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算哪门子偏心我，你最疼的只有唐珍华！”


    “妈！”


    明月扶着外婆坐下，着急地打断她，却被外公冷眼一扫。


    “你闭嘴，让她说，让她把心里头的怨气都说出来。”唐外公冷声说道。


    “我不该怨？一样都是你女儿，凭什么轮到她的时候就能自己找对象，我就不行？看看，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你偏心没门，她就没那个享福的命！”


    “别说了！”


    明峰紧张地捂住她嘴巴，却反被咬了一口。


    唐珍丽挣脱后继续叫嚣。


    “事实证明就是你的眼光不行，因为你老固执，我嫁了个人渣，你知道我那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别以为离婚让我住在家里就是你对我的好，那是你欠我的，你该我的。”


    唐外公哂笑一声，“重来一次，我还是不会答应你。”


    “外公，为什么。”


    明月突然明白母亲为什么绷不住情绪，明明外公知道母亲第一段婚姻有多失败！


    “别问了。”


    明月被父亲打断，满心失望，“爸，现在不是你吃醋的时候！”


    明峰嘴角扯出苦涩的笑容，没正面回答，只轻声安慰怀中人。


    “别怪爸，想想明月死活都要嫁给元啸，是不是一下子就理解爸了。”


    唐珍丽抿紧唇，恶狠狠地瞪向明月。


    “……”明月心虚，不敢再开口。


    明峰见她态度软化，继续说，“爸是真心疼你，我知道你刚刚说那些也只是气上头，不是真的还记恨。”


    “就你滥好人！”唐珍丽一下一下掐他胳膊。


    明峰也不恼，忍着疼站起来。


    “爸，我的伤还要好些时候才能养好，厂里不可能一直请假，我想先找人替一段时间的班，带珍丽回老家休息一段时间。”


    “我不答应！”唐珍丽斩钉截铁道，“我不可能跟你回乡下，想都别想！”


    ……


    唐家闹哄哄，宋家也毫不逊色。


    宋承治时不时看一眼墙壁上挂的钟表，旁人想忽略都难。


    “老宋，你一会儿还有事？”隔壁老赵问。


    “嗯。”宋承治趁机赶人，“马上晌午，你丫赶紧回家撮饭。”


    “嘿！什么事还让你上心？”


    一旁老钱先排除最不可能的，“肯定不是公事。”


    “那就是家事。”老赵贼兮兮地问，“怎么？是组织又给你介绍对象，安排一会儿见面吗？”


    宋承治白他一眼，“我今儿高兴，不和你丫一般见识。”


    “我更好奇了！”


    “好奇？”


    宋承治挑眉，看一圈人朝他围过来，摩挲着大拇指，得意洋洋地宣布。


    “我家小泠儿一会儿来。”


    众人：“……”


    老赵无语，“就这？你那孙女……”


    话说一半，看他瞪着眼睛要吃人的样子，没趣地闭嘴，撑着膝盖慢吞吞地起身。


    “回家喽，下午领孙子玩儿去，你们都别来找我。”


    “赶紧滚蛋。”宋承治才不惯他。


    老钱安慰一句，“你是不经常在家，不知道，他家孙子脑瓜子聪明，平时没少在我们面前炫耀，别理他就行。”


    “他老花眼能看出什么。”


    话少的老孙抬眸，好奇地问，“你家这个今年怎么愿意松口？”


    老孙也看不惯兄弟这样卑微，一个向着外家的孙女儿，对她再好都是白瞎，有那精神不如管管孙子。


    忽地想到老宋家孙子……又有点理解他这么看重孙女。


    “看开点。”老孙同情道，“来，我给你扒个橘子吃。”


    宋承治抽出橘子，很嫌弃地拍开他的手。


    “你吃着我孙女儿孝敬的东西还说她坏话，你真好意思，快给我吐出来。”


    “？”


    老孙惊讶地停下嘴，“她送的？我不信。”


    “我孙女儿孝顺着呢，这些年是我不在家，你们见得少了，等人来到，我好好给你们介绍认识认识，比你们家里一个个惹祸头子强多了。”


    “你要这样讲，我就得跟你掰扯掰扯，我儿子跟谁学混的！”老李拍着大腿要闹，“你孙子！”


    “你才孙子。”宋承治才不承认，打着哈哈要糊弄过去，猛地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一脸喜气。


    “肯定是人到了！”


    ……


    “门口有棵香椿树，看见没，那就是咱们家。”


    车子缓缓停在门口。


    宋南征第一时间下车，绕到后门，护着宋泠下来，“有点高，你看着点脚下。”


    他扶着胳膊，托住手腕，立马感觉到掌心皮肤热得不正常，微微皱眉。


    “你热吗？”


    看她小脸红红的，掀开帽子用手背碰了碰额头，顿时大惊失色。


    “你在发烧！”


    宋泠缩了缩脖子，脑袋沉沉的，咽下到嘴边的那句‘有点冷’。


    宋南征埋怨姓唐的那一家子，“你才回家几天，就又发烧。”


    “我……”没事。


    “你别说话了。”宋南征拍着车门吩咐司机，“去卫生所请医生来一趟。”


