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笙……”


    他哆哆嗦嗦地看着长笙：


    “你……你是来做什么的？来报复我吗……”


    松间雪本来玩味的目光在听到这句话后一凛。


    他抬起眼皮，本身凉薄的眼神此刻如同粹了冰朝男人射去，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摩挲，熟悉他的人必然会心中恐惧。


    因为此刻他看着社工，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长笙愣了愣，完全没有听出社工的言外之意，她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当然是来找人的。”


    长笙努了努嘴，轻笑：


    “你认识张三三吗？”


    社工听到这话脸色一呆，完全没有想到长笙会问这个问题。


    在松间雪犹如实质般寒冷的目光中，他讷讷：


    “我、我跟他不熟，不过我可以去找他的入职资料给您！”


    他讨好般笑了笑，一改刚刚趾高气昂的态度，小心翼翼又卑微盯着长笙。


    直到确认长笙真的只是单纯来找人，他才殷勤道：


    “长局长，您跟我来……”


    长笙跟着他出了门，松间雪抬脚就想跟上，却被社工怒目而视。


    “社工资料是我们福利院的机密，真当谁都能看吗！”


    松间雪被他找死的行为震了震，不知是夸他胆子够大还是观察能力够差，一时间都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社工随即转过头，朝长笙露出腼腆的笑容：


    “长局长，这小男生真不懂事，不知怎么有福气能跟了您。”


    长笙一脸正经地点头：


    “确实有福气，一进来就能遇到我这么好的头儿。”


    社工哈哈大笑，显然是将长笙的话误会到另外一个层面：


    “确实，听说您们那个圈子像您这种主导者，几乎千年难得一遇！”


    他一边说，一边领着长笙走到后院。


    完全没发现松间雪的脸似寒冰。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被当成被大人物包养的小情人。


    还是有着小众爱好的那种。


    他旁边，一只小手伸出，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低下头，一个小女孩朝他露出羞赧的笑：


    “哥哥，请问你可以给我们讲故事吗？”


    松间雪面无表情：


    “不可以。”


    小女孩笑得更开心了：


    “那可由不得你。”


    随后小女孩转头，大喊：


    “小的们，给我上！”


    刚刚老老实实坐在地上的小孩们如同四处乱窜无人敢管的猴儿，朝松间雪扑去。


    后院。


    社工挂着殷勤的笑容介绍：


    “我们这儿不比当年，社工们来了又走，现在整个福利院不过也就两个人在忙活了。”


    他停下脚步：


    “就是这里了，张三三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没回来，好在我这里存档有他的资料。等您先看，有什么想继续了解的，等他回来了再问问他本人。”


    长笙沉默地点头，没有告诉对方张三三已经死亡的消息。


    吱——呀——


    社工推开门，紧接着自己走了进去。


    这里是福利院的资料存档处，她只能站在门口等候。


    夜色静谧，只有小孩的玩闹声从远处飘飘渺渺地传到耳边，长笙余光看见智脑闪烁着蓝光，心中突然一阵烦躁。


    这种烦躁毫无缘由，长笙并不是会陷入负面情绪的人，一时间不由得愣住。


    哒、哒、哒。


    福利院的钟表声清晰无误地在耳边响起，长笙突然从迷迷糊糊的迷朦状态醒了过来，如同惊雷炸响。


    社工刚刚说，福利院只有两个人忙活。但除了他外，另一社工张三三已经死了。


    那么，她刚刚和松间雪在门口院子里遇到的那个工作人员，是谁？


    咻——


    微小的声响穿透空气自门内响起，长笙目光一凛，一脚踢开虚掩着的门破门而入！


    只见屋内的资料碎成雪花漫天飞扬，白色的碎屑中，社工瞪大双眼，紧紧盯着窗边的方向，手指不受控制地指着窗外——


    之后，轰然倒地。


    长笙飞快走上前检查，发现他的脖颈处被刺入一根细针，应该是从窗外射入的。


    她手指虚虚一探，社工已经没有了呼吸。


    联邦保育局。


    【您呼叫的市民正忙……】


    赵传欣呆滞般盯着自己的智脑，她没想到，自从回来联邦后，她竟然完全联系不上联邦了。


    “赵保育员，你们的汇报项目准备好了吗？”


    她面前的事务员朝她挑眉，脸上全是看好戏般的幸灾乐祸。


    “如果我没记错，五天前执行局大会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联邦，哪怕保育局才刚刚运作，应该也不会没有项目成果可以汇报吧？”


    他的眼皮一撩，嘴角挂着一抹刻薄的讥讽：


    “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赵传欣看着对方嘲讽的模样，双腿早就不争气地软了。


    别提项目成果了，到现在她的局长还不知道明天要开会这件事呢。


    赵传欣讷讷：


    “不好意思，我们局长因为外出了还不知道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我们局的项目成果……”


