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满娘

作品:《贪图

    朱腾终于回来了。


    他一进军营,就直奔主帐。


    美人站在主帐中,面无表情地看着朱腾激动地走进来,几步上前拥住她。


    他心有余悸地说:“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这几天是不是担心坏了?”


    美人脸上一个笑容也没露出,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嗯。


    可朱腾没在意,只当是她吓傻了,仍旧紧紧地抱着她,久久不肯松开。


    众人见状,都退了出去。


    朱腾鲜有这样温存的时刻,他也从没想过,自己会这样担心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他深陷包围,想的却是,她见不到自己或许会害怕。


    他纵马疾驰,飞快回营,只为了看看她。


    直到抱住了她,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可她却久久没有反应。


    他起身,端详她。


    “是不是吓坏了?”


    这句话过后,她的脸上才终于出现了表情,一股心有余悸渐渐流露出来,“是……妾身害怕,再也见不到您了。”


    朱腾笑了,捏捏她的脸,“放心吧,我的命只有天能收,凡夫俗子,能奈我何?且等我重整旗鼓,杀他个片甲不留!”


    她点点头,重新又伏在了他的肩头,遮挡了一切表情。


    朱腾更心疼了,想她或许是真的被吓到了,于是他更加用力地抱着她,跟她笑说这一路上寥寥无几的趣事。


    帐篷外,云岫在站岗。


    日头有些大,晒得他头晕目眩。


    有士兵走过来,拍拍他肩膀,见云岫看过来,又向里边努努嘴,意思是:里边什么情况?


    云岫摇摇头,又指指外面,意思是将军在忙,一会儿再来找他吧。


    士兵却好像会错了意,眼神变得奇怪,又看看紧闭的帐篷,一脸坏笑地凑到云岫耳边小声说:“咱将军什么时候这么急了?”


    云岫却变了脸色,眼神也沉了下去,低声斥道:“不要胡说!”


    那士兵突然被凶了一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悻悻离开。


    云岫依旧在外面站岗,直到夜幕时分,她从里面走了出来,见了他,眼睛亮了一下,露出见到熟人的喜悦。


    “你怎么在这里?”她小声问。


    云岫同样压低了声音回答:“我在这里值岗。”


    说完他就后悔了,他堂堂正正,明明白白地在这里站岗,为什么也要偷偷摸摸地小声说话?


    他敛了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云岫生了一张圆脸,严肃起来便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滑稽与可爱。


    她没忍住,一双眼弯成月牙,像盛了一汪潋滟的秋水。


    云岫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发笑。


    她没打算回答,只是对云岫吩咐说:“劳烦你去告诉下面的人,将军要用膳了。”


    云岫利索地就转身走了。


    她收起了笑容,重新回到了帐内。


    看着帐内正在休息的朱腾,她渐渐平复心情。


    朱腾为什么还没有死?


    明明她已经事先将机密消息透露了出去,他也顺利地被困住,断水断粮三天三夜,可为什么他还是没有死?


    他带人屠城,杀了她的全家,这样的罪孽滔天,老天还不愿意收了他吗?


    她不信那些什么真龙之子的传言,她只是恨他恨得要死,恨不得让他立马去死。


    “满娘?”他累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间,见她进了帐篷却不过来,着急叫她。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来,装出那副他喜欢的,柔弱的样子走近床,俯身依附在他身边,“妾已经吩咐下去了,爷再忍耐一会儿吧。”


    朱腾满意地摸摸她的头发,“再陪我躺一会儿吧。”


    她顺从地脱了鞋,躺在了他的身边,闭上了眼。


    ——


    云岫回了自己的帐篷,同住的胡尚见他回来,调笑道:“你这什么运气,刚刚我们都在吃羊肉,你却要被调过去站岗。”


    云岫疲累地摆摆手,没说一句话,先是灌了一肚子的水。


    胡尚连忙阻止他,“可别再喝了,我给你把烤好的羊肉带回来了,你好歹留着点肚子吃羊肉啊!”


    云岫转眼一瞧,果然桌子上摆着一盘切好的羊肉,他笑了笑,说:“难得你能从那帮饿死鬼嘴里还能抢下来一块,谢了啊。”


    胡尚摆摆手,“其实你不来也好,你都不知道他们说话有多难听。我说你去站岗了,羊肉别都吃,给你留一块,他们却说,你又没跟着去打仗,凭什么给你留?”他越说越气愤,“是将军让你去救那个女人的,又不是你故意的,他们有意见,找将军去啊,欺负你算什么?”


    云岫咬了一口羊肉,肉香四溢,顿时满足了他空落落了一天的五脏庙。


    他装模做样叹口气,“这羊肉是真香啊。”


    胡尚气笑了,“就会装糊涂是吧。你现在,说好听的,是将军器重,让你去保护心爱的女人,说不好听的,不就是被派去做杂活了嘛。”


    云岫和他们想的不一样。


    他们觉得被派去保护女人是杂活,但于他却不是。


    当他穿越火海,看见她那双惊颤的眸,他头一次觉得任务也可以这样揪心。


    不是只有他自己的生死自负,不是只有军功,而是另一个人鲜活的生命。


    她趴在自己背上,呼出轻浅而滚烫的呼吸,让他产生了一定要保护这个人的欲望。


    他明白将军为什么如此珍视她,她真的很重要,不是什么杂活就可以一句带过的。


    所以他继续装糊涂,吃羊肉吃得正香。


    ——


    朱腾更加宠爱这个美人了。


    地方上缴的金银珠宝,尽数拿到美人面前,任她挑选。


    平时除了公务,都把美人带在身边。


    后来江南无人不知,朱将军身边有个绝色美人,名唤姜满。


    姜满之名越盛,朱腾沉迷酒色的名声也越响。


    正逢北方旧都被围困,北方的使臣来了一波又一波,请求朱腾去勤王救驾,救那个只有三岁,被匆忙扶上位的傀儡皇帝。


    朱腾搂着姜满,已然醉得不省人事,爬都爬不起来。


    使臣走后,朱腾眯着眼看姜满,“满娘……”


