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深渊是个特殊的地方，除了居民们生态环境，还有生活管理——这是个不被监控覆盖的地方。


    拿第二层来说，极端天气摧毁了无数监控，以至于联盟打消了让Emberth监控和管理这里的念头。深渊其他地方情况类似。


    对于居民来说，他们的隐私在很大部分得到保护，乐得自在。


    对于火壤来说，这不太妙。


    人们几乎不在监控之下说Emberth的坏话，背地则是他们大放厥词的好地方。


    比如无限深渊。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多了也一样。Emberth偶尔听人提起，无限深渊有若干地下组织，偷烧抢掠的、做人体实验的、搞传销邪教的……什么都有。


    其中有个组织，主题是反AI。


    他们认为AI的出现让大批工人失业，让人类失去隐私，AI还有可能产生意识，从而背叛人类……所以他们致力于毁灭AI，毁灭Emberth。


    火壤要去的，就是这样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她穿了黑色的夹克和黑色的裤子，黑色是黑市中最常见的颜色。棒球帽遮住白头发，尽可能不引人注意。


    她调整了微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更像真人。


    火壤通过为数不多的监控得知，这片过渡区有个地下黑市，规模还不小。


    抵达黑市的时候，刚好八点钟。


    走下台阶，扑面而来缭绕的烟雾，几个瘾君子倒在地上呻吟，瓶瓶罐罐五颜六色的粉末散落一地。


    踢开一个挡道的人，火壤站在街道中央，对整个黑市进行扫描。


    一串串数据在核心处理器跳动，最后给她生成了一张完整的3D地图。


    这样的工作并不困难，要不是地下势力经常转移阵地，联盟并不介意让机器人找到那些地方并一一扫描。


    没办法，对付太贼的人，基本手段不管用。


    联盟遂放弃。


    火壤根据地图找到很多家网吧，选了一个最近的，径直朝那个方向走去。


    “叮铃——”


    网吧门口的铃铛响了一声，欢迎客人的进入，也提醒老板有客人来了。


    网吧是黑市最热闹的地方之一，这里面的机子都非常抢手。无他，机子脱离于Emberth而存在，人们在线上进行黑色交易，完全不在Emberth的监控之下。


    “老板，开台机子。”火壤学着人类的习惯说话。


    “行，稍等。”老板咬着烟，一顿操作，递出一张卡，“左转第三排最里面的机子。”


    “谢谢。”


    黑网吧不需要身份证，毕竟很多混迹于黑市的人没有联盟合法身份，再说，他们也不屑于有。


    这倒是方便了火壤。


    在位置上坐下后，火壤将卡和核心处理器一并插进主机，机子自动打开。


    核心处理器是她从邓卫头里抠出来的，她不能将它连入自己的接口，最好的办法就是找黑网吧。


    邓卫是人工智能，他是火壤的敌人，他违背了机器人三大定律，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火壤都有必要把他调查清楚。


    尤其是他背后的人，他的主人。


    核心处理器意料之中地有密码，火壤得想办法解锁。


    不得不说，对于此刻的火壤来说，黑网吧真是个好地方。黑网吧的常客是黑客，所以每台机子都自带黑客常用的链接和软件。


    火壤点进运行最稳定的链接，敲打键盘，输入代码。


    她敲键盘的手速很快，而且完全不用思考和停顿。若是有黑客大佬路过看见，没准也会被她折服。


    邓卫属于高级仿生人，装给他的核心处理器保密程度很高，火壤入侵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换个方法再试试。


    数字在屏幕上跳动，黑底白字，密密麻麻一大串。页面也开了很多，重重叠叠很难用人眼看清。


    有人路过，本来都经过火壤身边了，谁知又倒了回来，停下脚步。


    那人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靠在座椅上欣赏火壤的操作。


    “有事？”火壤的视角能扫描到那个人，她一边破解密码，一边问。


    平时就算了，火壤压根不会管人家在自己身边干什么，现在她在干正事，不相干的人最好别来打扰她。


    如果那个人只是好奇她的操作，放他离开。


    如果那个人有别的动作，杀了他。


    这里是黑市，杀一个人并不麻烦，连司法程序都不用走。


    “噢，没事，就是看看。”那人眯眼一笑，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笑问，“姐姐，你不是人吧？”


    语出惊人，“哒哒哒”的键盘声陡停。


    下一刻，火壤化掌为拳，携带劲风呼啸而去，直击那人的脸部。


    “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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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听我说！”那人似乎猜到火壤会动手，先她一步闪躲，同时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我是来替人传话的。”


    火壤的拳头没打到他，反而深深陷入铁桌子，生了锈的桌子直接凹陷进去。


    传话？


    替人传话？传什么话？


    “谁？”火壤问。


    “先自我介绍一下，”他站直，双手背在身后，笑着说，“我叫周知云，一名黑客。噢当然，黑客不至于这么快发现你的身份。”


    他故意停顿，等火壤主动问。


    火壤不知道他有这小心思，真问了：“然后呢？”


    “然后嘛，”他伸出食指，语气轻快，“我有一个姐姐，亲姐！她是搞人工智能研究的，是她看出了你的身份，让我来认识一下你。”


    再然后呢？


    他姐又是谁？目的是什么？会不会对火壤造成威胁？他姐怎么知道火壤的身份？


    这莫名其妙的人带来这么多问题，若非他是人类，火壤一定会挖开他的脑袋，取出他的核心处理器——像邓卫那样，然后一股脑获取全部信息。


    火壤盯着周知云，观察他。


    他的年龄看起来不大，也许成年了，也许没成年。他穿着纯白色的T恤和纯黑色的运动裤，整个人看起来很清爽很干净。


    不像经常游走在黑市的人。


    “我给你一个一次性把话说清楚的机会。”火壤捏碎旁边一台机子。


    周知云忙摆手：“哎呀别急别急，我说。”他坐下，和火壤隔了一个位置，“嗷，我先叠个甲，我们对你没有恶意，甚至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我姐在深渊中层，你拿了深渊证后可以去找她。她知道的比我多，你问她比问我有用。”


    说这么多，火壤的一个疑问他都没解答。


    关键是火壤查询不到周知云的信息，更别提他姐姐的。


    这是第几个让火壤认为危险的人物了？


    在兰斯洛特星表层或其他星球，几乎没有火壤认知以外的人物，可这几天，从舒功成到邓卫，再到周知云，他们的出现，一次次打破火壤的认知。


    他们就像黑户一样，神秘、藏在暗处、捉摸不定……


    如果要让火壤用一次词语来形容她该有的情绪，比不安更合适的，是愤怒。


    火壤走到周知云的旁边，周知云好奇地看她。


    “嚓”的一声，火壤捏坏第二台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