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外表很像，但浮礁与礁石不同。


    礁石长在近岸的浅水区，浮礁漂浮在深海区。最大的区别在于，浮礁不是礁，而是有生命的生物。


    浮礁的特性是群居、固定，它们生于何处便死于何处，就算海上的风浪再大，它们也不会改变自己的位置，久而久之，浮礁形成小岛，为人类提供新的落脚地。


    据大探索者艾丝翠得探索证明，第三层85%的岛屿都由浮礁构成，有的岛屿不断变大，那是浮礁的功劳。


    这群浮礁很年轻，或许几百几千年后也能长成漂亮的岛屿。


    浮礁区的范围很大，对玛丽号很友好。


    玛丽号是小型船，被接连炸掉几个部位后吃水更浅船身更瘦，行动起来自然更加方便。


    多亏火壤考虑周到，专门买了隔板多的船。


    一块块隔板分割出一个个单独的空间，这样一来，哪怕有一块两块空间被毁，其他空间也不会进水，足够支撑船只继续航行。


    果然，贵有贵的道理。


    进入浮礁区，船速放缓，避免触礁。


    “这地方……有点熟悉啊。”裴野观察了一会儿，说，“出发前我跟一个老人聊了卡斯特岛，她说她以前去过，并对沿路的情况做了详细的记录。”


    当然，老人并没有抵达卡斯特岛，否则不会活到现在。


    老人是测绘师，十多年前跟船队一起去冒险，中途怕了，半夜乘坐小船逃走。


    当初的懦弱和退步让她又庆幸又痛苦，这么多年，她一直等在莱博岛的港口，明知不可能也要等队友归来。


    向老人打听卡斯特岛的时候，对方并不愿意多说。但裴野是谁，话术大师聊天小能手，没多久，老人还是向他透露了那件事。


    得知裴野要去卡斯特岛，老人浑浊的眼睛一亮，纠结片刻，竟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借给裴野。


    她说，如果他们在卡斯特岛遇到她的队友，请代她问好和道歉，遇不到也没关系，这很正常，放宽心。


    她还说，愿大探索者艾丝翠得保佑他们，祝福他们平安归来。


    找出那本笔记本，裴野熟悉地翻到第98页。


    “果然是一样的。”比对附近浮礁的分布情况，裴野用指关节敲了敲那份手绘地图，弯起嘴角，“咱们水逆退散了。”


    这片浮礁区可不小，有了地图等于有了保障。


    绿宝石号追上来了，大型船在浮礁区行动不便，好不容易躲开一块浮礁，转头就撞上另一块。


    “他们好像没有弹药了。”慕朗山高兴地说，“我们的运气真的变好了！”


    火壤给他提供新思路：“也有可能是对方运气不好。”


    好不好都是对比出来的。


    双方漂的是一片海，说不定戚集等人也遇到过黄乙鱼。


    他们都遇到了，戚集凭什么不遇到？


    慕朗山听了连连点头。


    火姐说的有道理。


    年轻的浮礁群正处于数量增长期，新生的小浮礁沉在海面之下，形成类似于礁石暗礁的沉礁。


    沉礁太多，还好裴野熟知笔记本上的内容，就算不看地图也知道该怎么走。


    这简直要感谢浮礁生长缓慢，否则，天知道过去这么多年，海底发生了多大的变化。


    三人分工明确，裴野开船，慕朗山盯着绿宝石号，火壤拿狙击枪准备狙人。


    绿宝石号上全是怂蛋，自从被火壤狙杀一个之后，所有人都躲在室内，丝毫不给火壤狙击的机会。


    人家追击也是有资本的，纯盲打的机关枪时不时扫射，看似突你一脸，其实人体描边。


    真菜。


    火壤嘲笑。


    他们以为自己是她，甩狙都能狙中目标？


    不过这大面积的损招并非没用，好几次都差点擦到火壤和慕朗山。


    “甩不掉啊。”看着监控画面里的狗皮膏药，裴野摇头，“能源有限，我们不能跟他们在这里耗下去。”


    小船的续航不比大船，打消耗战，玛丽号不是对手。


    绿宝石号撞了好几次浮礁，胆子都变大了，他们加快追赶的速度，躲不掉的浮礁便撞上去，大不了撞破前面两个隔板。


    都海上作战了，谁还考虑船的完整度？


    “砰——”


    又是长长的撞击声，一块浮礁被撞得四分五裂。


    他们撞的不是普通的礁石，而是有生命力的浮礁。


    绿宝石号离玛丽号只有不到五百米的距离，要是他们追上玛丽号，连人与人之间的肉搏都不需要，光靠体型都能掀翻玛丽号。


    深夜，无边无际的黑暗，两艘船已经上演了长达三小时的追逐大戏。


    翻翻相关记载，分析遇到类似情况的人是如何成功逃离的？


    记录在册的海上反击战非常有限，毕竟大海没监控，光靠卫星很难恰好拍到那些。


    火壤无数次辅助联盟海军打击海盗，可人家装备精良弹药充足且是追击的一方，哪是他们玛丽号能比的？


    “砰！”


