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师兄，这耳坠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想想推脱。


    她觉得有一丝尴尬，又说不出是什么。菩心门的弟子们聚拢在附近的一个小摊旁边，看似在买东西，其实都悄悄地往这边瞄。


    “难得百里师妹喜欢，灵石多少又不重要。”寇凤泽朗声笑道：“改日百里师妹送我一件别的东西，不也算是礼尚往来吗？”


    他说得好像有一点道理。


    但是想想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俩人眼瞪眼看着，她想说寇师兄是个大冤种，但是不好意思开口；她又想说一千灵石的礼她回不起，但是转念再一想，只值五十块灵石的东西，自己居然要回一千块灵石的礼，她才是个大冤种。


    不行，这东西绝对不能要。


    想想下定决心，开口道：“寇师兄——”


    “咦，快别说了，你大师兄来了。”寇凤泽眼尖，瞥见了前面栈道上，伴同一女子缓缓走来的仇径行，不由分说地将盒子塞到想想怀中，然后快步朝想想的大师兄走去。


    “咦？你！”想想着急的拿住烫手山芋，想去还他，可是前面的人忽然多了，等她挤过去，寇凤泽已经跟大师兄说起话了。


    宋师姐站在一旁，冲她淡淡点了点头。


    想想无心跟她说话，她在想自己千万不能当大冤种。她火急火燎地走过来，寇凤泽忽然朝她使了个眼色。


    她顿住脚步。


    寇师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自己当着大师兄的面退礼物，会让他没面子吗？


    想想一时踌躇，就错失了机会。大师兄转过身来，看到她和苗墨雪，笑道：“好巧，你们已经见过寇道友了吧！我刚刚跟寇道友说，今晚一起吃个饭。”


    “……好。”


    寇凤泽走的时候，想想悄悄扯他的衣袖，但是他像一条鱼一样的滑了过去，根本不给想想抓住的机会。想想有些闷闷不乐，转头跟苗墨雪吐槽。


    “他是不是在坑我？”


    苗墨雪：？


    他没想到想想会这么想，只得低声道：“你以前有没有送过喜欢的人东西？为什么送？”


    “当然有啊，我送过好多次的。”想想不假思索：“第一是我想送，第二是你来我往，故事就有了……等等，你是说？”


    她惊讶地立住了，眼珠子转来转去，似乎在回想跟寇凤泽相处时候的事情。


    “……不能吧！”想想不愿意承认。


    “寇师兄也挺好，你现在眼神没事了，不也瞧着他不烦吗？”


    “不不不，我早就看破红尘了。”想想仓惶不安地摇头，眼前浮现了巫师兄。不行，她决计不能像上次那样，磨磨唧唧，最后惹来一堆麻烦。


    苗墨雪：“呃，那你怎么想？”


    “晚上见机行事。”想想下定决心，握紧了手中的小盒子：“我一定要跟他说清楚。”


    ……


    两派弟子相聚的晚宴，设在木栈道旁边的阅海楼上。


    菩心门来的人都是男修，个个酒量惊人，不多时，大师兄就被喝趴下了。


    想想就抿了几小口，她满肚子心事。


    期间也有菩心门的弟子来找她敬酒，说实话想想都不知道酒有什么好敬的，但她还是端着酒盏起身，挤出了一个虚伪做作的笑容。


    “哈哈哈！久闻大名，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百里师妹啊！”那个自称叫糜铮的弟子喝得有些醉醺醺，说话口没遮拦：“听说山师弟为了你挨了打，现在寇师兄也……”


    寇凤泽的脸都黑了，周围人纷纷过来拉他，对想想道：“不好意思啊他喝醉了，喝醉了就胡说八道！百里师妹你千万别在意！”


    想想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没事。”


    她坐了下去，愈发坚定了要拒绝寇师兄的想法。夜已经深了，宴席散后，苗墨雪搀扶起大师兄，大师兄沉重的脑袋搭在他的肩上，苗墨雪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宋清还想起大师兄一路上对她的照顾，主动走了过来：“我来扶着另一侧吧。”


    俩人搀扶着大师兄步履蹒跚地往前走，菩心门也是人扶人，大半都喝得酩酊大醉。说起来，想想也是很愿意把心上人灌醉的，只是……她已经没有心上人了。


    她走出阅海楼，望了一眼夜幕上的繁星，笼罩在淡淡的红雾中。


    万灵群岛快要开启了。


    “百里师妹。”寇凤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送你们回去吧。我们住的客栈，就在对面。”


    菩心门的弟子们出了酒楼，走两步就进了客栈，有人听到寇凤泽的话，回头朝他嘿嘿一笑，挤眉弄眼。想想假装没看见，点头：“好的。”


