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 48 章
作品:《偷吻光明》 荷塘每到夏季,阮嘉遇就挤不出半点清闲,这年,因为绑架案牵扯出一系列事情,他不得不把工作往后推,于是越堆越多,等嘉宁回了巧梨沟,他便夜夜加班处理工作。
这夜下班后,他捞来手机,才发现有一串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
微信里,阿妈发来消息,说杨欢要带承泽去游乐场,她不放心,让他陪着去。
第二天一早,他开车回巧梨沟,阿妈把承泽送出来:“要不要叫上嘉宁一起?”
阮嘉遇皱眉:“她还养身体呢,不能剧烈运动。”
阿妈笑说:“玩点轻松的嘛,那游乐场那么大。”
“下次吧。”阮嘉遇收回视线,把车窗拨上去,扭头提醒承泽系好安全带。
小男孩专注玩游戏,闻声只晓得“嗯嗯嗯”,迟迟不行动。
阮嘉遇好言又提醒一句,他瞥过来,那眼神稚嫩,又莫名含着恶意。
阮嘉遇突然火大,抢过他手里的iPad,滑下车窗,“嗖”的一下,扔出窗外。
承泽震惊,把眼睛睁得很大。
等越野启动,他才大声叫嚷:“你有病吧?”
阮嘉遇咽了下嗓,目视前方,只当没听见。
父子俩,全程无言。
到了游乐场,杨欢已经在检票口等候已久,几年不见,他身上有了岁月痕迹,她当然也不例外,但依然高挑纤细,优雅美貌,她身边站着一个男人,年龄和她相仿,四十岁出头,身材高大,五官嘛,看着和阮嘉遇有几分像。
阮嘉遇不由得低下头,扯了下唇。
真没多想,他带着承泽走过去,平静而温吞地打了个招呼。
三个大人带着一个小孩,在游乐场浑浑噩噩一上午,到底血脉相连,母子俩很快熟络。
午后,杨欢说要跟阮嘉遇聊一聊,让男人带承泽去蹦床。
阮嘉遇说:“我们之间没什么可以聊的。”
杨欢一脸温柔体贴:“歇一会儿也好嘛,你对这些娱乐又不感兴趣。”
阮嘉遇双手插兜,懒得理。
承泽还记着他扔平板的仇,嚷着不要他陪,拉着男人就往蹦床的方向去。
“走吧。”杨欢用目光指了指旁边的咖啡馆,“众目睽睽下,我不至于让人直接把他带走。”
阮嘉遇垂下眼睫,跟着进了咖啡厅。
半个小时过去,两人断断续续聊了些日常,从工作,到感情,再围绕承泽。
阮嘉遇话很少,尤其关于孩子,一是不想答,二是答不上。
咖啡杯子逐渐见了底,他垂眸,拨得小调勺撞着杯壁,发出轻微的响,忽然一下,反应过来。
抬眼,对面的女人露出胸有成竹的笑。
阮嘉遇皱眉,呼吸凝了几秒,冷冷嗤笑。
她看了眼手机,摁灭,反扣在桌上:“你不必像防贼一样防我,我是真心感谢你这些年来对承泽付出的一切。”
阮嘉遇往后一靠,呼出口气:“我福薄,承受不起。”
杨欢笑了下:“反正你根本不在意他,没有必要这样勉强自己。”
阮嘉遇沉沉地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开口:“怎么?我替你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你现在经济宽裕了,就想要回去?有这种好事?”
杨欢收敛笑容:“只要我拿出证据,你就争不过我,真要撕破脸皮,闹得大家都不愉快,你就满意了?爷爷怕是受不起这样的刺激吧?”
阮嘉遇眼睫一颤,抬眼睨她,顿觉烦躁又好笑地舔了下唇:“威胁我?除了这一招你还会点别的吗?”
杨欢不答,秀眉蹙着嚣张开口:“多少钱,你报个数。”
阮嘉遇笑着摇头,轻飘飘地问:“我缺过钱吗?”
杨欢脸色僵冷,音量拔高:“你不缺钱,但你能给承泽的也只有钱!”