    “什么医生？”


    院门被打开，走出来一群高矮不一的老人。


    宋泠抬眸，视线经过众人，最终定格在领头那位，比起其他人穿戴整齐，他只穿了件毛衣就出来了。


    视线不经意撞上。


    宋承治眼神闪烁，习惯性地从宋南征凶起来。


    “喊什么喊，还没出屋就能听见你大呼小叫，像什么样子。”


    跟着的老钱几个相互对视一眼，都不出声，目光齐齐看着老宋。


    装，你再装！


    宋承治很不自在，轻咳两声，“没见你几个叔在，也不知道张嘴叫人。”


    “爸！泠儿在发烧。”


    宋南征什么都没入耳，一度嫌弃挡门口的老父亲碍事。


    “什么！”


    “快快快，去喊医生。”宋爷爷一着急，忘记维持表情，慌慌张张地一巴掌扇在宋南征背上，“你就是这么照顾人的！”


    “有什么事情进屋再说，外面冷。”


    “对对对。”


    宋承治转身，一胳膊拨开俩，“往边稍稍，你们别站在门口碍事。”


    由他开路，父子俩护着包裹严实的小姑娘进屋。


    老李很无语，“这是孙女吗？这是祖宗吧！”


    老孙摊开手，“老宋乐意，唉，后面还不知道怎么闹呢。”


    老钱笑呵呵地不掺和，“到点吃饭，走了。”


    各回各家。


    忘掉老伙计的宋承治担心地围着宋泠嘘寒问暖。


    宋泠：扛不住，实在扛不住。


    等打开为她准备的房间，一开门，满室灰色。


    宋泠愣在门口。


    宋南征压抑着兴奋，“喜欢吗？我和你爷爷布置了好久。”


    宋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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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多久医生赶到，先量体温，三十八度二。


    “这种程度不用吃药，多喝点水，注意保暖，晚点要是烧还没退，我再开药。”


    宋南征变魔术似地掏出宋泠的病历。


    他向医生强调，“我家孩子身体特殊，不控制会一直烧下去。”


    医院那会儿连着吊了一天一夜的水才慢吞吞降下去。


    医生接过病历，没看，反正肯定看不懂。


    “你简单说说。”


    宋南征仔仔细细把知道的说一遍，医生也认真起来。


    “经常这样说明产生了抗药性。”看宋泠瘦得不行，“平时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一天最少一个鸡蛋，壮一点抵抗力也会增强。”


    “这样吧，我先给她打一针，看看效果。”医生转身去拆输液器。


    宋泠直觉不好，在她强烈抗议下，这一针打在她上臂外侧。


    胳膊没肉，痛意也无限放大。


    宋泠完全控制不住眼泪，一会儿就浸满眼眶。


    可把守在一旁的两人心疼死了。


    宋承治甚至怀疑医生技术，“你信不信，不行换个护士来。”


    医生很想揍人，“叔，你真心疼就好好照顾小孩，要不是咱们两家熟，我还以为你家虐待小孩。”


    宋承治瞪他一眼，没一会儿自己就泄气。


    一扭头，瞧见他那不争气的儿子正在孙女面前献殷勤。


    褶子脸上卡着笑，“困了？先要吃点东西再睡，好不好。”


    宋承治抬腿踹他屁股上，“她想睡就让她睡。”


    医生建议，“还是少吃点，家里有奶粉的话给她泡一杯，胃里有点东西睡着舒服。”


    宋承治又踹儿子一脚，“没听见医生说的，去泡奶粉。”


    宋南征：“……”


    药物注射后，宋泠脑子更沉了。


    奶粉喝没喝完全没印象，很快就陷入沉睡中，有点意识后，睁眼就对上‘宋泠’幽怨的一双眼睛。


    宋泠：“……”


    真是见鬼了！


    ‘宋泠’凄凄惨惨诉苦，她一张嘴，宋泠就抬手堵住耳朵。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同一时间。


    宋家饭桌上，父子俩大眼瞪小眼，对着一桌子菜没什么胃口。


    宋承治谴责宋南征没尽到责任，没把她孙女照顾好。


    “我养你们兄弟几个，哪个不是又高又壮！”


    宋南征嫌弃宋承治站着说话不腰疼，忍不住小声嘀咕。


    “没我人家泠儿都不愿意见你。”


    气得宋承治想摔筷子，推开碗干脆不吃了，轻手轻脚地上楼，见宋泠好好睡着，整个人埋在被窝里，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嘴巴微张着，因为低烧还有些干。


    小动物一样时不时还发出轻微的呼噜声，可爱死了。


    怕打扰她休息，又蹑手蹑脚地离开。


    拉开门，看见宋南征那张粗糙的脸，顿时没了笑，敷衍地摆摆手，示意他走。


    那浑身上下都洋溢的嫌弃让宋南征看笑了。


    他压低声音，“楼下有人找你。”


    “谁？”


    “贺正凯。”宋南征不解，“还带了个年轻人来。”


    宋承治挑眉，将房门合上，笑着往楼下走。


    “来得正好，下去跟我见见。”


    宋南征走了两步，半路突然停下，拉住老父亲问，“你喊来的人？你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