    一阵巨响，大船撞上了小船，本就没了船尾的玛丽号损坏更加严重。


    东倒西歪的人无瑕顾及滑落的物资，只顾紧紧抓住固定物，防止自己掉入海中。


    绿宝石号撞一下就拉开距离，然后发起二度冲击。


    玛丽号破破烂烂，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全抵达卡斯特岛。


    下一秒，绿宝石号再次猛冲而来！


    “裴野！”火壤大喊一声。


    她以海盗的视角查询到一个合适的计划，这次的数据来之不易，她很得意，特意调高了音调，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有气势。


    火壤：“重新开往刚才的海域！”


    “刚才？哪个刚才？”裴野迷茫。


    “他们开炮的地方！”


    裴野怔一下，很快懂了火壤的打算：“这样。还得是你啊，火壤老师。”


    ……


    ……


    “哈哈哈哈哈！”看到玛丽号被接连撞了两次，戚集放肆地大笑，“撞，给我继续撞！撞死他们！”


    由于经常往来于卡斯特岛与其他岛屿，戚集对这片海域很熟悉。


    他知道，他们离卡斯特岛不远了。


    这种情况下，他不怕绿宝石号毁坏。何况绿宝石号有小船，就算与玛丽号同归于尽，他们也可以乘坐小船返回卡斯特岛。


    但玛丽号不行。


    计划十分顺利，戚集已经能想象对面船毁人亡的场景了。


    大财突然叫了一声，拍着屏幕，急道：“戚哥戚哥！他们离开浮礁区了，但是没有直走，而是往回开了！”


    啥？


    戚集的笑容顿时变得懵圈，搞啥？


    屏幕之中，玛丽号刚出浮礁区就加速左转，到没有浮礁的海域后，进一步加速往回冲，似乎要返程。


    他们没事吧？


    “难道被我们追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有个小弟哈哈大笑。


    “怪不得要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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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奇美拉，脑子有坑的人干什么都莫名其妙！”


    “老大，我们也冲上去吧！再撞两下，他们都得死翘翘！”


    戚集哪用得着他们说，肥大的身躯挤开驾驶者，操控绿宝石号冲击浮礁，再以最快的速度追赶玛丽号。


    ……


    ……


    绿宝石的行动都在望远镜之中。


    放下望远镜，慕朗山说：“火姐，他们果然追上来了！”


    这是当然，火壤可以不判断，一旦做出判断，从不出错。


    “能打吧？”火壤问。


    一边问，一边往身上添加装备——裤腿两边插了两把匕首，腰后别一把手枪，手里也拿了一把。


    慕朗山：“能！”


    他的裤子两边和衣服后面都没兜，但还是学着火壤的模样插匕首、别手枪。


    方法很简单，裤腿划两条缝，匕首戳进去，手枪卡在腰和裤头中间。


    裴野开了自动驾驶，拿着两把枪出来，看到那二人一模一样的装备，眼皮子跳了两下：“你们在干什么？”


    火壤：“准备。”


    玛丽号还没返回原来的位置，前方就袭来白雾。


    薄薄的一层雾。


    往前，雾渐浓。


    玛丽号进入雾中，绿宝石号紧紧跟上。


    “好大的雾！”慕朗山说，“刚刚都没有唉！”


    裴野习惯性地往护栏靠，但护栏早没了，要不是及时止住动作，他肯定要掉下去。


    站着多累啊，靠是一定要靠的。


    他靠在铁墙上，神秘兮兮地说：“你火姐召唤了迷雾之神，所以我们有帮手了。”


    乱扯什么。


    平时学到哪去了。


    火壤：“你再说一遍。”


    裴野：“炸药炸出的热空气和海水上的冷空气相遇，在稳定的大气条件下，水汽凝结形成雾。”


    不仅有雾，还有雨。


    到了下雨的区域，密密麻麻的雨砸下来，火壤不得不躲进室内。


    望远镜在这个时候失去了作用，好消息是火壤购买物资时买了热成像器具，坏消息是器具早掉海里了。


    慕朗山的血脉里有另一种基因，即使不兽化，他的视力也比普通人好。


    “前面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慕朗山转过来对二人说，“是不是火姐说的绿宝石号？”


    他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


    “就是它。”火壤翻出防水冲锋衣包裹自己，捡起还在世的绳勾爪，“我打头阵，你们跟上。”


    习惯使然，在大雾之中，绿宝石号再冲动也不敢开太快，它慢慢向前开动，玛丽号则从侧面靠近它。


    近了。


    下一秒，绳勾爪被抛出，攀上大船的栏杆。


    火壤用力一扯，整个人腾空跃起飞上大船，顺便将绳子丢回去。


    夜幕忽然亮起来，一条粗长的白色闪电一闪而过。


    冲锋衣下的脸被照耀，蓝色的眼随着闪电一起明亮和黯淡。


    “轰——”


    “啊！有人上来了！”


    雷声淹没尖叫声。


    两把手枪在火壤的手指上转一圈，枪口对准驾驶舱的玻璃，“砰砰”两声，将其击碎。


    玻璃稀碎，“哗啦啦”坠落一地。


    子弹威力极大，穿过玻璃，其中一发正中一人的眉心。


    不等那群人尖叫第二声，火壤风驰电掣般冲杀进去，身影消失在疾风骤雨浓雾中，来到驾驶舱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