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番外二

作品:《珍馐娘子发家记(美食)

    两列宫女匆匆走过,托盘齐眉,神情端肃。


    已是接近黄昏的时辰。


    朱兰佩跟在笑得谄媚的小黄门身后,每一步都走得不是滋味。


    这不是第一次了。


    贵妃急召,邀外命妇入宫,还单邀她一个人。


    如有正事倒还罢了,可每一次,都是拽着她说些家常。


    言笑晏晏,临走时还总是慷慨赏赐。


    朱兰佩不是闺中女儿了,也很是见过一些世面。


    她与贵妃非亲非故,到底因为什么,要她笑脸相迎,大动干戈?


    这一回,在贵妃宫中嗅到一股隐秘的龙涎香时,一切疑窦都有了一个不敢深究的答案。


    “来得不是时候,倒是扰了你们的清净了!”


    “圣上说的什么话。”


    贵妃笑得婉媚柔和,热情地携着圣人入席同坐。


    朱兰佩见状,立即起身告退,却叫圣人抬手来了下来。


    “侯夫人这就见外了,我姑母常与我提起你……你母亲的嘛。”


    他拿起自己桌案上的一碟荔枝,亲自送到朱兰佩的面前。


    荔枝新鲜,果子上的枝叶还熠熠坠露。


    朱兰佩满心恐慌,推拒不迭。


    只在心里紧张,浔阳侯有没有知晓自己留下的口信。


    若逾时未归,早日觐见寻她,或是请母亲出面。


    她笑得勉强,只把话题往大长公主身上攀扯。


    圣人游刃有余,一副大度包容、不介意臣下御前失仪的样子。


    不紧不慢地剥着荔枝,褪去鲜红坚韧的外壳,晶莹剔透的果肉颤巍巍地露了出来。


    颇显暧昧地递到了朱兰佩的面前。


    她惊得抬头,这才发现,不知从何时起,贵妃娘娘已经悄然退出殿内。


    “侯夫人不必同我这般生分。若不是姑母拦着,你我还要相识得更早呢。”


    “当然,现在也不算晚。侯夫人说,是也不是?”


    冷汗涔涔,湿透后背。


    朱兰佩猛然想起,从大慈恩寺回家的路上,走过轿旁的游方道士。


    书箧上怪模怪样的铜铃,叮铃——叮铃——


    “夫人流年不利,恐有大劫。家破人亡,祸及子女啊……”


    案前的人又有动作。


    “如此良辰,你我共饮,才不至辜负啊……”


    朱兰佩下意识挣开,酒液泼洒,凛冽的气味四处蔓延。


    “母亲,母亲!”


    二皇子谢承彦骤然闯了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圣人应声回头,眼底带了几分尴尬狼狈。


    刚要训斥宫人不尽心,就听见朱兰佩干呕出声。


    “侯夫人这是有了身孕,有些气味闻不得,并没有大碍……”


    朱兰佩躺在偏殿的软榻上,目光又空又冷。


    大长公主亲自过来接人,懒懒地听着圣人说些贵妃太不懂事的话,一言不发。


    再次见那游方道士,是朱兰佩着人四处寻觅,在一所破庙里找到的。


    窝在墙根扒拉稀面条的道士,见着大户人家装扮的下人,蹭的一下就弹起来,跟着走了。


    “夫人,此劫,是可以解的。”


    夜色已深,朱兰佩双手合十,握着一枚不起眼的祈愿结。


    “解我的劫,不如解你的。娘亲只能做到这样了。囡囡,在哪都要过得好啊。”


    她冷冷地瞥了一眼妆台上今日刚送进来的新鲜荔枝,唤了人进来:“都扔了。”


    下人应声欲走,她又叫停。


    “别扔了,你们分着吃了吧。”


    *


    “荔枝啊,是有荔枝屁股的!”


    蓝锦兴致很高,拈起一枚红得可爱的荔枝,演示给萧仁禹看。


    在岭南的路边,坠满枝头的荔枝处处可见。


    一树一树,拿杆子打,都打不完。


    往往是早熟耐运输的品种,单枝的,遥遥送往都城。


    当地民间能吃到的荔枝,味甘美,核小似鸡心,倒更有一番风味。


    荔枝拿在手中,壳子不软不硬。


    双手拇指按在枝干那侧,食指托住更窄小的底下。


    略一使劲,“啵”的一声,荔枝壳乖顺地裂开一条整齐的缝。


    几下掀开,再有“啵”的一声。


    饱满丰润的荔枝肉,从枝干处整个脱落开来。


    “真完整。”


    “那是,吃荔枝我可是顶顶专业。力度使得刚刚好,一滴甜汁子都不会溢出来。”


    莹润诱人的荔枝肉剥出来,此时还不必着急吃。


    蓝锦端起刚才调好的淡盐水,拿着荔枝肉,往里头轻轻滚了一圈。


    “蘸了一点盐味,愈发衬得它的甜香浓郁。试试?”


