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知羽指腹磋磨着手中的扳指,“你以为,你如何能顺利逃离京城?”


    京城如铁桶一般守卫森严,别说一队人马,就是一个人都难以糊弄过去出城。


    鹤知羽虽然被废黜幽禁东宫,但并非一夕之间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庶民。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鹤知羽轻蔑嗤笑,“承平离边境不算太远了,让你逃回西陵乃是对大幽莫大的羞辱。在这等关键时刻抓到你将你带回京城,我必能翻身将功折罪。”


    沈澈语气淡淡:“你脑子里除了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还能装点别的吗?”


    鹤知羽目光从容不迫,“天家血脉,我若不算计便如同其他兄弟一般死无葬身之地。”


    父皇有九子,母后生了大皇兄和自己,慧贵妃生了鹤砚礼。


    除却皇兄是幼年夭折,其他的皇子有哪一个不是死于非命?


    自己为嫡出,更是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加上父皇并不喜欢自己,便更是死局。


    沈澈为西陵皇室血脉,自然能理解,但理解并不代表能感同身受。


    沈澈的太子之位是西陵皇室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人,被皇帝直接下令隔辈立为储君,不费吹灰之力。


    鹤知羽的太子之位,是死遍了兄弟,鹤砚礼前往国寺修行的那年被立为储君的。


    沈澈:“就凭你这点人,根本没办法将我押回京城。”


    鹤知羽决然不敢与官府合作,他如今私自回京就是个重罪,根本不让官府知晓。


    鹤知羽倒了杯茶呷了一口,之后才道,“不对吧?我带来的人并非是你看到的这些。”


    苏飞拧眉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去了二楼,看见了廊道地面上被抹了脖子没了气息的人,推开窗户亦看见了一群陌生蒙面男子。


    苏飞看见了从房间里走出来的男子愣了一下,看见他手中的长剑还滴着血,不打算与其硬碰硬展开殊死搏斗,而是立即下了楼快步走到沈澈旁边低声私语。


    沈澈的脸色微变。


    鹤知羽:“从你踏入大幽国土的那一天,我便想过万一这件事不成,万一父皇偏心至此反而让我让出位置,我该如何扭转局面。”


    “世间所有计划,都会有失败的可能,我怎么可能会不给自己留后路?”


    二楼台阶上,一个中年男子一边将剑收入剑鞘中,一边走下来。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这家客栈的掌柜。


    他走到鹤知羽的身边,微微颔首恭敬道:“暗卫都已经解决了。”


    沈澈面不改色,“你什么时候成为他的人的?”


    掌柜道:“殿下莫要怪罪,为了活命我无能为力。从殿下以使臣身份离开承平的第二天,大幽太子殿下的人便找来了。”


    以毒牵制,他或许能为了忠诚不吝啬这条命。


    但他的妻女老母,都在太子的手里。


    “从京城朝西,一路都可以走小路绕行避开官兵追捕,但唯有承平县是你一定要进城才能继续西行。这样关键的地方,我怎么可能会不防备呢?”


    在沈澈没有前往大幽,在他和沈澈密谋好这盘局的时候,承平县的县令就已经被换成了他的人。


    想要从承平县悄然离开,不成问题。


    一路继续走小路押解沈澈回京,自己便能将功折罪改变死局。


    无论如何,父皇都没有直接下令封鹤砚礼为太子,一切总是有变数的。


    此种境地,沈澈一点惶恐不安的心思都没有,反而扬唇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