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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诗月每天都在说讨厌聂有。我想说我也讨厌程砚驰。等明年高考结束，各奔东西，我想我会更加讨厌他。」


    魏眠栀合上日记本，进入梦乡。


    ＊


    高三学习压力陡然增加，火箭班的学习进度更是如班级名般，魏眠栀每天学到头昏脑胀。


    深秋，梧桐叶飘落，绿荫褪去。


    换季期正是感冒频发的时段，尽管宋青黛多次提醒魏眠栀要天冷增衣，对喝热水，但她还是不幸中招，深夜烧到38.3℃，吓得宋青黛立刻带着她去医院吊水。


    病房内消毒水气味严重刺激着魏眠栀的鼻腔，她又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惹来宋青黛一顿数落：“我说什么来着，前两天降温让你穿厚点穿厚点你不听，回到家还和冰镇可乐，你不发烧谁发烧。”


    魏眠栀耳朵要起茧子了。


    这话宋青黛已经重复唠叨不下五遍。


    她选择闭嘴聆听。


    “再给你们班主任请一天假，在家好好休息，等烧退了再去学校。”


    “没事的，我明天就好了。”魏眠栀连忙道。


    这个时候请假，等回班后迎接她的就是堆成珠穆朗玛峰的试卷。


    宋青黛轻戳了下她的额头：“你就给我犟吧。”说着掏出手机给秦谷春发消息。


    ……


    程砚驰从今天早上进班就没看见魏眠栀，还冲霍诗月嘲笑魏眠栀居然也会迟到。


    没有魏眠栀盯他早读，程砚驰心安理得地开始补觉。


    直至上课铃响，程砚驰身边那个座位还是空的。


    “霍诗月，魏眠栀今天请假了？”


    霍诗月没回头，边找试卷边回答：“我不知道啊，她还没来？”


    程砚驰没应，往窗户外看了眼，偷摸出手机，给魏眠栀发了个“？”。


    魏眠栀秒回：【发烧了，在医院】


    cheese：【地址发来，放学去慰问病号】


    程砚驰快速回复后，把手机收好。


    魏眠栀没在，程砚驰今天一天都没劲儿，齐朗课间来找他打球都被他一脚踹飞。


    课本被翻的呼啦响，但其实程砚驰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等他反应过来时，笔记本上留下歪歪扭扭的“魏眠栀”三个字。


    他把笔一撂，干脆趴在课桌上睡觉。


    反正今天没人用笔戳他的胳膊，警告他不准睡觉。


    终于熬到放学，程砚驰整理好书桌魏眠栀的书桌，这才离开教室。


    打车去市医院前，程砚驰先拐去后街，给魏眠栀买了晚饭。


    找到魏眠栀的病房后，他没急着推门进去，而是借着手机屏幕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领。


    “小驰？”


    宋青黛的声音出现在身后，程砚驰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揣进兜里，回头打招呼。


    “宋阿姨。”


    宋青黛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道：“是来看芝芝的吗？”


    “嗯。”


    “那快进来，在门口站多久了？”


    宋青黛帮他推开门，程砚驰道谢，进了病房。


    “没多久，刚来。”


    病房是三人间，目前只有魏眠栀一个人住。


    她靠在病床上，身上盖着白色地被子，病号服在她的身上显得很是宽大，发丝垂落在薄薄的肩，正垂眸看一本书，听见宋青黛和程砚驰的交谈声，才抬起头。


    苍白的小脸巴掌大，盛下她漂亮的五官。


    “砚驰哥。”


    此时的魏眠栀很容易激起异性的保护欲，脆弱，伤感，鹿眼朦胧，酝酿着水雾。


    她的声音绵软，如一通细微的电流从程砚驰的心脏中央穿过。


    程砚驰道呼吸变得迟缓。


    他手足无措，眼神不知道该放哪里，只能胡乱飞，最后生硬地问道：“还没吃晚饭吧？”


    “没。”魏眠栀答。


    “那我去热一下。”


    没等人说话，程砚驰几乎是横冲直撞地出了病房。


    宋青黛问：“奇怪，小驰怎么知道你今天住院。”


    “可能问老师了吧。”


    等程砚驰热饭回来后，宋青黛已经不在病房了。


    “阿姨呢？”


    魏眠栀回道：“回家吃饭去了。”


    是的，程砚驰只买了魏眠栀的晚饭。


    “你的脸？”


    “怎么了……热的不行吗。”


    “可以。”


    魏眠栀只觉得这样的程砚驰很难见。


    魏眠栀缓缓直起身子，倾身去拿桌上的饭盒。


    程砚驰见状连忙把饭盒递到她手边，还不忘吐槽：“拿不到不会让我拿啊，长嘴干吗的。”


    魏眠栀淡淡撩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拿起筷子埋头干饭。


    室内静得只能听见碗筷碰撞声和魏眠栀轻微的咀嚼声。


    程砚驰也没走，坐在魏眠栀对面，手肘支着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吃饭。


    魏眠栀虽然低头，但依旧能感觉到他那明明重如千斤的视线。


    火山爆发是毫无征兆的，就像春心突发的悸动。


    “你喝水吗。”程砚驰嗖的一下站起来，拽了拽褶皱的衣角，“杯子，我去给你倒水。”