    姜满拿起帕子,擦他嘴角溢出来的酒,细致温柔。


    朱腾的脸上全是醉意,可目光犀利,姜满也不知道,他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他又唤她:“满娘。”


    姜满终于嗯了一声。


    他看着她如妖般艳丽的面容,问道:“我愿用我所有的江山与财富供养你,你会永远待在我的身边吗?”


    姜满不知道该怎么答,只能说:“爷喝醉了。”


    可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那你答应爷,永远不离开我。”


    姜满挣脱不开,叹了口气。


    “在这乱世里,妾除了爷的身边,还能去哪儿呢?”


    虽然没有得到最直接的回答,但姜满这一句话,还是将他的心熨帖得舒舒服服。


    是啊,天下已然乱成这个样子,她如此貌美又孱弱,除了自己的庇护,她还能去哪儿呢?


    她哪儿也去不了。


    朱腾满意地醉了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姜满又得到数不清的赏赐,眼红了一众将士。


    然而,三天后,就没有人再嫉妒她了。


    因为消息传出来了,主公要娶琅琊刘氏之女。


    刘氏可是世家大族,在前朝的势力根深蒂固,在琅琊也是数一数二的当地豪绅。


    主公与刘家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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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愁天下不尽收囊中?


    众将士仿佛都能看见主公君临天下的一日,欣喜地奔走相告。


    奔走时,看见了姜满,又暗暗露出可惜的表情。


    主公对她这么好,结果,连个名分都没给啊。


    姜满面无表情地在一众各色的表情里走过,穿过密林,来到河边。


    云岫正在河边磨刀。


    姜满顿时挑起眉梢笑起来,连声音都跳跃,“你怎么在这里?”


    云岫看看刀,又看看她,干巴巴地说:“我在磨刀。”


    她好似没见过刀,欣喜地凑近他,仔仔细细地端详磨刀石上的那把精致的小刀。


    说是刀,其实是匕首,弯月一样,做的小巧精致。


    姜满问:“你就是用它来杀人吗?”


    云岫说不是,“大多数时候还得用枪和大刀,匕首是最后一道防线。”


    姜满用满是疑惑的眼神看他。


    云岫只能继续解释,“若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只能拿出匕首,出其不意地再搏一次。”


    云岫说完这句话,看见姜满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亮晶晶的像是璀璨的星河。


    她兴奋地看着云岫,“我,我能摸摸它吗?”


    这把匕首不是军里发的,是有一次出任务,他路过一处铁匠铺,一眼看中买下的。


    这些年来,它一直贴身放置,跟着自己,做自己最后的底气。


    他用抹布把匕首表面的水擦了擦,递给了她。


    她满眼欢喜,小心翼翼地拿着匕首看来看去。


    “好漂亮。”她感叹道。


    他会心一笑。


    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云岫,问道:“我也可以学会用匕首吗?”


    云岫愣了一下,说:“匕首轻巧,可以的。”


    她又高兴了几分,“我出不去军营,若下次有机会,你能否帮我带回一个匕首?我有重金相谢!”


    云岫有些疑惑,“其实,也用不着如此麻烦,你可以跟主公说,库里有些匕首比我这个还漂亮,十分华贵。”


    她却摇摇头,神情低落,“我不想让他知道。他不喜欢我摆弄这些,怕弄伤我。”


    这当然是她骗他的。


    可云岫还是为她惋惜了一二分,然后就轻易地答应了她:“那我下次有机会,给你带一个回来。”


    她连忙点头,满眼的欣喜都快溢了出来。


    他实在承受不住,只能拙劣地低下了头。


    ——


    夜里,朱腾依旧缠磨在姜满身侧。


    他问:“满娘,你怨我吗?”


    姜满回答:“满娘出身低贱,能陪侍在爷左右,得一栖身之地已然足以,其他的,满娘也从未奢求过。”


    朱腾不置可否,他也知道,姜满不会有意见。


    他顺着说:“你还从未告诉我,你家是哪里的?”


    姜满的眼神变了一瞬,又重新回归平静。


    她用力平稳声音,“妾生在落石村,就在初见爷的那个地方附近,爷怕是忘了。”


    朱腾连忙说:“我怎会忘?”他想起往事,感叹,“那时,夜深林密,你像只小鹿一样闯了进来,一双眼睛,美得像妖怪。”


    姜满问:“像妖怪?那爷不怕吗?”


    朱腾笑了,“爷是谁?爷是真龙降世,就你这样的小妖怪,没等着来吃我,就得被我吃掉。”他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逗她,她嘴边也配合地出现一抹笑。


    就是这样的笑,不多也不少,就像她的情意,如涓涓流水,既不奔涌,也不干涸。


    她不会像从前的那些女人一样,对他诸般要求,稍有不称意便大喊大叫。


    她也不会像那些只贪图他权势金钱的女人,眼里没一丝真情。


    她刚刚好,让他忘不掉,也割舍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