    对面的事务员几乎瞪大了眼睛，第一次见这么单蠢的新人。他眼珠子一转，又笑：


    “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保育局都不知道？到底是你们局长故意逃避，还是你没有履行基本的通知责任！”


    对方面露不善，眼看着就要往本子上记录。


    赵传欣嘴唇哆哆嗦嗦：


    “是我……”


    “是我偷懒摸鱼，忘记通知我们局长了。”


    事务局拍手一笑：


    “哦——原来是保育局代理局长管理不力，放任下属偷奸耍滑！”


    他勾着唇轻笑，一字一句：


    “保育局日常管理——扣一分。”


    点点爱心福利院。


    窗口呜呜地吹着风，长笙站在尸体旁眯了眯眼睛，下一瞬，刚刚记忆中的画面如同被智脑记录一般清晰无比的重现。


    【身体调度20%，强化大脑记忆模块】


    就在刚刚钟表作响的时刻，虚掩的那扇门内似乎有微不可察的一角衣影。


    方向是——西方！


    长笙不再犹豫，径直跳出窗朝西方奔去。


    【身体调度7%，强化眼部】


    方圆百里的景色变得清晰无比，在40公里外，刚刚那个冒充社工的人正在楼顶飞跃，他的身后，后颈处平滑无比，只有一个树纹纹身烙印在上面，随着他的动作缓缓起伏、蠕动。


    长笙下一瞬已经离地5公里。


    5、10、15、28……


    几乎瞬间，长笙就一步步与对方接近。


    “尤克教的人，你给我站住！”


    长笙一个俯冲，更加靠近了对方。


    “杀了人还想跑？？”


    对方正飞快地逃离福利院现场，此刻脸色还挂着轻松的微笑，洋洋自得自己的作案十分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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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秒，身后突然接近了一个身手敏捷的女人，动作极快无比地步步逼近。他浑身一震，被陡然接近的长笙吓得悚然一惊。


    “你！”


    不可能啊……


    他呆滞地盯着长笙。


    明明以他的速度，不可能有人追上他才对……


    长笙轻笑着，往前窜了一步，几乎要抓住他的衣角。


    他咬了咬牙，竟然浑身发起抖来。


    “是你逼我的……”


    他喃喃：


    “我还想活的……”


    下一瞬，他闭上双眼，完全停止了逃跑，径直朝着楼下轻轻一跃。


    长笙瞳孔一缩，她伸出手，却只抓到了对方的衣角。


    那人在重力的作用下头朝下地飞快往几十米低的地面垂坠，他安详地闭上眼，仿佛不是自杀，而是朝圣。


    长笙大口大口喘着气，几乎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下一刻，她同步跳下了高楼。


    呼呼的风吹得耳膜震动，她伸出手，而后——


    砰！


    红色的糜烂的花，在冷色的金属砖上绽放。


    四周爆发出惊天的叫喊，路过的市民们面露惊恐地四处逃窜。


    长笙张了张嘴，她仍在半空，此刻手脚发麻，只知道直直地下坠。


    嘶——啦——


    即将落入地面上，一只有力的大手扯住了她外面的大衣。大衣在巨大的压力下撕裂，因为这股缓冲的力度，长笙被一个人搂入怀中。


    长笙重重地喘着气，她抬起头，看见一张儒雅的带着笑意的脸。


    “好点了吗？”


    男人进了门坐在沙发对面的工作椅上，手自然搭在膝头，目光关切。


    长笙手里捧着一杯热乎乎的咖啡，呆呆地从地面抬起视线看向对方。


    萧山纳哑然失笑。


    “这是我好友的咖啡厅包厢，你可以尽情休息。”


    他低头查看智脑，沉声道：


    “自杀的市民系游走在黑市的暗杀者，应该是受人所托刺杀了福利院的社工，而后肇事逃逸时受到刺激，跳楼自杀。”


    说到“刺激”时，他顿了顿。


    萧山纳露出安抚的笑容：


    “没事的，执法过程中总会遇到这种事，你也是好心。”


    而后，他脸上露出疑惑：


    “但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福利院？”


    长笙顿了顿，低声说：


    “我小时候在这里待过，想回去看看。”


    她盯着地面，眼神闪烁。


    萧山纳立场不明，她绝对不能暴露任何信息。


    并且……


    太巧了。


    为什么那个人突然跳楼，而后她就遇到了萧山纳？


    她静静抬头，看向萧山纳。


    会是她想少了吗？


    长笙顿了顿，而后身体如同承受不住打击般晃了晃。


    她抬起手：


    “我……”


    萧山纳连忙紧张地起身扶住她。


    “没事吧，长局长？”


    他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托住长笙的肩膀，长笙的手轻轻搭在他的手上，她闭着眼靠在对方的怀里。


    手上的触感温暖而逼真。


    是人体原生的手臂。


    他不是父亲。


    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安心，长笙心口叹了口气。


    “没事，刚刚突然晕了下。”


    长笙退出了男人的怀里。


    而后她才想起来问。


    “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