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科学技术分享会准时结束，众人散场离去。


    周承坐在角落的位置上，目光扫过陆续离去的科研界重量级人物，不动声色地朝队友比了个手势。


    其余几人心领神会，微微颔首。五人迅速分成两组，悄然起身，混入人流。


    在一众科研大佬之中，那两位基因学的教授最先引起了周承的怀疑，于是他果断分兵，一组盯住一人。


    黑子和綦大炮去跟那位主张与丧尸病毒融合的教授。他叫张峰，曾经是联邦国立大学基因学教授、博士生导师。末世来临后，他跟随大部队第一时间迁入中央避难所，此后一直潜心研究丧尸病毒的起源与演化。


    他看起来年近古稀，头发花白，背脊也有些驼，但他整个人却十分精神，步履稳健得不像个老人。


    散会后，他婉拒了工作人员的搀扶，独自拎着一只朴素的布袋，径直离开酒店。黑子二人保持距离，尾随其后。


    张峰一路未作停留，脚步很快，走的都是些僻静的小巷子，七拐八绕，最终拐进一条小胡同，推门走进一间不起眼的作坊。


    门楣上悬着一块十分不显眼的褪色木牌，上面字迹斑驳：张峰实验室。


    原来这里是这位教授的实验室。


    黑子和綦大炮两人躲在墙角处，打量这处作坊。


    这作坊并不大，只有三间低矮的平房，四周也没什么监控，看起来有些荒凉。


    “好歹也是曾经联邦顶尖的基因学家、受人尊崇的大教授，如今就只配拥有三间平瓦房吗？”黑子在心里吐槽。


    但念头一转，他又撇了撇嘴。这里毕竟是中央避难所，寸土寸金，权贵云集。能在这种地方占下三间瓦房做实验室，也算是他张峰有人脉和资源了。


    思绪纷乱间，他的眼睛却始终没闲着。确认四周无异常、无埋伏、无电子眼后，他朝綦大炮轻轻一点头，两人同时发力，身形腾空而起，悄无声息地落在屋顶。


    他们要亲眼看看，这位老教授，背地里到底在鼓捣什么。


    两人伏在屋顶上，屏住呼吸，透过瓦片间的缝隙向下窥视。


    屋内，除了张峰之外，还有两个年轻人，看上去大概是张峰的学生。


    此时，见老师归来，他们立刻迎上前，一人手中捧着厚厚的实验日志，正低声汇报今天的实验结果。


    “263、267、289……共计十二个实验体，在接触丧尸弱病毒后，无一产生有效抗体，全部在短时间内出现丧尸化特征。”那名学生语气平稳，却掩饰不住一丝沉重，“其中263号最快，不到两分钟就开始丧尸化；289号坚持最久，也只撑了十六分钟。”


    张峰眉头紧锁，未发一言。空气仿佛凝滞了几秒，才听他低声说：“我知道了。详细记录289号异变过程的时间节点和生理反应细节，一个数据都不能漏。”


    “可是……”那名学生犹豫片刻，终于还是问出口，“老师，您说我们真的能够与丧尸病毒共生吗？人类真的可以进化出对抗它的抗体吗？”


    “一定可以！”张峰闻言，猛地抬起头，斩钉截铁地说道，“人类要想活下去，就必须进化出抗体，唯有适应它。只有这样，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可……”


    那名学生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另一名学生悄悄拽了拽衣袖，朝他轻轻摇头。


    他知道同伴想说什么。


    外界对他们老师提出的“共生论”嗤之以鼻。比起老师的主张，另一位基因学教授提出的“疫苗阻断”显得更稳妥、更能被人接受。不说别的，同为教授，他们老师只能住三间小瓦房，而另一位却能住城东的独栋大别墅。由此可见，大家更信赖哪一位。


    学生在心里叹了口气。


    今天他们老师去参加分享会，听说另一位也在，也不知道两人在会上有没有吵起来。


    而此时他心中想的另一位教授——王敏之，也在回家的路上。


    跟张峰那边冷冷清清的情况截然不同，王敏之一路上十分受人拥戴。


    云杉他们远远地坠在他身后，只见来往行人纷纷与他打招呼。


    “王教授，回家去啊。”


    “王教授，您的实验进度怎么样了？我们都盼着您的好消息呢。”


    “王教授……”


    王敏之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尽管几个小时前，他还在分享会上与张峰针锋相对，可此刻面对众人，却谦和有礼。他频频颔首，不时停下脚步，耐心解答路人的问题，举手投足间尽显师者风范。


