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chapter5

作品:《我看中贵公子的使魔

    每当我遇见令我震惊万分的事情时,我都会强作镇定,以免暴露我一窍不通。


    这招在真正成熟的人面前往往会尽显滑稽。


    我以为时念不是那种人。


    我错了。


    时念对林子另一端发生的事,脸上显露出司空见惯的表情。


    “时念,你很了解他们在做的事吗?”


    我抛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两个已经远离了蒲葵儿。


    “我见过。”时念说。


    “只、只是见过对吧?”我结巴。


    时念好似猜中我的想法,他停下来,侧目,红眸同我的对上。


    “耿晚小姐。”


    “嗯?”


    “少爷不是那样的契师。”


    “啊?”


    我茫然,我不懂时念在说什么,这关洛琛什么事呢?


    我的困惑直白地写在了脸上。


    时念看见,垂眸,思忖了一阵,又对自己的话做了补充。


    “我的意思是,少爷没有命令我和他做过这些事。”


    “……”


    时念的话令我的大脑宕机。


    我勉力理解他的想法。


    “你是想说,有不少契师都会命令使魔和他们这么做,是吗?”


    “嗯。”


    “竟然有这样的事,”我的思想受到冲击,“这也太不尊重你们了吧!”


    时念有不同看法。


    “耿晚小姐,这是我们的责任。”


    “责任?这种事怎么能说成是责任呢?这也太奇……怪……了。”


    我的话渐渐说不下去。


    我的脑海中闪过安在课堂上说过的话。


    ‘要它们去死,它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死,这就是使魔。’


    连死都行,还有什么不能?


    我想,使魔和契师的关系根本不是奴隶和主人。


    而是比那种被取消的古老制度更没有人性、更残酷的新制度。


    使魔是比奴隶还低一等的存在。


    他们连人都不是。


    是怪物。


    是物。


    我的身体陡然失去力气。


    我朝前跌倒。


    时念托住我,出于礼貌或者尊敬,反正不是爱。


    他不爱我。


    他也从来没想过我会爱他吧。


    他肯定以为,我对他的“爱”,就像蒲葵儿对她的使魔,就像其他契师对他们的使魔。


    “不是这样的。”


    “我不是这样看待你的。”


    我虚弱地说着话,头不停地摇动,我感觉到言语的苍白,可我除了说又还能做什么?


    “时念,我真心喜欢你。时念,我不是为了命令你和我做那些事才喜欢你,我不是。”


    我的眼周滚烫地湿润了。


    我后知后觉,自己掉下眼泪,接着感到一轮冰凉刮过我的眼角。


    “耿晚小姐,我知道您也不是那样的契师。”


    “你要是不说‘也’就好了。”


    我努了下嘴唇,不满他这个时候还在想洛琛。


    算了。


    我直起身,整理身上的衣服,抹掉脸上未被时念擦干净的眼泪。


    我不想我狼狈的样子被他人看见。


    被某人看见。


    “耿晚。”


    某人的声音如此不巧地出现在我的身后。


    我思索,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他又将刚才的一幕看去了多久。


    我一面思考,一面转身,待我看见他后,我准备好的尖刻话语突然说不出口了。


    洛琛的样子竟比我还狼狈。


    他刚洗过澡,没有吹干头发,金发湿透地贴在前额,领口凌乱地敞开着。


    他系错了两粒纽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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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强迫症,看不下去地抬起手,想要帮他重系。


    不,我做这种事干什么?!


    我收回手。


    与此同时,我看见洛琛已经顺着我抬手的动作,向我走近几步。


    他像是真的想要我帮他似得。


    怎么会?


    你不该感到恶心吗,洛琛?


    我想是浴池的热水让他神志不清。


    他现在大概清醒了。


    他在自己系纽扣,动作很慢,头低着,表情像受了伤害。


    真奇怪啊……


    “你是认真的。”


    洛琛系完最后一粒纽扣,抬起头,与我说。


    我歪了下脑袋,紧皱着眉,想了很久,还是不懂他在说什么。


    “认真什么?”


    我问他。


    他摇头,不解释,径自说下去。


    “我再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了,耿晚。”


    “早该如此。”


    我仍然听不懂他的话,更不懂他的这一句和前一句有什么关系。


    可这不妨碍我回答他。


    因为我认为“手下留情”是没有道理的事。


    我们进入学院,我们注定是要和对方竞争,通过淘汰对方让自己留下的关系。


    是对手,是敌人。


    我们有什么理由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不拼尽全力呢?


    反正我不会。


    反正我,对蒲葵儿、对洛琛、对任何契师,都不会手下留情。


    我坚决地想着这些,却不知为何,心中感到一丝难消的名为孤独的情绪。


    然后,忽然间,我理解了蒲葵儿或者其他契师和他们使魔的扭曲关系。


    我不赞成他们那么做。


    我又想,他们也可能只是别无选择。


    因为,他们除了自己的使魔,就再无其他的人可以信任、可以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