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海上孤岛第二十六天

作品:《荒野求生指南

    星光熠熠,深海成了不可名状的朦胧存在,火星飞舞,狭小的庇护所拥挤着一团热烈燃烧的生命。


    是第二十六个夜晚。


    浪潮翻涌的声音从风中传来,林静疏脱了鞋,就着火光将左脚上的水泡挑破,然后架在火堆旁烤火。


    就这么一只无恙的好腿了,她可得仔细保护好,但想是这么想。


    她皱着眉看着脚脖子上被红蚂蚁咬过后肿起来的大红包,指尖忍不住挪移过去划了个大大的叉,实在是太痒了,又痒又痛的。


    所幸她还是在附近找到一片鬼针草,她挖了一些放在庇护所,此时扯了些叶子,揉出汁液抹在包上。


    清凉略有些刺痛的感觉传来,但也只是暂时缓解肿痛和痒的症状而已,没有十天半个月的,这几个包绝对消不了。


    这样的日子林静疏已经逐渐习惯,她坐在庇护所里,周身是浓郁到发苦的青草气味在蔓延,逐渐盖过她今晚在这里吃饭的味道。


    她舔舔唇,口腔内仿佛还残留着椰子油蒸鲈鱼的鲜味。


    今晚这顿实在丰盛,她直接做了三菜一汤,主菜一道清蒸鲈鱼,锅底先抹上凝固后变成奶白色的椰子油。


    然后加热化开,切上几段小野葱,越多越好,待煸炒出浓郁的椰香味和葱段味时,再加入已经处理过的鲈鱼,翻炒几下后加水漫过鱼身,盖上盖子等煮熟即可。


    不过今晚这道清蒸鲈鱼有别于以往,她另外加了一种全新的、第一次尝试的野菜——鬼针草的嫩茎叶。


    一直以来,她采挖鬼针草都是用来驱蚊消肿,但今天聊天频道里邱露露和萧可突然聊起野菜野果。


    正好是饭点时间,聊得多,看的人也多,她刚处理完鱼抬起头看了眼光幕就移不开眼了。


    【邱露露:棕榈树科的果实基本没问题,可以随便吃,但味道就别指望了。】


    【萧可:我吃过我吃过,不知道叫什么,反正是绿色的果实,很小很小,吃起来酸到掉牙!】


    【萧可:对了,粘人草你们知道是什么吧?一种到处可见的杂草,白色的小花黄色的芯,不过这个季节开始结果了,像尖尖的刺一样,它的嫩叶也能煮了吃,味道和菊花脑差不多。】


    【邱露露:多谢,我只用来敷伤口驱蚊虫,没想到还能吃。】


    “粘人草?”


    林静疏赶紧问了下粘人草是不是鬼针草,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道了谢,转头就薅了一大把现存的嫩叶。


    洗干净后等鱼快蒸熟时掀锅加入,虽然她不知道菊花脑是什么味,但她试了下,青草味,有一点发苦,吃到最后又明显回甘,味道还不错。


    她打算明天就去移植点鬼针草种植在庇护所周围,既能起到驱虫的作用,还能吃!


