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阻隔，无法交集。”


    张小顺闻言，初始有些难过，想到什么，他又雀跃起来。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找来，只要你放了我女儿。”张小顺扑通一声跪倒，神色激动中带着祈求。


    小男孩嘲讽地笑了笑。


    “这么说来，你放弃游戏，自愿认输。”


    “我……”张小顺哽住，他有些迷茫。


    根本无法通关的游戏，是放弃还是继续？


    或者是期望面前如恶魔一般的小男孩突发善心。


    小男孩不给他太多的时间思考，微微凌乱的头发下一双眼睛，深邃黝黑的如同永夜，此刻照不进一点光亮。


    徐茵上前一步，她的身影逐渐出现在小男孩的瞳孔中，染上颜色，鲜活中带着纯澈的气息。


    任何人都能看出，小男孩此刻的情绪有些低迷。


    “小茵茵，停下。”张小顺有些紧张，喜怒无常的小孩，如同恶魔的手段，让他对徐茵此刻举动感觉到不妥。


    徐茵回以一个安心的笑容，继续上前，她在小男孩面前蹲下身子，伸手抚摸上对方的脸颊。


    本来是轻轻触碰，男孩脸上肉嘟嘟的手感吸引住了她，她仿佛一瞬间丢掉了所有的恐惧不安，用上双手恋恋不舍流年在他脸颊，如同捏着橡皮泥一般，他的脸在她的手下被塑造成各种奇形怪状的样子。


    小男孩没有恼，目光悠悠的看着徐茵，眼睛一眨不眨的，完全没有因为对方的举动而觉得自己被冒犯。


    他甚至低头配合，唇角动了动，露出一个微笑，虽然弧度很浅。并且这种笑容区别于他一直以来，扮演着轻慢不屑嘲讽狡黯的笑，未曾浮于表面。


    徐茵与他对视，轻易捕捉到了他眼中满足惬意的情绪。


    他将脸贴向她的手掌，甚至极为依恋的蹭了蹭。


    他的目光一刻不移的看着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仿佛生怕她下刻消失，又如同对待无价之宝，想要珍重收藏。


    “你，此刻开心吗？”徐茵压下心头异样感，问他。


    小男孩手指动了动，眨了眨眼，长久的沉默。


    “不开心？”徐茵又问。


    “开心是什么？”小男孩终于开口，问出自己的疑惑。


    徐茵顿了顿，眉头有些纠结，想了想解释给他听：“就是吃到好吃食物时的满足，穿到喜欢衣服的幸福，拥抱到要好朋友时的愉悦。”


    小男孩盯着她看，最后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衣物，赤裸的双脚。


    “你说的东西，我没有。”


    徐茵心里叹了口气，指尖点点小男孩鼻子，好奇问：“难道你就从来没有，很想要很想要的东西吗？”


    不等小男孩回答，徐茵指了指远处漂浮着的人。


    “他们能给你带来快乐吗？他们不能和你说话，就算现在脸上的笑容，也是因为他们沉迷在虚假的梦里。”


    小男孩突然伸手抱住徐茵的胳膊，目光小心翼翼中带着不安。


    “姐姐，我要你，可以吗？”


    “什，什么？”徐茵吃惊，觉得自己一番劝解，似乎没有取得到正向的效果。


    “我不知道开心是什么，但是我愿意在姐姐身边，让你教会我什么是开心。”


    “这个……这个……”徐茵一时语塞，事情和她想象的太不一样了，现在这个发展他已经不知道怎么收场。


    张小顺在旁边听了很久，闻言他靠了过来，悄悄问徐茵。


    “小茵茵，你以前见过他吗？怎么叔感觉他对你有些不一样？”


    前面笑得天真却行为邪恶，如同恶魔一样的男孩，此刻却像个乖巧的小猫。可怜兮兮的求收留，这画面怎么看就怎么觉得违和。


    徐茵同样费解，她再次看向小男孩，不确定地问：“你，你想要待在我身边？”


    “不可以吗？”他挪开脸，眼中柔和之光碎灭，周身气息变得压抑，他低头注视，疑惑失望的情绪如同利刃刺向徐茵的心脏。


    那不是恐惧，是心疼。


    徐茵蹙眉，松开双手，在小男孩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将他搂进自己怀里。


    “你刚刚的情绪就是不开心。”徐茵安抚地轻轻拍着他的背，眼睛看着他的，露出一抹真诚的微笑，“现在，好些了吗？”


    小男孩木着身体不敢动，听到她的话，闭上眼睛靠在她怀里，放松了身体。


    “所以，你跟着姐姐，让姐姐教你。”徐茵目光望向半空，笑容消失，“他们并不能让你开心，放了他们可以吗？”


    小男孩一只手捂住心口，若有所思看着她，又看着半空中的玩具良久，抬眸问：“我不要玩具了，姐姐会要我吗？”


    徐茵这次没有迟疑，点头答应。


    “姐姐，不会再扔掉我吧？”他有些不安，再次确认。


    再？


    徐茵眨眨眼，有些疑惑。


    为了安抚他的情绪，她没有迟疑，害怕生出变故。


    “怎么会？姐姐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


    小男孩伸出小手指，一脸认真。


    “我们拉勾。”


    “好的。”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


    “姐姐！”小男孩打断她，露出一个笑容，“一百年太短，我们要永远不许变。”


    徐茵凝眸看他，心中升起奇怪感觉。


    不过他的眼神太过期待，脸上笑容如春花初绽，看过的人只想守护，怎么忍心催残破坏。


    “好的。拉勾上吊，永远不许变。”


