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大婚前夕

作品:《云漪月明(女穿男)

    “赶紧走吧。”裴永常被那狱卒猝不及防的一推,腿脚不稳,险些被推倒在地。


    他抬头望了望炙人的日头,眼睛酸涩的眯起。


    “常儿!”刘氏看见还在地上呆愣地坐着的小儿子,肿的跟核桃似的双眼又开始扑簌扑簌地落泪。


    “行了,孩子都平安出来了,你还哭什么,让人笑话。”裴禛寿察觉到人来人往的目光都在朝他们这里看,脸上有些不太自然。


    “孩子受了这么大的罪,你还在说这些没用的!”刘氏狠狠剜了裴禛寿一眼,岳妈妈陪她上前将裴永常扶起。


    “此次你能全须全尾地出来,全仗着郡王出手相助,你择日得去郡王府上亲自拜谢。”裴禛寿捋须严色道。


    裴永常闻言,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挂上一层阴霾,“是。”他低下头,眼前浮现的却是一张精致明媚的让人移不开眼的脸,无人看见他脸上此时的表情。


    “人放出来了?”裴永昭手里的卷宗看了一半,他按了按发酸的眼睛,面前的桌案上还铺陈着厚厚一摞。


    “今日一大早,宗人府便放了人,大老爷跟大夫人去接的。”荣盛在一旁伺候着,外面的消息也灵通得很。


    不仅是看在大伯父的面子上,到底也是因为自己的婚事,牵累到的裴永常,裴永昭自然是尽心将他救出来。


    裴永常那件案子其实算不得什么高明的栽赃手段,倒是极符合五王爷裴世瞻平时嚣张跋扈的行事风格。


    案件从兵马司衙门转出后,裴永常被关押在宗人府,那尸身则是留在了刑部,刑部找来的仵作在验尸后,将死因归咎为后脑勺受外伤击打而亡。


    但裴永昭派人调查得知,与裴永常饮酒暴毙那人自出生便有心疾,早在从五王爷府上离任时,郎中把脉就说他恐怕过不去今年冬天,所以才请辞回家静养。


    裴永昭派人去查看过尸体,那人后脑勺确实有一伤口。但他的死因到底是因为后脑遭受重击还是心疾,还是得再派其他仵作再次验尸后,才能确定。但那死者家人不同意验尸,裴永昭也是使了些其他法子,才再次让仵作前往刑部验尸。结果正如他事先猜想那般,裴永常与其饮酒后,两人发生争执,虽然动了手,但那人死因却是激动后心悸而亡。


    手中的卷宗虽然打开许久,但是裴永昭却看不下去。他总感觉这一系列的事,解决的好像过于简单。


    就算他裴永昭手中有对五王爷不利的证物,但五王爷本已经布置好一切,就等着逼他选择,以他一贯嚣张与势在必得的性子,不像是会突然服软的。


    从闲云观回来没几日,五王爷因为他与沈云漪的婚事找他麻烦的事,不知怎的传入了皇帝耳中。虽然面上没有言明,但是皇帝还是以五王爷办事不力,耽于享乐为由罚俸半年,禁足三月。


    有了皇帝的训斥,原先放荡不羁的五王爷一下子乖觉起来。至于裴永常的事,也无暇再过问。


    五王爷收手,原本刑部坚决的态度也松缓了许多,裴永昭安排的仵作才能够成功重新验尸。


    这件事从头到尾,裴永昭还未来得及做什么,有只手便已经替他将此事捅到了御前。


    有了那天他在闲云观的威胁,五王爷此时说不定猜测是他将此事捅到了御前。


    往后这梁子结下,裴永昭得早做打算,毕竟有一件事他裴世瞻说得没错,他是皇子,这是裴永昭改变不了的事实,若是他登基后,以两人的积怨……


    思及此,裴永昭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原本父王的案件得以解决,他恢复爵位,还以为以后能过些安稳日子。但是恐怕事实并不能如他所愿。


    好在如今暂时太平,他眼下最为重要的事便是迎娶沈云漪。


    “王爷,庆北侯着人送信,他与老侯爷已经从迁州出发,预计在六月末抵京。”


    听闻他亲事已定,远在迁州的外祖父来信,一定要来观礼。


    外祖父的身子虽然经绛珠调理,已经好了许多,但是他年事已高,年轻时积攒下的旧疾并不能根治。迁州距离京城路途遥远,长途奔波劳苦,他年纪大,一路上花费的时间自然要更长,便提前安排出发。


    蒋敬安作为新任庆北侯,入秋后也要回京入觐,此次因着裴永昭的婚事,便也随着老庆北侯早些进京,也方便沿途照护。


    当初蒋彦铮携部下叛变,扰乱西北四州整整两年。穷途末路之际,是蒋敬安亲自动手将其了结。也因此,他与蒋彦铮虽为父子,却有手刃敌军将领之功。又有老庆北侯亲保,庆北侯的爵位便落到了他的身上。


    裴永常回家后,倒也没有犯倔脾气,隔日真的随裴禛寿来舒郡王府上给裴永昭道谢。


    听完下人的通报,正在书房练字的裴永昭放下笔。


    他们在正厅等着,裴永昭进来后,裴永常便略显局促的站起。


    “二哥不用拘礼。”


    “你二哥从小便性子内敛不善言辞,但是你们俩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你们兄弟们往后要互相帮衬才好。”裴禛寿放下手中的茶盏,看见他们兄弟和睦,心中也甚是宽慰。


    “是”


    “……是”


