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潜实验班在晚自习结束后接到了一项特殊通知。


    班主任满面春风地走进教室，手里还拿着一叠彩纸，语气高昂：“同学们，恭喜我们班在本次高低潜互助试点中表现优异，校方特批——两个班级举办一场小型班级庆功会！”


    全班一片哗然。


    苏乔：“……？”


    完了，顾绾这小姑娘估计要疯魔了。


    “我和隔壁班的老师一起包了一间巨大的KTV包房，到时候就看你们表演了。”班主任笑得一脸神秘。


    “哦~懂了！”有人立刻起哄，“这不就是想让我们班那几个‘情侣’来一场情歌对唱嘛！”


    “几个？”有人好奇地接话，“我们班还有几个情侣？”


    “对对对，”前一个人嘿嘿一笑，“那不就一个嘛……”


    笑声和起哄声此起彼伏，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就在众人吵吵嚷嚷地讨论着“唯一那对”时，谢聿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走到苏乔面前。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像是早就准备好这一幕，唇角挂着招牌式的浅笑：“你愿意和我合唱吗？”


    “哦~~~~~！”一阵整齐的起哄声几乎把屋顶掀翻。


    苏乔：“……”


    这人怎么还在演啊？


    她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但下一秒，她忽然灵机一动。


    “好啊。”


    --


    “谢聿和苏乔呢？”


    “听说在排练。“


    “排练什么？”


    “他俩庆功宴不是要唱歌吗？”


    “晚自习都不上了？”


    “你管人家呢，两个全国第一。”


    “那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晚自习苏乔并没有出现在教室。她穿着黑色连帽卫衣，帽檐压得极低，整个人像溶在夜色里，她悄无声息地绕过教学楼，穿过花坛与垃圾回收站之间的监控死角，消失在后勤通道的阴影中。


    教学楼地下的设备管理室静得可怕。白炽灯偶尔闪烁，墙上的老式通风扇发出低低的嗡鸣声，像一种迟缓而顽固的呼吸。


    苏乔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卡片，在电子锁上轻轻一刷。几秒后，“滴”的一声响起，门应声而开。


    她没立即进去，而是停在门口，用听诊器一样的装置贴在门框上听了三十秒，确认里面没有任何脚步声或杂音，才迈步踏入。


    一排排主机整齐排列，蓝光在昏暗中闪烁着冰冷的节奏，像一条沉默运行的深海数据流。苏乔低头走到最末端那台灰白色控制台前，戴上手套，敲入一串代码。


    这一次，她没有进入教学辅助系统的主界面，而是绕过安全协议，暴力破解一组隐藏端口，跳进了权限更高的后台——副校长林澈的私人子系统。


    她本来以为至少会先是一份学生信息或设备运转报告，可是屏幕上的内容瞬间令她全身一震。


    【E级逻辑干预装置：电磁波感应发射器】


    苏乔瞳孔微缩，指尖顿了一秒。


    她飞快点开模块详情，一张架构图跳入眼帘——位于校内信号塔上的装置，每隔八小时发出一次低频干扰脉冲，用于“校正不稳定对象的逻辑认知”。


    “……是用于干扰人的大脑？”她低声呢喃，冷汗顺着脊背滑下。


    这是控制，不是监管。


    她继续滑动页面，很快，一份密密麻麻的名单弹出在她眼前。


    【接入编号：001-盛砚】


    她一怔。


    “盛砚？第一个是他？”她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几秒。


    怎么会是盛砚？那个吊儿郎当、每天都说“算了”的家伙，为什么会是系统的第一接入对象？


    她迅速点开搜索栏，输入了另一个名字：谢聿。


    光标闪烁几秒，结果弹出。


    【无匹配记录。】


    苏乔眉头紧皱，心头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怎么可能？谢聿的系统连他吃饭姿势都能给他个评分，为什么在这里却查无此人？


    她不信邪，手指再度飞快敲击键盘，输入自己的名字。


    这一回，屏幕瞬间反应，界面中央跳出一行血红的字：


    【苏乔（接入编号-197）——状态：高风险人员/非系统默认注册/存在逻辑干扰迹象/监控等级：最高】


    苏乔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红字像在警告，又像是一份宣判。她甚至能听到耳边“嘀——”一声，仿佛某种警报装置被触发。


    不对，她真的听到了。


    那不是错觉。


    那是——脚步声。


    很轻，几乎没有起伏，是穿着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的那种声响。


    她猛地转身。


    门口站着一个人，双手插在灰蓝色西装裤兜里，神情松弛，目光沉静。


    是林澈。


    “苏同学。”他的声音低而温和，像一杯冷掉的白开水，“夜里独自进设备区，不太符合校规。”