    魏眠栀掀起眼帘，纤长的黑睫扑闪，一副纯净无害的模样。


    “你今晚好忙啊。”她顿了顿，“来探望我，还给我带饭倒水，是不是一会儿要伺候我睡觉？”


    饭盒掩盖住她的表情，这是魏眠栀自认为最勇敢的一次，如此大胆地撩拨程砚驰。


    程砚驰凝她有好久，看着那抹红晕悄然飘在魏眠栀的脸颊上，他才满意。轻笑从他唇齿间挤出，带着点气音：“行啊，是需要我给您讲睡前故事。”


    程砚驰的手穿过魏眠栀的脸颊边，撑在床头。


    女孩耳畔的发丝晃了两下。


    “还是唱个摇篮曲呢？”


    他的气息逼近魏眠栀，把她的领地侵占。


    太近了。


    少年眼下因为熬夜留下的淡青色，鼻梁侧那颗浅淡的褐色痣，喉结那几乎看不出来的滚动幅度……


    魏眠栀全部收进眼底。


    为什么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消失了。


    是不敢。


    还是不想？


    ……


    魏眠栀吃完饭，程砚驰很自觉地把垃圾收拾好，把塑料袋系紧，先放在门口的柜子上，等会儿走的时候带走。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魏眠栀摇摇头，声音还是有些哑：“我感觉我已经好了。”


    程砚驰没出声，翻出温度表，往她额头上探去。


    魏眠栀用湿漉漉的上目线看他，像被雨水打湿的透明水晶：“怎么样？”


    “还行，没烧。”程砚驰说，“明天继续休息？”


    魏眠栀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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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砚驰看着她忽然笑了。


    “行。”


    “早日康复。”


    *


    魏眠栀请了三天病假，程砚驰来给她送了三天的晚饭，还有当天发下来的试卷和他记的笔记。


    除了英语，程砚驰都能为魏眠栀解答疑惑。


    小小的桌子上摊满了书本试卷，密密麻麻的数字符号像蚂蚁似的，看得人头晕。


    魏眠栀放下笔，扯了张纸巾，偏头擤鼻涕。


    “还烧？”


    “没吧。”


    魏眠栀刚把头扭回来，程砚驰的手掌就压了下来。


    好烫。


    魏眠栀：“我觉得，你不该把手放上来，这样是……测不出什么的。”


    程砚驰后知后觉到燥意蔓延全身。


    “啊，是。”


    魏眠栀用笔点了点某道题，唇角弯起一个乖巧的弧度：“可以继续讲了吗？程老师。”


    对上魏眠栀求知若渴的眼神，程砚驰只能继续硬着头皮给她解题。


    只不过，从这一秒开始，他听到魏眠栀轻微的呼吸，明明像花瓣无声飘落，可他还是精准地捕捉到了，自己的心跳也被她完全干扰，开始跟随她的呼吸声跳动。


    还有她的发丝拂过手背时的痒意，连带着自己眼皮也跳动，试卷上的字都在跳踢踏舞。


    程砚驰当晚就失眠了。


    少女恬静温软的笑颜仿佛刻在了自己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


    霍诗月见魏眠栀神清气爽地归来，扭过头送来慰问：“眠栀你身体怎么样了？不好意思啊，我住校实在没办法溜出去。”


    “没事的，就是小小的发烧，我现在已经好啦。”


    霍诗月说：“那就好，健康最重要！对了，这是我这三天记的笔记，你拿去参考一下吧。”


    魏眠栀点头道谢，接过霍诗月的笔记本。


    女孩的笔记字体十分工整，跟程砚驰那狗爬字形成鲜明对比，她还用荧光笔标记了重点，一目了然。


    程砚驰的笔记则反之，可能全世界只有他能看懂吧。


    早读铃打响，程砚驰也闪进教室。


    他拉开椅子坐下，书包都还没来得及摘，视线已经落到魏眠栀身上了。


    他随口一问：“霍诗月的笔记？”


    “嗯。”


    程砚驰唇角抽搐。


    有种不爽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


    他的余光里，魏眠栀正在找书。


    发尾从她的脖颈滑到肩膀，细眉微蹙，淡粉色的唇轻轻抿起。


    就这样，程砚驰又盯了她足足一分钟。


    教室里渐渐响起背书声。


    魏眠栀刚翻开书，忽然察觉身边的人靠近了这边。


    程砚驰毫无预兆地偏过头来，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的笔记不得宠了？”


    魏眠栀大脑空白几秒，随后反应过来。


    程砚驰幽怨道：“皇帝批奏折好歹还逐字逐句斟酌呢。”


    噗。


    这下魏眠栀是真憋不住了，用最软的语气给予最重反击：


    “你为一本笔记犯什么酸呢。”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小心眼。”


    程砚驰：“……”


    魏眠栀目视书本，没敢看程砚驰黑如煤炭的脸。


    但她还是嘴上哄着：“我会珍藏的，把它像玉玺一样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