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房玄龄有些怔然。


    卢沅芷此时也反应过来，她说的太突然了。而且房玄龄最近事情很多，就算着急要子嗣她也不该在这时提出来的。


    窘迫袭上脸颊，闹了个通红。卢沅芷垂下头嗡声道：“那个...我...我先去沐浴。”


    房玄龄无奈，坐在床边想劝说人冷静。“娘子，已经丑时了…”


    话还没说完，卢沅芷风风火火起身喊人准备沐浴。


    房玄龄转过头，见人影都瞧不见了，不禁轻笑出声，任由卢沅芷折腾。


    毕竟很少见卢沅芷这种状态。


    她平日里像个小古板一样，做事按部就班，一板一眼的，规矩比天大。


    也只有在看书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像是漫天星辰融于其中，诱人沉沦。如今能突发奇想做点别的是好事。此时房玄龄光顾着高兴，完全忘了卢沅芷刚才说的是要圆房。


    连续几天点灯熬夜干活他早已心力不济。


    等卢沅芷回房时，见到的便是趴在床边正睡得香甜的房玄龄。她顿时松了口气。


    虽然圆房是她提的，但她对自己信心不大。甚至想着不如把自己绑起来。如今房玄龄睡了正好可以避免尴尬。


    也是她忘记了，这几日房玄龄几乎是通宵达旦，吃饭睡觉都需要她提醒才行，是个铁人也该累了，哪还有精力做别的。


    要子嗣一事，只能以后再说。


    思绪回神，卢沅芷缓步上前，准备将人搬抬到床上睡觉。


    别看房玄龄长得清瘦，实际上很有份量。一条腿仿若千斤重，压得她直不起腰。好在房玄龄上半身都已躺在床上，她只要努力把两条腿抬上去就行，不然还真难搬动。


    只是脱靴的时候，她又犯了愁。


    倒不是长靴有多难脱，而是长靴上已有磨损。身为妻子，她理应照顾好夫君衣食住行才对，竟然犯了这么大失误。也怪她这两日满脑子都想着萧铣什么时候会搞事，心思没全放在房玄龄身上。


    卢沅芷觉也不敢睡了，连夜派人去找二宝来回话。


    二宝人过来时赤红着一双眼，一看就是根本没睡。


    卢沅芷不知二宝是被吓得，还以为是帮房玄龄没日没夜做事才会如此，忙命鱼儿去拿赏银和补品。


    二宝强撑起笑容。“多谢娘子。”


    卢沅芷摆摆手，问出自己目的。“我今日发现郎君鞋袜有所破损，在屋内没有寻到新的，有劳你去寻一套来。”


    二宝一愣，万万没想到卢沅芷是因为这事，喃喃道：“郎君没有换洗的鞋袜了啊。”


    “什么？”卢沅芷以为自己听错了，二宝镇定地解释一遍：“出发时想简装上阵，但娘子的东西和回门礼都是必须带的，郎君便作主将自己的行装都拿出去了。只有两套换洗衣裳而已，并无多余鞋袜。”


    ......


    屋内顿时沉寂下来。


    卢沅芷一直都知道房玄龄身上并无世家子弟的骄矜之气，但属实没想到会这么质朴。竟是一双鞋袜穿到磨损都没吭声！


    人靠衣装马靠鞍，先敬罗衣后敬人。世家子弟出门赴宴那两个时辰都要备两套换洗衣物。因为穿有瑕疵的衣物，是失礼的表现！


    郎君图轻省，下人也随着。


    卢沅芷抿住唇，胸腔内气血翻涌。思绪在脑海中转了半天，才温声对二宝道：“从泾阳到罗川，沿途路上一共路过长平、武安、襄阳三个补给的郡县，郎君既然少鞋袜，你早该报知于我。”