    空气在这一刻静止。


    苏乔坐在主机前，一只手还按在键盘上，屏幕上的红光映在她脸上，勾勒着她冷冽的轮廓、


    她没有说话，连眼神都没变，只是极轻地一抬手——


    “啪。”


    电源线被她拔出，整块屏幕瞬间熄灭，黑暗像潮水一样涌入整个机房。


    她动作干脆利落，抄起兜帽，朝着后门跑去。


    林澈并未追赶。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落在那台仍散发着余温的主机上，神情平静得近乎冷漠。


    光暗交错中，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道静默的问号，落在空无一人的地面上。


    --


    晚自习快结束时，苏乔才悄无声息地推开教室门。


    大部分人都低头写作业，教室一片寂静，只有笔尖摩擦纸面的沙沙声。她没引起注意，慢慢走回自己的座位。


    桌面上，有一张折好的纸条。


    她扫了一眼四周，每个人都低着头，思考着今晚的作业和习题，没人看她。她才用指尖捏起那张纸，展开。


    【老地方见】


    字迹熟悉，是谢聿的字。客观来说不怎么好看，懒散中透着几分克制，就像他平时说话的语气，轻描淡写，却又不容忽视。


    苏乔犹豫了一下，转身离开。


    天台的门是半掩着的。


    她推门出去，晚风立刻灌进来，吹得她领口微微一颤。天台灯坏了一半，光影在地面上斑驳交错。


    谢聿站在围栏边，他似乎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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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很久了，白色校服外套随风扬起，他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拿着什么东西正低头把玩。


    听到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问：“你去哪了？”


    苏乔站住，声音冷静却不带情绪：“你不能知道。”


    谢聿终于转身，目光在黑暗里凝着她：“……你讨厌我了吗？”


    苏乔顿了一下，低头，语气几乎轻到要被风吹散：“倒也不是。我就觉得，你不该卷进来。”


    两人沉默。


    风吹过两人之间的空隙，有点冷。谢聿的校服被吹起一个弧度，他没有动。


    “我以为我们是一队的。”他说，声音低下来，像是在和风说话，又像在和她说。


    苏乔没有回应。


    他轻轻笑了一声：“我还想和你站在一起。”


    他看向她，眼神像是隔着很远的海面：“你呢？”


    苏乔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谢聿没等答案。他低下头，把手里的什么小东西攥进掌心。


    风吹得更大了些。


    他抬头看向夜空。


    星星不多，只有两三颗挣扎着挂在天边。


    “你知道吗，你说的对。”他说，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我之前一直觉得，系统是我赖以生存的东西，是我能站在高处的底牌。我其实——很害怕失去它。”


    他顿了顿，呼吸被风割得有点碎，“可现在，我突然觉得它更像个枷锁了。”


    苏乔侧头看他。


    他看着天，神情是她从没见过的空白和清醒。


    风还在吹，围栏后的城市灯光遥远而模糊。两人之间，隔着风，也隔着不可言说的东西。


    没有人说话。


    风吹得围栏轻轻作响。


    “庆功宴上，你打算唱什么？”谢聿率先打破沉默。


    “什么都可以吧。”苏乔淡淡地回。


    “《平凡之路》，怎么样？”他侧头看她，语气有些随意。


    苏乔挑眉看他一眼，声音带着一点讽意：“哦？顶流偶像谢聿同学，也开始向往‘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了？”


    谢聿叹了口气，做出一副被戳中心事的模样：“你还在嘲讽我……我好伤心。”


    他停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补上一句：“你周末要是肯陪我练歌，我就原谅你。”


    苏乔没被他逗笑，只是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声音低了几分，眉心也拧得更紧了些：“谢聿。我只是最近，真的很忙。”


    谢聿歪着头看她，眼神像是在试图穿透她眼底那层冷静的壳。


    “就唱这个吧，但练歌我真的没时间。”苏乔低头理了理袖口，语气平淡，“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我先走了。”


    她刚转身，身后却忽然传来他低而坚定的一声喊：


    “苏乔！”


    她脚步一顿。


    谢聿站在原地。


    “我确实害怕失去系统，害怕失去光环——”


    他咬了咬牙，眼神灼灼地看着她背影：“但我不是害怕失去众星捧月的感觉。”


    他的声音几乎在发抖，却一字一句地咬得清楚：


    “我是怕，怕有一天我再也靠近不了你——怕失去你。”


    风声停了半拍，连星光都像在这一瞬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