    大师兄他们走在前面，想想与寇凤泽并肩跟在后面。


    狭窄的木栈道上，偶尔能听到惊涛拍岸的声音，除此以外都很静，偶尔有修士驾驭着飞行法器，急匆匆飞过，像是一颗掠过夜空的流星。


    寇凤泽含笑走着，偶尔低声跟想想说话。想想一句话都没听进去，敷衍的点头，心里想着如何拒绝他，如何不当大冤种。


    夜风吹过，卷起峭壁上的残叶，落到木栈道上。


    寇凤泽抬头看着客栈屋檐下的一对红灯笼，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


    他有些失落，喃喃道：“这么快啊。”


    “寇师兄，多谢你送我们回来。”苗墨雪艰难地将大师兄带过门槛，转身道谢。


    “不用谢，都是自己人。”他微微一笑。


    想想跟在后面，看起来并不想立刻进客栈。她在外面站了会，等同门们都上楼去了，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他闲聊：“也不知道我师兄怎么样了。”


    “仇道友应该睡一觉，就能醒酒了。”寇凤泽道。


    “没有，我不是说他。”想想走到一旁的吊桥上，凝望着沧海派的方向，装模作样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寇凤泽没听明白，微微皱眉，跟在她的身后。他当然不愿意回去，也很想跟想想单独待一会。


    “月神在上。”想想故技重施，她阖上双眸，双手合掌，含情脉脉道：“希望师兄，平平安安！莫要辜负我对他的这一番情意！”


    夜幕之下，她一袭淡金色衣衫，洁白的面庞在红雾的笼罩下，显得愈发娇柔妍丽，像是一朵盛开的金粉芍药。寇凤泽起初很困惑，但听完最后一句话，神色一变。


    情意？


    她对她师兄的情意？哪位师兄？！


    寇凤泽仿佛被人迎面打了一拳，晕乎乎的，脚下无力，有些站不稳。


    他的一颗心沉到谷底，原来，想想早就有心上人了！


    想想许完愿，转过身。


    她仔细观察着寇凤泽的神情，对此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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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寇师兄，我先上楼去啦。”想想飘了过来，顺手将装有那对紫色琉璃耳坠的盒子塞到他的怀里，眉飞色舞：“这个还你，嘿嘿，主要是最近灵石不多，没法还礼，寇师兄留着再送给别人吧。”


    想想说完，迅速从他的眼前消失。


    寇凤泽失魂落魄站着，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想想走了很久，他才露出一丝苦笑，叹了一口气。


    “君子不夺人之美，可惜，我来晚了。”


    他走到吊桥前，打开小盒朝下倾倒，看着那对琉璃耳坠落入深渊中，又站着吹了很久的风，才返回客栈。


    ……


    深夜，峭壁上的客栈外，又来了两个年轻修士。


    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高大，面容普通；女的容貌姣好，但摆着一副不耐烦的神色。


    因为万灵群岛即将开启，这里的客栈几乎都爆满。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家有空房的客栈，但是只剩一间房了。


    他们只得付了钱，走进那间条件简陋的客房。房内只有一张木榻，女修将包裹扔了上去，顿时尘土飞扬。她皱眉道：“巫师兄，今晚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没事，好说。”巫种玉嘴上这么说，神情却很冷漠。


    何采薇走过去，点燃了蜡烛，坐在木桌旁冷笑：“这里的人真不少，万灵群岛又没有那么多限制，我真想不通，你师父凭什么不让我们去？我师弟压根没报名，最后竟然让他去了！”


    巫种玉在地上铺着被褥，闻言，没有说话。


    “巫师兄，你也不必总是愁眉苦脸。”何采薇恨恨道：“等我揭穿了夺舍了宋师姐那个幽魂的真面目，我就跟大师兄说，是我强行绑着你来的。你本不想来。”


    一个月前，何采薇路过思过崖的时候，发现巫种玉正在试图逃跑。她没有声张，反而提出了要跟他一起来南方的万灵群岛。


    一来，何采薇也想得到岛上的宝物；二来，她要是借机揭穿‘宋清还’的真面目。


    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宋清还！


    他们一路上风餐露宿，担心错过秘境开启，甚至连夜里都在赶路。路途中，也经历了一些坎坷，好在还是及时抵达了。


    “那就多谢何师妹了。”巫种玉说着，站起了身，脸上平静无波。


    小二送来了热水，何采薇去洗脸，巫种玉走出客房，离开客栈，走到木栈道的尽头。这里原是一座山峰，后来被削平了，建了一座石亭。


    夜深人静，巫种玉看四周无人，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块温润的玉佩。


    他低声问：“你真的能帮我找到万灵老祖的宝藏吗？”


    “当然！”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里，除了他，没有别人能听见。玉佩上闪烁着土黄色的光芒，“而且，我还会帮助你得到你想要的女人。”


    巫种玉哑声道：“你还没告诉我，你需要什么。”


    “呵呵，你很警惕嘛。不用担心，我是不会害你的。你只需要，帮我找到那个人的秘密就可以了……那个人，来自你们沧海派。”


    巫种玉的心怦怦跳，他很想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会不会欺师灭祖。


    寂静的黑夜里，玉佩冷冷吐出了一个名字。


    “飞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