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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魏眠栀不敢去直视他直白的目光，为了掩饰自己，继续埋头吃面。


    “你怎么会清楚地知道我在想什么。”她声音越来越小，连同面条一起咽进肚子里。


    程砚驰觉得自己在和一头倔驴讲话，碗里的面也变得索然无味。


    他压着劲儿将筷子拍在桌上，还是觉得有必要跟魏眠栀讲清楚，不然以她的性格，肯定要彻夜脑补些有的没的了。


    魏眠栀听见“啪”的一声，紧接着是程砚驰微沉的声音：“齐朗他眼不瞎。”


    “况且，魏眠栀，你住在我家是什么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魏眠栀：“不是，只是觉得会给彼此带来困扰。更何况，你不是说过，不准给你带来麻烦吗。”


    程砚驰：“我说过？”


    魏眠栀快要把白眼翻上天了。


    ……


    魏眠栀一直记得，那晚她将程砚驰的猫弄生病后，此男就一直冰着一张脸对自己。


    某日早晨，闵澜因为院里要开会只在饭桌上喝了两口粥就拎起包要走，临出门前嘱咐程砚驰要和魏眠栀一起去学校。


    闵澜才走，程砚驰随即就把面包塞进嘴里，边穿外套边往外溜。


    魏眠栀见状急忙跟上去。


    魏眠栀记忆里的苏川市早就如褪色的旧照片，21世纪科技发展又突飞猛进，曾经的公交地铁线路早已变得陌生，现在坐几路公交车几号线地铁才能到苏川实中她并不清楚。


    两人一前一后在鞋柜前站定。


    魏眠栀小心翼翼地观察对面少年的神色，嗫嚅道：“那个……我不太认得路。”


    程砚驰眼眸冰凉：“打车。”


    “……可是。”


    “打车也不会？”程砚驰将外套拉链拉到最顶端。


    “会……”


    “那不就完了。小事别烦我，大事也估计用不着我。”


    魏眠栀直接吃了程砚驰一个闭门羹。


    门带起的风惊了魏眠栀的发丝，门合上的“咔哒”声好似还回荡在换鞋区，连带着她的心脏也跟着震动。


    彻彻底底地把这少爷惹毛了。


    ……


    “这你说的，小事别烦你，大事不用你。”魏眠栀的声音像一团浸透了醋的海绵堵在程砚驰的喉咙，令他哑口无言。


    他好像记得自己确实说过这句话。


    “我那个时候——”


    不知为何，对上她晶亮且无辜的眼时，只剩下喉结在无声地滚动。


    “算了。”程砚驰泄气，泄愤似的拿起桌上的筷子吃面，热腾腾的雾气将他微微皱起的眉头朦胧。


    这个时候多说一句话都像在狡辩。


    月星高悬，夏风拂面。


    水果店外头摆满各种各样的水果，果香揉碎在晚风里，飘荡在空中。


    魏眠栀路过时偷摸多看了一眼，耳畔就响起程砚驰轻飘飘的询问：“要买什么，樱桃草莓菠萝西瓜……”


    魏眠栀打断施法：“你在报菜名吗？”


    “我看你眼神跟芝士见到猫罐头没什么区别。”


    魏眠栀用魔法打败魔法：“我要吃草莓樱桃荔枝杨梅西瓜……”


    程砚驰合理怀疑魏眠栀在报复她。


    但是他最后还是全都买了。


    拎着沉甸甸的两袋水果回到家时，他意识到自己又被魏眠栀牵着鼻子走了。


    此女还在慢慢悠悠地弯腰换鞋。


    程砚驰空出的那只手撑在柜沿，居高临下地看她。


    “用不用我帮你洗好切好？”


    “那先提前谢谢你了。”魏眠栀穿好拖鞋，一抬头，发顶堪堪擦过他的下巴。


    双方均是愣神。


    魏眠栀极力掩饰住自己的心慌意乱，匆忙间只留下程砚驰在原地。


    程砚驰抬手摩挲自己的下巴。


    刚刚那抹柔软好似栀子的花瓣，还带着花香，被擦过的那点酥酥痒痒的感觉顺着自己的神经脉络不断游走。


    *


    周末晴朗，等魏眠栀拉开窗帘的那一瞬间刺眼的阳光从缝隙里窜进来，她意识到已经快要中午了。


    洗漱完下楼，芝士窝在客厅的猫窝里，窝边的猫爪形状的粮盆装得满满当当。


    魏眠栀去厨房找吃的，打开冰箱后发现正中央放着一大盆切好的水果。


    她不自觉地弯起眉眼，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给程砚驰发过去。


    芝芝：【谢谢砚驰哥】


    【不过，谁家好人用盆装】


    程砚驰没回复，魏眠栀也不守着手机等他消息，抱着盆装果切去了客厅。


    打开电视，找了随便找了一部上次没看完的电影，刚将一颗草莓放进嘴里，手机震了下。


    森林冰火人：【十二点了您可算醒了】


    【冰箱下头第三层有冷冻水饺】


    【垫垫再吃水果】


    【敢剩你就死定了】


    与此同时，饭店包间内，银色的气球串悬飘荡在天花板上，流苏如银河瀑布般流淌而下，金灿灿的飘带洋洋洒洒的掉落在地板。


    能容纳近十人的长桌点着星星形状的香薰，橙花味道清新淡雅，橘黄烛光盈盈摇曳。


    本是很少女心的包间，可墙上挂着的“恭喜暮姐脱离苦海，投身于下一片苦海”的红色横幅却格格不入，十分扎眼。


    几个男生正组队开黑，齐朗跟明霁寻思等会儿吃完饭的安排，程砚驰陷在沙发里回魏眠栀消息。


    芝芝：【你想谋杀我也不必用这么馋人的办法】


    “砚驰，暮觉订了奚添那儿的包间，诶你笑屁呢。”明霁一扭头就看见程砚驰那不值钱的笑脸，拳头痒了，“你不对劲儿啊。”


