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朱高烁闻言,不由得满脸动容!


    他其实知道,陈旧庭有很多话都没有说出来。


    但他也能想到陈旧庭为了如今付出了多少努力,内心又有多少的不甘!


    其实这何尝又不是历朝历代的症结所在?


    但想要彻底解决,在如今这个时代根本无解!


    甚至几百年后也不可能!


    或许只有千年之后才有可能实现!


    想到这里,朱高烁伸出手掌,轻轻拍了拍陈旧庭的肩膀。


    “我认同你的话,也明白你曾经的委屈,甚至我也一样,一样的不服输!”


    对面的陈旧庭闻言,顿时愣在当场!


    不过,让他发愣的并不是朱高烁的安慰。


    而是朱高烁说他也一样的不服输!


    在京城历练了数年的心性,以及为官十几年的敏锐。


    几乎瞬间就在脑海里蹦出了某种看似不可能的可能!


    兖王要夺嫡!


    这难度几乎比当年皇上还要困难!


    只因当今皇上虽然是造反出身,但也是嫡出。


    可兖王呢?


    四位皇子中唯一的庶出!


    是最不可能继承大位的人!


    这所拥有的挑战性,又岂是他反对变法所能比拟的?


    这一刻,陈旧庭激动的浑身颤抖。


    他遇到了一个比他还要强的人,强大到足以让人顶礼膜拜。


    可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


    因为他如今的身份是罪臣!


    倘若还是知府,一定要不,是绝对要投入兖王麾下,开创一片惊天动地的大基业!


    陈旧庭承认自己后悔了。


    他后悔自己和兖王走向了对立面,否则跟随兖王一定能够名震天下,甚至名垂青史!


    但如今这个希望被他亲手磨灭!


    怨不得别人!


    对面的朱高烁并不知道这一刻陈旧庭的内心所想。


    他只是觉得陈旧庭在说完话后有些后怕罢了。


    当即就安抚道:“陈知府,本王向你保证,你刚才说的话本王绝不会传出去。”


    他这个说话算话的名头可是打响了三年,历经大事小事,传遍大江南北。


    陈旧庭不可能不相信!


    而对面的陈旧庭闻言,不由得一愣。


    但很快就醒悟了过来,兖王虽有抓他囚禁之意,但并无杀他之心。


    否则刚刚那些话要是传了出去,他完全可以死无葬身之地。


    毕竟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又岂会让他翻了身?


    当即就满脸感激的说道:“罪臣谢殿下好意,若有来世,罪臣必定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他心中明白,这一世的自己注定只会在幽闭的监牢里过上一生。


    但他真的希望有来生,这样他绝对会投效兖王,即便只是端茶倒水也心满意足。


    另一边,朱高烁见他这么说,顿时就笑呵呵的摆了摆手。


    说实话,他现在是真的想要拉拢陈旧庭了!


    毕竟对方只为求名!


    一旦投效之后,自己就可以将所有的改革事宜安排给对方。


    让其名满天下,名垂青史,而自己和天下百姓将会获得实实在在的结果。


    可惜对方如今认输,并无求生之意,也无投效之心。


    想了想后,他只能先引起对方的好奇。


    当即就笑呵呵的将其按到椅子上坐下。


    而后便倒上两杯茶,对方一杯,自己一杯。


    “谢殿下赐茶!”  陈旧庭不解其意,但也十分感激。


    毕竟兖王并没有把他当成一个犯人来对待。


    而对面的朱高烁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随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这才说道:“陈知府,你可愿意听听,本王要如何破解你的计划?”


    闻言,此时心神稳定的陈旧庭也确实好奇。


    他见朱高烁有意要讲,自然不会拒绝。


    便拱手道:“还请殿下为罪臣解惑!”


    其实在他看来,自己的计划已经万无一失了。


    但他也承认兖王那句世上并没有完美的制度和律法。


    所以连忙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见此,朱高烁满意的点了点头。


    只要陈旧庭有好奇心就行!


    当即便笑呵呵的说道:“藏丁自古以来都是历朝历代的头疼事,本朝自然也不例外。


    毕竟藏丁会让朝廷少了很大一部分税收。


    可在本王看来,藏丁的税收并不算多,甚至不值一提。”


    听到朱高烁说藏丁的税收根本不值一提,陈旧庭当场就要反驳。


    可话到嘴边他又放弃了!


    因为这话别人说,或许可以反驳,但眼前这是谁?


    大明行走的财神爷!


    甚至民间都有人立了雕像!


    跟谁都可以谈钱,但是绝不能跟兖王谈钱!


    因为兖王的钱,是真正的无穷无尽!


    对面的朱高烁见他的表情,便知对方不服气。


    当即又加了一把猛火。


    “甚至在本王看来,就连粮税,也只是那么一回事!”


    此话一出,陈旧庭顿时就忍不住了。


    毕竟丁税的钱是少,但粮税几乎是朝廷最大的税收了。


    怎么还不值一提了?


    当即就反驳道:“殿下,对朝廷来说,粮税至关重要,又怎能不值一提?


    若没了粮税,朝廷还拿什么去赈灾,去平兵祸?


    殿下是经营有道,可朝廷只有这些收入!”


    闻言,朱高烁顿时笑呵呵的说道:“陈知府,你不要急着反驳嘛,听本王先把你的问题说完!”


    只要留下一个悬念,就不愁陈旧庭不日思夜想,牵肠挂肚。


    而对面的陈旧庭听到这话,也不由得一愣。


    他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如今是罪臣!


    只能无奈的拱手道:“是罪臣孟浪了,还望殿下莫怪!”


    见此,朱高烁连忙笑呵呵的摆了摆手。


    “无妨无妨,本王并不在意!”


    随后又说道:“民间藏丁,是因为家中无田且身无分文,所以想要少缴税。


    又因没有登记在册,对各地来说都是一个头疼的大问题。


    可若是朝廷以人丁来分田呢?


    如此那些人有了田产,自然也就有了想要稳定下来的心。


    又怎么可能想去当一个躲躲藏藏没有身份的人?”


    “朝廷分田?”


    陈旧庭顿时目瞪口呆,满脸的不可思议。


    朝廷哪来的这么多田用来分?


    天下间藏丁又何止百万?


    仅平凉府一地便有近万隐藏人口,更不用说是繁华富饶之地了?


    想必会更多!


    如此多的人,即便一人一亩,那也是上百万亩良田。


    天下间哪里还有这么多闲置的良田?


    兖王此话纯粹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