    云杉三人躲在街角的阴影里，远远望着前方的背影。


    “照这速度，他怕是要走到明天早上才能回家。”她百无聊赖地踢了踢脚边的石子。


    跟了这么久，他们一无所获。这位王教授，言行举止滴水不漏，实在是让人无法把他和邪恶阴险的博士联系在一起。


    是真的与他无关？还是说他隐藏得太好？


    就在云杉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周承不知为何，直接就这样大刺刺地走了出去。


    云杉有些捉急？他这是要干什么？


    但他已经出去了，云杉和蒋坐庄对视一眼，也只好跟着他出去。


    三人走到王敏之跟前，周承学着其他幸存者一般开口：


    “王教授，您好。”


    王敏之只当他们是普通人，照旧跟他们打招呼：“你们好啊。”


    周承继续道：“刚才在会上听了您的分享，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您了。对了教授，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闻言，王敏之停下来，面朝他们抬了抬眼镜说道：“当然了，你们想问什么？”


    “关于您说的病毒疫苗，您真的可以研究成功吗？我们真的有机会接种病毒疫苗吗？”


    周承模仿着其他幸存者的模样，眼神中看起来充满希冀和热切。


    这种眼神对王敏之来说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他丝毫没有察觉不对。


    他微微一笑，跟周承解释：“我们研究的疫苗现在已经进入最终实验阶段，在几位志愿者身上都有不错的反应，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正式投放，为大家接种。”


    闻言，三人均是一愣。


    他们还以为这疫苗还在研究中。没想到王敏之速度这么快，已经进行到人体实验环节了。


    周承心中虽觉得诧异，面上却堆满惊喜：“那可真是太好了，这下我们再也不用惧怕丧尸了！不愧是王教授，速度如此之快，您可真是咱们联邦的大英雄！”


    他夸得直白热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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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敏之却连连摆手。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我们整个团队、还有为我们提供许多帮助的大家，所有人共同的心血。”王敏之十分谦逊，并不独自揽功，“我的学生们，还有中央避难所的各位长官和幸存者们，都在大力支持这项研究，若不是大家的支持，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出结果。哦，对了……”他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还有我那位老伙计，若不是他给我提供了关键的灵感，我这疫苗也不会这么快见效。”


    “老伙计？”周承问他，“是您的合作伙伴吗？”


    “嘿嘿，算是，也算不是。”王敏之笑着摆摆手，“当年，我在联邦国立大学任职教授，我这位老伙计在里面当保洁。”


    周承三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料到答案如此出人意料。


    王敏之看眼前三人脸色，认真给他们解释：“可别小看了我这位老伙计，那可是个深藏不漏的扫地僧。他的学识，不输我嘞。当初末世逃难时，中央避难所还不想让我这老伙计进来，若不是我出面力保，我这老伙计哦……”他声音低沉下来，语气中透出几分愤懑，“哼，这群人真是没见识，差点把一个科研奇才拒之门外。他们哪里晓得，若非他在关键地方点醒我，疫苗哪能这么快见效？”


    正说着，他猛地一拍脑门，仿佛突然想起什么要紧事：“哎呦，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跟你们说话，差点误了大事。”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朝另一条路快步走去，边走边回头道：“我那老伙计最近病得不轻，我得赶紧去看看他。我不跟你们说了，可得先走了。”


    说着，他不再理会周承三人，身影急匆匆消失在街角。


    云杉看着他远去的身影，询问周承：“不追上去看看吗？”


    周承想了想，最终还是摇摇头：“算了，先不追了，省的引起他的怀疑。”他带着两人往回走，“走吧，先回去跟黑子他们汇合，看看他们那边的情况如何。”


    于是三人往回走，等他们回到酒店时，发现黑子他们早就回来了。


    黑子此时正百无聊赖地窝在沙发里，见他们回来，热切开口：“你们可终于回来了，怎么样？有什么结果没？”


    蒋坐庄闻言，摇摇头：“很遗憾，一切正常。那老头就是个再正常不过的教授而已，为人谦和有礼，一路上不少人跟他打招呼，看起来实在是不像那个变态博士。”


    说完，他看着黑子，问道：“你们那边呢？”


    黑子耸耸肩：“跟你们差不多的情况。那姓张的老头，虽然不怎么受人待见，但看着也就一普通教授，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云杉摸着下巴，眉头微蹙：“如此说来，我们的线索又断了。难道这两位真的都不是，博士另有其人？可是中央避难所的科学大拿多如牛毛，这让我们去哪找啊？”


    “下次分享会是两个周之后了。”綦大炮靠在墙边，双臂抱胸，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总不能咱们在这干等两周吧？黄花菜都凉透了！”


    “不，我们主动出击！”


    自打回来就一直没说话的周承忽然开口。


    几人看着他，一脸问号。


    “有个办法，或许可以把博士引出来。”周承说，“咱们就在这中央避难所，售卖咱们的异变植物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