    裴永昭看向裴永常的眼神充满探究打量,对于自己这个堂兄,裴永昭始终感觉他对自己有一股淡淡的敌意。


    裴禛寿去更衣,裴永昭与裴永常在厅内静坐着,啜了口茶,裴永昭眼眸微抬,“二哥,大伯父书房用的香倒是好闻,听说是二哥给的,不知二哥从何处购得,本王也想派人去买些用。”


    那香……裴永常脸色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城西南北货铺子。”


    大伯父他们刚一离开,裴永昭便立即派人拿着那香去城西。城西确实有间南北货铺子,但那铺子掌柜的声称自己铺子里从未卖过那香。


    入了七月,日子便一日日过的快起来,但是今年自从六月初时淅淅沥沥下过一场雨,天上便未落过一个雨点。


    路边的垂柳都卷曲着叶儿,人骑马走过,地上因为过于干燥,扬起的尘土久久不落地。


    一大早来到衙署,裴永昭便感觉身上蒙了层薄汗,黏腻难受。


    他的桌旁的高桌上立着冰盆架,冰盆里大块的冰上挥发出阵阵寒气。但是这点凉气与外面来势汹汹的暑气相比,根本抵消不了几分。


    “王爷,昨夜城北走水,除了张副指挥使领人灭火受伤,并无一名百姓伤亡。”吏目将昨夜城中大火之事详细禀报。


    裴永昭闻之,点点头,之前刚一上任,他便发现虽然武城兵马司兼管着火政,却并无一套系统的防火救火之法。唯一算得上抢救措施的便是城墙跟上那些陶制的大水缸。


    可如今天气炎热,许久不下雨,那缸中蓄存的水早就见底。京城人口密集,又是京畿要地,一旦发生火情,在没有高压水枪、灭火器的古代,对百姓而言将是一场重大灾难。


    他前些日子察觉后便将撰写的备火之策拿出来,并且在五城编设潜火队,进行操练,也是为了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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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万一。因为刚刚推行下去,各部演练次数少,步骤还不太熟练。但是在此次火情中也效果卓然。


    往常走水,必定是要损折几名无辜百姓的性命的。


    “吩咐下去,将此法在五城各部继续进行演练。”


    “是。”


    裴永昭手中正在编纂的是京中防汛之法,但是抬头看了看窗外天上万里无云,硕大的太阳高悬,他将手中的毛笔又暂时放下。


    听底下的人说,今年春天雨水便少,入了夏更是干旱。若是继续这样干旱下去,今年怕是会缺粮。


    果然一直到八月,这雨也一直未下来。裴永昭将衙署的事暂时交代给张副指挥协理,便回府准备成亲事宜。


    裴永昭身着玄色织金喜服,头戴冠帽,他站在铜镜前,看着境中俊逸非凡的男人,眼中满是迷茫之色。


    从适应自己是男人这个事实,到适应自己这具男人身体,裴永昭抬起手,看见自己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他握紧又张开。


    明日便是他与沈云漪大婚之日,郡王府张灯结彩,早就布置上。下人们也都喜气洋洋忙碌着,反而是裴永昭这个主角,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他心中隐隐有些纠结,若是沈云漪嫁给他,日后只能独守空房,不知会不会怨恨他。


    可是如今娶她,是她一直以来的夙愿,她自己也说过,这是能暂时救她出火坑的唯一办法。


    摇了摇头,裴永昭不再去想其他。


    从来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不喜欢为未发生的事情消耗自己。


    另一头的沈家,今日也是热闹的很。


    一大早,沈云漪的婚服便不见了,再找到时上面的绣花已经被剪的面目全非。


    “姑娘,这可如何是好?”这是绛珠头一次如此慌乱,她捧着那破破烂烂的婚服,眼中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这婚服虽然对外宣称是她绣的,但其实是她家姑娘点灯熬蜡绣出来的。


    现如今明日舒郡王府上明日便来迎亲了,她们姑娘却没有婚服出嫁。


    “绛珠,不如我们现在出去去成衣铺子给姑娘买一套回来?”青黛何曾见过绛珠这样,大抵是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


    “这个时候,成衣铺子里哪里还有合适的?”


    绛珠哭丧着脸摇头,手中还捧着喜服不肯放下,脑中过着各种补救的方法。


    “不用着急。”沈云漪脸上倒是没有急色。垂眸拿起那件喜服,盯着那破烂不堪的绣花,她瞳仁里寒光闪过。如此下作愚蠢的手法,她自然知道是何人所为。但是现在争竞这些都没用,不说她手中没有证据,秦氏不会信她。就是真的证明是沈云芳下的手,只要沈云芳在秦氏跟前掉几滴泪,这件事便也就这样随意糊弄过去。她又不是没有经过。


    “去将房门关上,再去内室柜子里,将长公主送的那个箱子拿出来。”沈云漪指着内室吩咐道。


    “好”。青黛与绛珠将沈云漪口中那只箱子抬出,上面有把精巧的小铜锁,找到钥匙打开,里面整齐摆放着一整套金玉凤凰头面,头面下面放着一套红色婚服。


    整套婚服以正红色蜀锦为主料,领口、袖口和裙摆都用金线绣制云纹。婚服背面,用金线绣有一只展翅欲飞的金色凤凰。蜀锦珍贵,只有宫里贵人才能得上那么几匹,又是用金线绣制。


    摩挲着那金色绣线的凸起,沈云漪抿起唇,原本她觉得长公主赠的这套婚服过于张扬,如今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