    小男孩看着两人碰触的手指，露出满意的笑，顺便添加了一句。


    “我会永远陪着姐姐。”


    张小顺看着他们，心中有些费解，但小男孩承诺的事情他听得分明，事情发展到此时，这已经是最优解。


    只是，他看着徐茵，忍不住有些愧疚和感动，更有，一丝担忧。


    天堕者和普通人能和平相处吗？天堕者能完全控制自己的理智吗？世人对他们又会怎么看？


    到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揉了揉脸，心情有些复杂。


    …………


    小男孩说到做到，他打了个响指，原先漂浮的人，身上的线脱落，挣脱开束缚后身体慢慢飘向远方。


    “他们会去到哪？”徐茵牵着小男孩的手，好奇问。


    “他们会回到最开始的地方，会脱离沉眠醒来。”


    “他们的身体状况？”徐茵担忧问。


    小男孩脸色变得苍白，捂着胸口轻咳一声。


    “你怎么了？”徐茵下意识摸向他额头。


    “我没事。”小男孩神色有些黯然，躲开她的手掌。


    “他们身体有些虚弱，但不会有大问题，休养一段时间可以恢复。”


    “真的吗？那太好了。”徐茵再次绽放微笑，心情格外好。


    张小顺有些失神看着天空，喃喃自语：“甘愿放弃一切换来的虚假幸福，突然醒来是好是坏呢？”


    没有谁回答，只有空中的风在呜咽，如泣如诉。


    他看着飘向自己的小如意，伸手接过，脸上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小如意穿着自己送她的小黄裙，微笑的沉睡，如同中了魔咒的小公主，等着他解救。


    只是下刻，她的身体穿过他，他的手指碰到的只有虚无。


    这便是，生死阻隔，无法交集。


    徐茵替他抱住小如意，喜爱的帮她整理头发，回头问小男孩。


    “小如意什么时候会醒？”


    小男孩看着自己被放开的手，没有了温热触感。他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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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笑，退回到藤椅上，重新无力窝在上面。


    “姐姐别担心，她回到家就会醒。”


    小男孩说完，对着愣神的张小顺招手。


    张小顺迟疑走近，看他的目光极为复杂。


    小男孩耸动鼻子，吸了一口气，脸上凉薄笑容再现。


    “嘻嘻！我有话对你说。”


    张小顺闻言，瞳孔巨震，莫名想要逃。


    “关于你儿女。”


    张小顺站定，心里升起勇气，皱眉气恼地问：“你又想做什么？”


    “低下头，听我说。”见对方乖乖照做，小男孩凑近他耳边，笑容肆意。


    “在我的规则里，游戏还没结束。不过我给你第三条选择，你做出牺牲，换你女儿平安。”


    张小顺心中一紧，毫不迟疑。


    “别伤害我女儿，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


    “嘘！”小男孩食指置于唇前，笑容不改目光冷冽，“小点声，别让姐姐听到。”


    张小顺回头，恰巧徐茵看过来，她疑惑不解。


    “你们在聊什么？我们什么时候送小如意回家。”


    张小顺自觉藏好所有情绪，语气正常。


    “没什么，就问了他一些小如意该怎么调养身体的问题。小茵茵再等等，我们先聊会。”


    小男孩打了一个响指，徐茵身旁出现一个宽敞的黑皮沙发，回她一个灿烂笑容，他语气温和。


    “姐姐，你将她放沙发上吧！抱久了会累的。你也休息一下，我们快聊完了。”


    徐茵疑惑消解，心中感叹对方真是善解人意。


    “谢谢弟弟！你们先聊。”她开心将小如意放到沙发上，自己也坐了上去。


    她疲惫的身体终于得到了解放，不知不觉她睡了过去。


    …………


    再次醒来，入目的全都是白色，她再次出现在平安医院。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药水的气味，门外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回荡。


    灯光刺眼，她不适伸手拦住，偏头看向窗外，发现外面陷入漆黑，如同星星的路灯密集的亮着。


    “姐姐，你醒了！”小男孩递给她一杯温水，语气透着欢快。


    徐茵下意识接过，整个人还有些恍惚。


    “我睡了多久？”喝了口水，她清醒了些。


    得知自己一觉睡了两个多小时，有些吃惊。


    身侧小如意躺在床上，脸上机械的笑容消失，她皱着眉，脸色有些苍白。


    张小顺守在旁边，手指虚描她的轮廓，目光流露出不舍。


    见到徐茵醒来，他抬头露出一个安心下来的笑容，只是他越发消瘦了，脸上白得近乎透明。


    徐茵吓了一跳，赶紧起身来到他身边。


    “小顺叔，你怎么了？你的灵体怎么变得这么虚幻？”


    “当执念化解的时候，就是我消失的时候。我现在，只是有些困。”


    徐茵微怔，有一些东西快速的滑过脑海，她觉得很重要，却一时没来得及抓住。


    “天堕者化解执念后，会转世轮回吗？”她不知道这个时候，为什么下意识的会问出这个问题。


    小男孩牵住她的手，他的手有些凉，徐茵立马回握住，想要给他温暖。


    小男孩神情变得认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直接给出一个解决方法。


    “姐姐，我有办法可以让他不消失。”


    不等徐茵开口，张小顺露出一个虚弱却坚定的笑容。


    “我留下，任何方式都可以。”


    正如小恶魔所说的，女儿的失而复得，是徐茵帮他争取，她为自己经历这么多危险，自己答应她的，陪她寻找家人，再怎么也要做到。


    徐茵惊喜，又有些忧虑。


    “什么办法？”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