    齐朗：“砚驰，我还没问你呢，你跟魏眠栀啥情况？”


    明霁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啥？谁？什么情况？”


    齐朗故弄玄虚地拖长尾音说：“你不在苏川的这段时间，我们班来了个转校生，女孩，而且……”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程砚驰，后者正无语凝噎“她跟程砚驰的关系——”


    “齐朗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齐朗眯着眼笑：“你就招了吧，昨天凌珂怡打视频电话的时候那背景装修明明就是你家客厅。”


    明霁惊道：“你是说程砚驰家里住了个女生？”


    “yes，没错。”齐朗很肯定地说，拿我游戏机来保证她就住程砚驰家里。”


    程砚驰把手机屏摁灭，懒得跟齐朗多废话：“林暮觉来了没，等着她点菜呢。”


    齐朗：“嘿转移话题。诶我就纳闷了，平常看你跟她在学校装得谁也不认识谁，没想到校外居然……”


    程砚驰暗骂齐朗这个时候倒是精得不行。


    明霁倒是看了看时间，道：“应该快了。”


    话音刚落，包间门被人风风火火地推开。


    “来了来了，取蛋糕耽搁时间有点长。”


    少女明眸皓齿，齐肩的短发染成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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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发尾往外翘，焦糖色吊带衬她皮肤白皙。


    “暮姐可算来了。”


    “暮姐等你等得花都谢了，肚子都成咕咕侠了。”


    林暮觉一眼就看到墙上红色的横幅，吐槽：“程砚驰，一看就是你想的损招，破坏我包间的氛围。”说着，单手抄起一个抱枕朝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人扔去。


    程砚驰轻巧地避开袭击，嗤笑了声：“不是暮姐，和不给你排面么，多喜庆。”


    “少来。那你应该给我整个大厅电子屏滚动一天。”


    “得嘞，我没您会玩。”


    程砚驰又看了眼手机，魏眠栀没再回消息，只剩下自己的一句：中午跟朋友在外头吃。


    “行了行了，暮觉快来点菜。”明霁将电子菜单递到林暮觉眼前。


    林暮觉比程砚驰、齐朗和明霁都大一岁，在实中读高三，不过她父母给她办理了离校手续，在校外参加魔鬼高考冲刺班，这两天刚结束，重新回学校跟班上课。


    这不齐朗跟明霁合伙儿商量叫上几个熟络的朋友给她办了个“欢迎会”。


    林暮觉这人爱热闹，也没什么不愿意的。


    林暮觉垂头旁若无人地点菜，忽然肩膀痒痒的，用余光瞥见是明霁在帮她拉滑落的吊带。


    *


    魏眠栀下午又睡了会儿，眼皮沉得仿若千斤重。


    睡醒后看见芝士趴在自己面前。


    毛茸茸的脑袋，让魏眠栀忍不住去摸。


    只不过手还没碰到猫毛，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宋青黛打来的电话。


    “芝芝啊。”


    “妈妈。”


    “这段时间在你闵阿姨家还好吧？”


    又是熟悉的开场白，魏眠栀觉得宋青黛除了说这句话不会再有其他别的关心的话语了。


    魏眠栀也照例回答道：“挺好的。”


    “那就好。”宋青黛说，只是语气里又掩盖不住的疲惫，“等暑假我们就搬回苏川了，正好过完暑假就高三了，爸爸妈妈得多关心关心你才是。”


    “嗯。”


    宋青黛的话，让魏眠栀不知该回些什么。


    “芝芝？”


    “妈妈我在听。”


    “没事，妈妈就打个电话问问你还好不好。”


    魏眠栀揉了揉微酸的鼻尖。


    “嗯，我知道了，我等你们回来。”魏眠栀故意用轻快地语气回答，“我在计时做试卷，妈妈，没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好，你继续学习吧。”


    手机里传来忙音。


    客厅安静地只剩下魏眠栀的呼吸声。


    她顺着沙发滑落坐到地上。


    手机屏慢慢变得黯淡，芝士走到她手边，黑色屏幕映出它乖巧的脸。


    魏眠栀这次摸到了它的脑袋，可心情却没有半分愉悦。


    明明自己刚和妈妈通过话，可为什么现在有一种自己孤单一人站在分岔路口的感觉。


    没有人作陪。


    中午的时候魏眠栀嫌热，将空调冷风打得很足，她在地上坐了好长时间才感觉到浑身冰凉，于是将空调温度调低，又拿了条毛毯盖在大腿上。


    闷闷不乐地刷了下朋友圈，正好看见程砚驰的动态。


    照片里，一群人个个笑得像盛开的向日葵，被簇拥的女生娇颜明媚。


    魏眠栀的视线最后定格在她左边的少年身上。


    程砚驰抄着双臂，恣意地笑着。


    像困不住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