    在这道主菜煮熟前,她又着手处理了螃蟹,今天抓了五只大青蟹,又摘了两颗季节尾巴的海桑果,不过因为没有多余的铁锅,她只能选择烧烤。


    五只螃蟹留了三只明天吃,剩下两只她掰开蟹壳后又把蟹肉最多的钳子撕下,一起放在临时搭起来的木架上烤。


    做到这里时她已经饿到不行了,赶紧捞出泡了有段时间的发菜。


    黑色发菜细细长长,聚成团像极了一颗黑溜溜的脑袋,她直接一分为二。


    多的那份发菜倒到竹筒里焯水,她估摸着煮个一分钟后迅速捞起来,瞬间冒出一股热腾腾的海藻腥味。


    她屏住呼吸,面不改色地把发菜夹到冷水中浸泡,保持爽脆的口感,然后准备凉拌的配料。


    白日烈日炎炎,晚上汗涔涔地回到庇护所,如此辛劳,怎么能不搞道清新酸爽的凉菜开开胃呢?所以她一早就想好做什么,怎么做了。


    另一个竹筒里,早就泡了盐酸果,她凑近嗅了下,已经散发出一股直窜鼻腔的酸醋味。


    是时候了。


    泡过冷水的发菜味道已经没有那么浓,她夹起来泡到醋水里,只略微浸了浸,染上醋的味道后迅速夹到椰子碗中。


    然后逐步倒入椰子油、自制版烧烤粉、海桑果捣碎的果肉和汁水,最后搅拌均匀。


    该如何形容这道凉拌发菜的味道呢?


    林静疏回味了一遍又一遍,结论是没有统一的味道。


    无论是椰子油独特的香浓椰奶味、木姜子的柠檬辛辣味,还是海桑果熟过头变得酸甜发酵的奶酪味,甚至是发菜浸过醋后越发清爽开胃的清脆口感。


    每一种都在她口腔中刺激分泌出越来越多的唾液。


    回忆至此,她忍不住抿了口石榴嫩叶泡的茶,大晚上的,她不想喝太多水。


    只不过现在才考虑半夜会上厕所的事似乎已经晚了。


    今晚她已经喝了一大锅海鲜汤,发菜和贻贝的组合实在太鲜甜了!她没能收住。


    现在肚皮圆滚的,她不敢躺下睡,只能坐在火堆前一边烤火一边喂蚊子。


    林静疏放下杯子,从她的一大堆瓶瓶罐罐里找出装了椰肉碎的那一个,然后倒出来铺平在一块薄石板上。


    这块薄石板被她架在火坑上,平常要么做石板烧,要么给她的水杯保温加热。


    现在嘛,她打算用来炒椰蓉。


    今天做椰子油的时候捣碎了十颗椰子肉,椰汁熬制成油,椰壳完好的当容器,已经碎成稀巴烂的直接当烧火燃料,至于椰肉渣渣她也没浪费。


    依然散发着浓郁椰香的椰肉碎在石板上逐渐被烤热,她找了个两片锋利石片,把大块的椰肉剁碎,再一手一个翻炒着,等炒熟了冷却就能当零嘴了。


    -


    月明星稀,今夜没什么星星,只有一轮圆月亮得惊人。


    孙朝从未想过月亮会离自己那么近。


    他趴在地上,双臂一软,险些脸着地直直砸进自己的呕吐物里,还好一个巧劲,硬是擦着一点浑浊的水渍翻了过去。


    灰色的云缓缓浮动,在月畔氤氲出朦胧的雾气,他吐到眼泪鼻涕口水齐流,只觉得视野里云雾缭绕,月亮的轮廓摇晃不止,像是要坠往地面。


    “呕……”


    酸臭味丝丝入鼻,刺得他喉咙发紧,胃部一阵灼烧似的痉挛,身体条件反射地弓成团再次呕吐不止。


    这次他没有力气再翻身,侧脸浸在酸水里,月亮也从视野消失。


    今晚他犯了一个大错,误把滴水观音当成普通芋头吃掉。


    滴水观音也叫海芋,和芋头一样都是天南星科植物,两者形态虽然非常相似,底下块状根部也都富含淀粉,但一者无毒,一者却全株有毒。


    其实他不是没有常识的人,会直接把滴水观音认成芋头。


    错就错在这两种他都挖到了,系统还提示他挖到可食用芋头,也获得了积分,喜悦一下子将他的怀疑和谨慎通通抛到脑后。


    在野外切下所有混合块茎后,他提回庇护所。


    他的庇护所是一棵五人围抱不止的巨树残骸,没有树冠,内里在漫长的岁月中腐蚀一空,只剩大半面笔直树干依然坚.挺地立在大地之上。


    他觉得这是一个好寓意,纵使枯根朽骨,也依然巍然不动。


    他也定能如此,活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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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酸臭的呕吐物黏腻地浸在身下,中毒后变得粗短的舌头持续发麻肿痛,嘴巴无法合拢,口水湿哒哒地顺着嘴角、脸颊汇入呕吐物中。