阮嘉遇并不反驳,只是缓缓握住了杯子。
“嘉遇,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牵扯不到孩子身上,你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承泽不是傻瓜,你不爱他,不在意他,甚至憎恶他,他能感受到。”
阮嘉遇呼吸一沉,握着杯子的手猛地收紧。
“你把他绑在身边,又不能给他应得的父爱,勉强自己也伤害了他,我们才是他的亲生父母,你没有立场……”
“想都不要想。”阮嘉遇冷冷打断她的话。
杨欢忍着怒火,压低声音:“阮嘉遇,我知道你恨我,但孩子无辜,你的冷暴力早晚会毁了他,毁了他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不要忘了他是怎么来的,如果不是你父母逼得我没有办法,我何至于如此剑走偏锋?你现在想毁了他,你良心能安吗?”
“你跟我说良心啊?”阮嘉遇咬唇点头,抬起一双猩红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杨欢,我真是没见过比你更不要脸的人。”
杨欢愣住,随即大吼一声:“阮嘉遇!”
“承泽早产,是谁不眠不休照顾的?是你吗?还是他啊?”阮嘉遇不甘示弱地放大音量,“你一走好几年,想过回来看他吗?我给你脸面,从不在他面前说你半句不好,但做人,总得懂点适可而止的道理吧?”
杨欢眉棱一挑,眼珠往下转。
年龄大了,反倒有种做贼心虚的卑微怯弱,但她的卑微怯弱,只让他觉得荒谬、可笑。
“还有一点,你说得不对。”阮嘉遇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叠,慢悠悠地说,“我不止能给他钱,我还能给他恨,你敢再跟我提这件事,我就敢让你知道什么才叫毁了他。”
杨欢一下站起,拍响桌子。
“别那么激动。”阮嘉遇仰起脸,语气淡淡。
“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吗?”阮嘉遇耸耸肩,若有所思地发问,“我这种烂透的人,还敢有什么想要的吗?”
杨欢做了几遍深呼吸,重新坐下:“嘉遇,算我求你了。”
阮嘉遇死水无波地盯着她,冷淡地开口:“不行。”
两人对视,久久无言。
“你大可放心,阮家亏待不了他。你可以选择撕破脸皮,我拦不了你,但结果你要考虑清楚,是让你儿子富足安逸地做少爷,还是出去做人见人厌的野种。”
杨欢眼睫猛颤,咬着嘴唇有些发抖。
见状,阮嘉遇笑出一声:“怎么又怕了?该不会打着如意算盘,想把他带去养出感情,又撺掇他来拿我的财产吧?”
“你别乱说!”
“我有没有乱说你门清着,杨欢,我觉得相比赌徒穷光蛋,你儿子,恐怕更愿意我来当他爹。”阮嘉遇抬起手,轻轻叩响桌板,“是谁想毁了他,你自己斟酌。”
话音刚落,身后卡座传来声音。
路过的小朋友把玩具青蛙掉进了嘉宁的杯子里,被父母带着给她道歉,嘉宁站起身,条件反射地说了句“没关系”。
说完,她迅速捂住嘴巴,再一回头,便对上了阮嘉遇错愕的目光。
“嘉宁?”
嘉宁戴着遮阳帽和墨镜,硬着头皮否认:“你认错人了。”
阮嘉遇站起身,嘉宁立刻拨开面前挡着的人,逃命一样跑走。
阮嘉遇迈步要追上去,却被杨欢一句话截住:“她就是你家接回来为你挡灾的女孩吗?原来……是这样挡灾的吗?”
嘉宁左拐右拐,背影很快消失在人群里,阮嘉遇收回视线,手掌撑着桌面:“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杨欢摇头微笑,“不过是看到她,想到了我自己,因为爱上一个烂透的人,自己也跟着烂透了,每一步都覆水难收、身不由己。”
阮嘉遇眉棱紧蹙,声音低沉:“你太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她和你不一样。”
“是否一样,拭目以待吧!”杨欢站起身,望向窗外,“我去接承泽,你是要去追她还是……”
她走了几步,走到他身边停下,语气闲散,好一副看戏姿态:“追上去吧,去看看一个人是如何无可救药地一点点腐烂掉的。”
阮嘉遇心口一阵抽痛。
杨欢没等他,兀自往外走。
过了会儿,阮嘉遇跟了上去。
-
吃过晚餐,阮嘉遇把承泽送回巧梨沟,再回魁城,已经快十点了。
客厅里亮着小灯,曼妙身影背对他,站在阳台,风吹得她裙摆翩跹。
记忆里,她很少穿裙子。
阮嘉遇走过去,推开落地窗:“吃过饭了吗?”