    眼前的人依言尝试,是不错。


    比在天都曾吃过的荔枝都要好。


    尽管那是千里轻骑,费冰费马,一路护送过去的。


    除非圣人心头宠,轻易绝不可能沾到嘴唇。


    蓝锦尝了这酸甜可口的原生荔枝。


    果肉丰满,清甜浓郁,汁水充盈。


    嘴巴还未动作,香气已四散。


    滋味不错,她满足地长舒一口气。


    食髓知味,倒是有些怀念起现代科技培育的新品种荔枝了。


    “我最最爱的是白糖罂。啧,那叫一个甜啊,一点点酸味都尝不到。肉最厚,核又小,只怕还没有小指头大。”


    “嚼起来清甜脆润,从头到脚挑不出一丁点不好的地方来。什么都不用蘸,空口吃就好吃!”


    世界上哪里找到这么完美的荔枝品种!


    “有人就说桂味荔枝才最好吃。它是有股若有若无的香味,确实美味极了,只是不如白糖罂来得甜。”


    “选得好倒还不错,偶尔有些,核大如弹丸,偏偏外表上还看不出来。”


    萧仁禹接口道:“直叫人扼腕叹息,恨它怎么叫核占了大半去?”


    蓝锦一下笑出来:“哈哈,对啊,就是这个意思!”


    “还有一种糯米糍,也是晚熟的品种。细腻滑软,甜香如蜜。也是顶顶好吃的,只是都不如白糖罂甜。”


    “那你应当拿这盘荔枝蘸糖水,不必蘸盐水了。”


    “这就是外行话了吧。听说有些当地人,就有这么吃的。刚才真该问问街边的老人家……”


    “还会把荔枝壳煮了水,吃完可以喝,据说这样不会上火。”


    萧仁禹拈起一枚蓝锦剥下的荔枝壳:


    “色若朱砂,艳泽有致,听说有人用它来制香。”


    蓝锦好奇地拿到鼻尖嗅嗅:“它也不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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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搭上别的香料,或是研磨焚烧了,该有些味道吧……”


    毕竟是这样珍贵难得的东西。


    “看着小小的不起眼,真不知是怎么有这般好的味道。”


    “就是小的才美味!”


    蓝锦的脑袋一点一点,认真道:“有一种俗称荔枝王的大荔枝。”


    她用手比出约莫鸡蛋大小的一个圆:“喏,有这么大。这种就不好吃,其实没什么味道的。”


    二人闲话吹风,好不惬意。


    船家炖着红烧肉,也经了蓝锦的提点。


    此时即将做好,勾人馋虫的咸甜肉香从船尾飘来。


    荔枝虽美,只是不能多吃。


    吃多了,荔枝要咬人。


    咬人的感觉还余韵悠长,久久不散。


    蓝锦还没来及感慨口腔喉咙的扎痒,先觉出一阵头晕。


    完了完了。


    只怕是一口气吃了太多,犯了荔枝病了!


    萧仁禹一早就听锦娘说起此事。


    现下训练有素地舀出几大块绛红色的红烧肉,吹凉送到她嘴边。


    酥烂化渣的肉进了嘴,才觉空落落的肚腹有了慰藉。


    蓝锦揉揉眼睛,可算是从低血糖里走了出来。


    “还好没吃太多,不严重。我还能吃,这红烧肉炖得可真好!”


    密封瓦罐,炭火里慢煨三个时辰。


    几指厚的大块五花肉,放了些料酒、酱油,一刻也不停地噗嘟。


    肉块早已化开,一碰即散。


    油脂变成晶莹的胶质,肥而不腻,连瘦肉丝也全然软烂。


    哪怕不用牙齿,仅仅用舌头去抿,就化成一片,溢出的酱香肉汁让人忍不住吮吸。


    长时间的炖煮,融了油脂,融了肉香。


    化开的胶质,让肉汁浓稠似膏。


    软糯的肉块,眷恋地挂上这焦糖色的汤,在阳光下一跳一跳地跃着光。


    “真是香啊!酥而不碎,甜咸调味刚刚好,吃起来又一点也不腻,也不黏兮兮的讨厌,风味又浓,可以算是红烧肉中的翘楚了!”


    萧仁禹回想起蓝锦在肉铺子里挑五花的场景,偷笑出声。


    一层皮、一层肥、一层瘦,三层的肉,她不要。


    五层的,她也看不上。


    “我要那种十几层的肋条肉,有没有?我全要了!”


    那气势,把旁人收购酒楼的神气都拿出来了。


    肉铺子还真没有,好说歹说,约好了第二天给她留。


    二人就因此临时下船,特意在此地多住了一夜——就在肉铺子旁边的客驿,保准天一亮就能去找店家报到。


    稠厚的汤汁色亮油润,浓郁得看起来简直像焦了。


    这样的汁子浇在白米饭上,埋上一块肥瘦相间的肉,原本透明的油脂都染上了浓色。


    一起嚼在嘴里,满足得险些咬掉舌头,说是至美珍馐也不为过。


    蓝锦吃得尽兴,裙子往旁边一揽,就要再添一碗饭。


    腰间一枚稍显简陋的绳结,随着她的动作,叫风吹得一荡一荡。


    这是还愿结。


    从傍林山走的时候,生吃菌子的狠人道长,努力端起高深莫测的架子:


    “善人何必刨根问底。世事不必深求,收下这枚还愿结,此事也算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