脑子不必再去盘他所知的几个人名了,白鹳法师将面具的带子解开,她的脸与她真正的嗓音显现在凯里安的面前,“要不是您,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平安无事地坐在这里。”
鸦羽一般的黑发,白皙的面庞上,一双深蓝色的眼睛,仿佛夏季少见的平静海面。
不好!是她!凯里安又想呲牙嘶一声了。
玛德兰娜·德·海塞林,王都大贵族的独女,教廷信理部旧枢机的爱徒,两年前与矮妖方面合作,在迷宫城的第六七层发现了异端祭祀,阻止了复活叛党波拿巴“皇帝”的阴谋,被圣梅兰尼亚主教推举为骑士团的法师首席。
据说,与他们的主教阁下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但这些都与凯里安无关,凯里安和这位尊贵的修女兼大法师仅有的联系是他给她取过外号——“蛋糕”,因为她的名字与这个国家流行的一种重油蛋糕相同,该诨号过于简单直白,因而在佣兵与骑士中流传甚广。
这倒不是因为凯里安曾经与这位王都来的小姐有什么过节,实际上他们之间都没有说过几次话,她纯粹是被连累的,被他们敬爱的主教。是的,凯里安也了给他们的主教阁下另一个响亮的外号,“红衣枢机卿”,这个嘲讽他贵人烂事多浑身都是心眼的称呼就出于纯粹的私怨了。
当下骑士团圣梅兰尼亚分部的主教升迁路线非常诡异,一开始他甚至不是修士,而是公义骑士,本该在分团长退任之后接替这一位置,可由于上面的大人物进行了各种(凯里安完全搞不明白的)拉扯纠缠,现在已经走不动路的分团长仍在任上,而本该是骑士团明日之星的人成了主教。
而凯里安与他们主教的梁子则来源于他还未受主教祝圣礼的那几年。
不错,他们的主教阁下亚历克斯正是当年和凯里安对练的骑士,教训他“动点脑子”的他曾经的直属队长。
凯里安这下脚趾头都要抠破靴子了,所幸他的手被裹了好几层,只要动作不太大都看不来。
怎么说呢,两人虽然没有就外号这档子事进行过正式交涉,但凯里安可以肯定玛德兰娜知道“蛋糕”来自于哪,有一次比武中凯里安获得了不错的成绩,其余的人得到的奖励都是什么徽章啦、袍子啦、头盔装饰啦,只有他收到了————一块蛋糕,由他们敬爱的主教当着第一排的观众,高阶法师们的面亲手交给了他。
“吃呀,奥列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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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主教阁下平静得瘆人的黑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你不是天天都念着‘蛋糕’吗?”
“呃……”凯里安感觉当时油和糖都超过一公斤的蛋糕又卡死他的喉咙了,他瞪着马车空无一物顶部,没有含义的哼哼哈哈几下,“不,呃,我是说不用,这是我们都应当做的。”
他全心全意地祈祷这比啃自己鞋底还难熬的对话就次打住。
“您难道……”但是,这位修女对他的古怪举止产生了误解,“在担心我们或许会染上疫病吗?”
其实,凯里安对此的态度是想这么多也没用,无论有没有碰过白火,人都有比例害病,从迷宫城的瘟疫开始时他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但此时此刻有个别的话题也不错,凯里安低头尽量让自己露出严肃的神情,他直视玛德兰娜双眼,“确实,关于这个你……我是说您,您认为我们之后会得到一些能起效的东西吗?草药之类的?”
“如果您在问治疗,”玛德兰娜抚摸自己手中的白鹳面具,稍稍有点不安,但很快又用温和的嗓音试图安抚他,“我们的情况相对比较特别,后面的处理也与常人不同,但早晚您也会知道,所以不如现在我告诉您吧。但愿能消解您的一部分忧虑。”
“其实,白骑士诱发的并不是瘟疫。”
凯里安睁大双眼,这个真相叫他吃惊,但细细一想或许也没有那么意外,他们主教不是早这么讲了吗?“假先知、假救主”。
那么“假瘟疫”也没什么可稀奇的了。
“您是说有人作乱,像是法师或者别的什么吗?”
比如矮妖,对了,矮妖这种东西一贯擅长造就幻象,虽然吧他们现在也算骑士团的盟友,但天知道这些传说中吹着笛子诱惑小孩离家的怪物们哪一天就叛变了。
“是谁还没有头绪,不过我们现在能确定,虽然非常类似疫病,但白火诱发的,实际上是一种法术造成的神经紊乱。只有它才能让人沉入特别清晰的,甚至于连续的梦境,渐渐地,渐渐地,这梦会吞噬人清醒时的神智。有人刻意为之……是必然的,在瘟疫的同时,借此制造一种‘启示’。”玛德兰娜有点苦涩地笑了笑,“可它也有幸运的一面,比起真正的瘟疫,法术反而有解,而我们已经找到了解法。”
“也就是说,我们回教堂之后就能解开了吗?”凯里安有些诧异,这次是惊讶于解决的方法居然是现成的。
玛德兰娜笑着点点头,“解咒不需要太久,后面或许要观察一段时间,但恰好您也可以好好修养几天,让手上的伤口长好。”
电光石火地一闪,凯里安想到了什么,他又抬头看向马车顶部,刚刚与他交手的对手正在那上面。那异样的、强悍的、磊落到愚蠢的、又太过太过年轻的对手。
“那,修女,”他犹豫了几秒,但还是直白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有没有可能,‘白骑士’也是受了这法术的影响?被人操纵了?”
玛德兰娜先是颦眉惊讶,很快,神色又转为哀伤。
“啊,我明白您的意思……还是个孩子不是吗?”
“但是很遗憾,他所受的与我们所受的并不相同,解咒……也没有意义。”玛德兰娜再次抚摸白鹳面具,手指在那空洞的鸟眼周围打转,“您想必也注意到了,受枪击时,他一滴血也没有流。”
“从一开始,他就是具尸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