    滴水观音的毒素主要包括草酸钙针晶和生物碱,会对人体皮肤和黏膜造成瘙痒和强烈刺激作用,此时他直接接触呕吐物的皮肤上已经开始涌现一股难以忍受的瘙痒。


    “啊……”


    孙朝肿胀灼热的咽喉猛得吐出意味不明的声调,口腔里呼出的热气湿润润的,像一团水雾堵在他鼻腔。


    他就快不能呼吸了,世界天旋地转,充满寒冷与灼热的雾气,他想他应该躺在云层上,而不该是污浊的地面。


    某一刻,晃动的云层倒置,那棵被葱茏绿树笼罩的枯朽巨木遗世独立般扎根进他的世界,将他狠狠推落在地,他似乎懵了下,然后才猛得瞪大双眼,躯体重重一沉,全身的力气却倏然回流。


    孙朝挣扎着从地面屈起身体,手指探入喉咙深处疯狂抠挖,涎水顺着指尖还没滴落,就被更多的呕吐物裹挟着涌出。


    快!快吐出来!把今天吃的全部吐出来!


    眼睛、皮肤、舌头全都火辣辣的,他跪在地上爬行,视野一片火光与黑色交织,靠着日复一日的熟悉他摸到存放淡水的位置,指腹被沿途的篝火撩出一串血色的水泡。


    催吐、漱口、再催吐、再漱口。


    直至肠胃被缴械得空空,肠子好似要一起被呕出来,他才终于松了口气,后怕似得向后跌坐去。


    没敢坐太久,他忍着各种不适将呕吐物掩埋起来,防止味道散开引来山中禽兽,现在的他就跟病猫一样经不起任何意外。


    拖着沉重的身体,他钻进了自己精心打造的树屋。


    巨树内部被大自然腐蚀,也早就失了生机,而他用一双巧手铲干净树中沉积的烂泥树叶与寄生植物,铺上整齐干燥的圆木,为失去树冠的枯树筑一崭新的顶。


    在加拿大他的租房后院处,就有一棵这么高这么粗的人工树屋,他总是秉持着异乡客的身份矜持又克制地远远看着。


    但现在他也能亲手筑顶,打造属于自己的林中屋。


    左眼沾了酸水,跳动着丝丝尖锐的刺痛,进了巨树内部,晃动的视野里褪去火光,只余一片浓郁的黑。


    他摸索着粗糙的树身,随后一道暖色的光亮起,笼罩整个树屋内部。


    孙朝靠坐下来,身下是一张野营保暖垫,为了不弄湿垫子,他坐在边沿弓着腰灌了大半瓶水。又兑换了今日份的水,用来清洗眼睛和脸。


    脸上很痒,他用手去擦,紧接着手也跟着痒起来。


    他就着暖黄色的露营灯光,看见手背上冒出一块红色的斑,很突兀,却自然得好像与生俱来。


    他忽然就想起来,那双新人礼包里他开出的户外手套,和野营保暖垫、露营灯、支罗钻一起,曾被他沾沾自喜地夸过,开箱运气一定是玩家中的翘楚。


    但现在,他苦笑一声。


    如果不是戴着手套,恐怕在砍下滴水观音的根茎时他就因为碰到汁液导致皮肤瘙痒而起了警惕之心。


    又哪来的现在的惨状?


    他晕乎乎地低下头,口水像是没到时间的沙漏不断地往下滴,喉咙也似乎渗出了血,扁桃体肿大,只有稀薄的空气能吸进呼出。


    孙朝忽然感到一阵心悸,整个人重重砸在保暖垫上,手里没喝完的矿泉水滚落,浸湿绵软的垫子。


    他觉得树屋里有些闷,像密闭的棺材,而他躺在里面,自下而上地看着那盏露营灯,灯光闪了闪,然后骤然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