    要知道，因为二宝是房玄龄贴身奴才，她之前每次路过补给的郡县还给人开小灶，万万没想到竟然疏忽了这么大的事。


    卢沅芷：“现下你将郎君的行囊取来，我来安置。”


    二宝垂下头称是。


    等人走后，卢沅芷立刻抬手揉着额头，眉头紧紧蹙着。


    鱼儿见状在一旁调笑着开口。“娘子也不要烦闷，郎君自己想快些赶路，行装省了又省，但一句都没说过娘子东西多，可见还是心疼娘子的。”


    卢沅芷闻言，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住，她转头看向鱼儿，眼神凝固了几秒。


    她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


    但是，鱼儿说的好像很有道理。房玄龄嘴上从来没说过什么，可是生活中却是处处迁就着她的。看书也要等她看完，吃饭也是什么都行，她泡会茶他都要夸奖一句。“很合口，辛苦娘子了。”


    这样的人，本质上就和朱懿不同。


    思及至此，卢沅芷目光移向床榻。帷幔遮挡得看不清人影，可她心情莫名轻松了许多。眉目微动，唇角浅翘。“先将郎君的旧鞋袜缝补一下，这两日再做些新的。”


    鱼儿垂头称是。


    卢沅芷：“将郎君的长靴拿过来，我亲自缝。”


    当然，这一夜，不止卢沅芷一个人没睡好。


    徐府冲天的火光昭示着一场生命的落幕。王县令大半夜被人从被窝里拽起来，赶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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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李世民赔罪。


    他不免有些幽怨，徐良平一个商贾，找麻烦什么时候不行？非要大晚上发作，可真是年轻有精力。


    不过到地方后他还是谄媚一张脸地迎上去，装聋作哑。“不知这徐家犯了什么事？值得这般大动干戈。”


    李世民抬手，捂住伤口。


    王县令面上适时露出惊慌的表情，破口大骂。“这姓徐的竟敢！简直好大的狗胆！”随后赶紧缓了声音，对着李世民道：“让您受惊了。”


    李世民挑了挑眉，似笑非笑。“某此次前来，代表的是太原留守！刺杀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王县令：“犯恶逆罪，应该斩首示众！”


    “好！”李世民大喊一声，指挥长孙无忌进去把徐家所有人都押出来。


    徐家人平时嚣张惯了，个顶个不服气，辱骂和争执充斥于耳。见王县令在一旁还要套近乎，被长孙无忌一个个巴掌扇过去，打的眼冒金星才老实。


    徐良平倒是知道深浅，他是唯一一个没被扇巴掌的人，只是神情悲恸，跪着冲李世民喊冤。


    “某冤枉啊！那舞姬绝不敢刺杀郎君，还请郎君明察啊！”


    “郎君您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啊！”


    “郎君求您宽恕我的家人啊！郎君！”


    ……


    李世民不紧不慢地翻着族谱，只当听不见。他动作闲适，好似这冲天的火光和哭泣喊冤声不存在一般。


    徐良平喊得绝望之际，李世民终于翻完了。他将族谱递给王县令。“人应该是一个不少都在了，王县令看看？”


    王县令连忙双手接过，装模作样翻几下。“确实一个不少。”


    李世民露出微妙的笑容。


    “不少便好。”


    徐良平眼见脱身无望，大喊出声想要拉王县令下水。“罗川有……”


    话未说完，王县令立刻打断。“郎君受累了，接下来不如交由我来审理。”


    李世民眯了眯眼，视线移向徐良平，见其垂下头没有继续说的意思，摆摆手道：“确实是乏了，剩下的事便交给王县令吧。”


    这下长孙无忌不忿了。王县令那王八羔子什么都没干，他带着弟兄们忙前忙后，结果白干一场？


    李世民安抚道：“反正抓徐家人时你手下也没少划拉。那些先给他们，不放长线，怎么钓大鱼？”说话之际，他面露兴味。“我现在倒是比较好奇徐良平到底要说什么？能引得王县令如此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