嘉宁回过头:“吃过了,和小惜一起吃的。”
阮嘉遇轻轻“嗯”了声,抬了抬手:“我买了水果,自己弄来吃。”
嘉宁应了声。
阮嘉遇收回目光,转身往卧室走,路过茶几,把水果放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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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嘉宁叫住他。
阮嘉遇停下脚步,侧身,耐心地等她开口,嘉宁却没有再说话。
沉默片刻,他笑了声:“今天,我认错人了吗?”
嘉宁咬住嘴唇,垂眼,慢吞吞地摇了摇头。
阮嘉遇问:“从哪一句开始的?”
嘉宁不答,反问他:“为什么?”
阮嘉遇眨了下眼,嘴角扯着一个笑:“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把孩子还给她?”
阮嘉遇理所应当地开口:“我总不能冤到这个地步,白白给别人养几年儿子吧?”
“可这是你早就知道的!一直照顾他的人也不是你!”嘉宁一时心急,音量跟着放大,“……及时止损不好吗?”
阮嘉遇低着头,没说话。
“阮嘉遇!”嘉宁喊了声。
阮嘉遇抬起头,和咖啡厅里如出一辙的,错愕又茫然地看着她,半晌,苦笑着摇了下头。
嘉宁鼻尖更酸,视线渐渐潮湿:“你就那么喜欢她?”
阮嘉遇愣了下,眼神闪烁,轻轻呼出一口气:“你也说了,一直照顾他的人不是我,我没有资格做决定,而能做决定的人……”
“嘉宁,世上很多事情,没办法用‘及时止损’来解决……”
“够了,阮嘉遇!”嘉宁烦躁地打断他,“你这是在骗人!你以为自己真的能瞒天过海吗?就因为你一己之私,你要爸妈去疼爱一个和他们毫无瓜葛的、因背叛和欺骗而生的孩子?”
阮嘉遇静静听着,走到沙发边坐下,弓着背,指尖“歘”地亮起一点火光,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肆无忌惮地点烟。
嘉宁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盯着他,声音闷而喑哑:“哥,你还欠我一个愿望。”
“你说过,愿赌服输。”
阮嘉遇夹着烟的手一抖,他抬起来,放在嘴边吸一口,再往外吐,灰白烟雾很快将他的脸庞笼罩。
“把承泽还给……”
“嘉宁。”他缓缓开口,打断她,“我不会答应你……”
“人不能言而无信!”
“那你就当我是畜生好了。”他声音低淡,这句话说得那样无所谓,像一缕烟的轻。
嘉宁微张着嘴,生生僵在他眼前。
阮嘉遇抬起脸,神色恹恹地望着她:“爸妈没有错,承泽也没有错……”
嘉宁摇摇头,大吼:“蠢货!爸妈早晚会接受现实,承泽跟着自己的亲生父母又能差到哪里去……”
他弯唇,真心认同地点了下头,目光却空荡荡地落在她的眼睛上,喃喃似自言自语:“蠢货?是,我的确是……”
嘉宁呼吸一滞,迷茫地往后退了两步。
阮嘉遇眼睫一顿,滚了趟喉结,继续这个话题:“我把人还给她,难道就能显得我不那么蠢了吗?”
“我管他跟着谁更好?他的父母欺骗我,把我玩弄股掌那么多年……我锦衣玉食养着他,不该从他身上得到点回报吗?母债子偿,天经地义,他就算恨我怨我,那也是他父母的报应落在他身上了而已!你教我做事?你以什么身份来教我做事?”
话说完,他抿唇站起,向她靠近,一步、又一步,沉沉目光里,有着说不出的冰凉麻木。
忽然,他捉住了她的手腕,紧紧地、用力地拉着她贴近。
胸膛相撞,气息变乱,她抬起头,他低下头——
一个短暂的、干巴巴的触碰后,嘉宁咬着牙关偏头。
他松开手。
——这就是答案。
“嘉宁,你很聪明,什么狗屁风水师,骗得了八旬老人,骗不了我,名义上是阮家养你,实际上养你的、照顾你的人,一直是我,而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让你长大后,来插手我的人生、谴责我的决定。”
嘉宁颤抖着嘴皮,眼眶顷刻湿透,木偶一般听他说着这样冷漠无情的话。
阮嘉遇抬手,粗粝指腹贴在她的眼尾,轻轻一记摩擦后撤离,转而去撩她散乱的额发,目光也随纷飞的发丝游弋到别处,语气淡之又淡:“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别多管闲事。”
“哥哥永远是哥哥,别让我把话说得太直白。”
嘉宁深深呼吸,眼泪骤然滚落。
阮嘉遇冷冰冰地扫过一眼,收回手,先她一步转身,走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