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承抬手，止住他们的话。


    他闭上眼睛，全力运转意念。


    他要“看”清楚，这层膜到底是什么。


    他的意念运转到极致，感知被无限拔高延展。


    而后他“看”到了那层膜的本质。


    那不是膜，是无数细密的银白之“锥”。


    每一根“锥”上，都刻满了神秘符文，那些符文在缓慢旋转，每旋转一圈，就从虚空中抽取一丝法则和灵气，将其碾碎吸收，转化为“锥”的资粮。


    这不仅是封锁，还是“消化”。


    有神秘大能，在用这张无数“锥”构成的膜，持续地封锁和消化整个鸿蒙界的文明。


    杨承心头一沉。


    他忽然想到什么，心念微动，试图沟通系统。


    竟得不到以往的那种感应。


    再试，依旧没有。


    第三次，他几乎用上了全部心神去“呼唤”。


    脑海中仍一片死寂。


    那个陪伴了他这么多年的系统，此刻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毫无声息。


    杨承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


    久到唐星榆忍不住要开口时，他才睁眼。


    不过他眼中，没有惊慌和恐惧。


    对他来说，系统的确是他最大的底牌，是他在短短数十年内，能走到今天的依仗。


    现在，这底牌没了。


    但事到如今，他早已不是过去的他。


    现在的他，跟脚、悟性和道运，皆是顶级。


    身上还拥有先天苦竹，轮回眼、大道之剑。混沌之火、幽冥世界和万古天心等底牌。


    随便一样底牌，都可以造就一尊天骄。


    但现在这些底牌皆汇聚在他身上，纵然没了系统，他亦有着绝对的底气。


    片刻后，杨承似乎感应到什么。


    是方寸天道的波动。


    他身形顿时就从原地消失。


    方寸玄界，冥河之畔。


    杨承的意识降临，化作虚影。


    眼前景象让他微微一怔。


    与鸿蒙界不同。


    方寸玄界并没有受到那神秘之“锥”的封锁。


    这不是说方寸玄界比鸿蒙界强，实际上弱小太多。


    但神秘之“锥”主要针对的是鸿蒙界，根本没注意到方寸玄界，从而让方寸玄界，成了漏网之鱼。


    这时，他发现方寸天道静默无念，似乎在推演什么，便没有打扰。


    与此同时。


    银白道锥封锁鸿蒙。


    造成的恐慌依然在蔓延。


    有隐世多年的老怪试图冲击天穹，有宗门联手布置大阵想要破开封锁，甚至有疯狂的修士献祭自身，试图以血为引沟通天道。


    但这一切的努力，在那层银白涟漪面前，都如蚍蜉撼树。


    道锥乃大罗仙圣手笔，岂是下界生灵能够动摇？


    绝望如寒冬的雪，覆盖了整个鸿蒙。


    墨城。


    “承承，方寸玄界那边……”


    唐星榆开口，眼中带着期待。


    显然她也似乎有所察觉。


    杨承点头:“我已确认，方寸玄界未受道锥影响。不仅如此，方寸玄界，似乎连接到了另一个世界。”


    须臾后，方寸玄界。


    杨承、唐星榆和徐凡三人身影浮现。


    眼前的景象，让唐星榆与徐凡都微微一怔。


    短短几日，方寸玄界内又变了。


    冥河已宽逾百丈，河水不再是浑浊的昏黄，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暗色。


    两岸，原本稀疏的青草已连成片，其间开着星星点点的“彼岸花”。


    更远处，低矮山丘已拔高成真正山峰。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天空一角，那里的虚空裂开了一道微缝。


    缝隙不过发丝粗细，长不足三尺。


    从缝隙中，却有陌生气息泄露出来，对方寸玄界本身的气息造成不小冲击。


    “这是……”


    唐星榆望向那道缝隙。


    杨承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抬头望向天空。


    天空云层汇聚，化作许思月模糊的脸。


    “你们感觉到了？”


    许思月的声音三人心头响起。


    杨承颔首。


    “那道锥贯穿鸿蒙界壁时，引发了空间涟漪。”


    许思月缓缓说道，“方寸玄界本就依附于鸿蒙存在，空间壁相对薄弱，涟漪扫过时，在界壁上撕开了一道细微裂口，连通了另一个世界。”


    “什么世界？”徐凡问。


    许思月沉默片刻，似乎在解析从裂缝中泄露出的信息。


    良久，她吐出三个字:“圣光界。”


    圣光界？


    许思月当即以天道之力显化，隐隐倒影出圣光界的轮廓。


    那是一个残破世界。


    从倒影来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无尽废墟。


    倒塌的白色巨柱，断裂的黄金拱门，破碎的琉璃穹顶……


    即便残破，所有建筑鞥呈现出一种圣洁的美感，像是曾经属于某个高度发达的文明。


    隐约还可以看到，那些残留的法则倒影中，有模糊的虚影在徘徊。


    那些虚影背生双翼、四翼、六翼……甚至十二翼。


    “这是天使。”


    许思月的声音再次响起，为三人解释:“圣光界，曾是‘天使文明’主导的世界。天使，是一种类似神明的存在。”


    “在未被破坏前，圣光界的繁荣程度，不逊于鸿蒙。”


    唐星榆眼中闪过震撼。


    不逊于鸿蒙？


    那该是何等辉煌的文明？


    “那它为何会变成这样？”


    徐凡问。


    许思月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似乎连天道，也在为这个世界曾经的遭遇而叹息。


    “两次浩劫。”


    她缓缓说道，“其第一次浩劫，与鸿蒙界一样，也是黑暗浩劫，而当时的圣光界，有‘上帝’坐镇。”


    “上帝？”


    杨承挑眉。


    “天使文明的至高主宰，相当于鸿蒙的‘道祖’。”


    许思月道，“上帝以无上伟力，封印了黑暗，保住了圣光界。”


    “但浩劫之后，天使文明内部出现了分裂。”


    她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复杂，“一部分天使认为，黑暗的力量很强大，它们开始质疑上帝的权威，向往黑暗的力量。”


    “质疑和向往，孕育了‘堕落’。”


    “于是，第二次浩劫出现。”


    “圣光界出现了堕天使。”


    许思月吐出这句话时，连天空的月光都似乎暗了一瞬。


    “堕天使们撕裂了圣光界的秩序，与天使军团进行了长达千年的战争，让圣光界元气大伤。”


    “而其他世界，嗅到了机会。”


    “在圣光界最虚弱的时候，周边数个与它同级的世界联手入侵。”


    “它们瓜分了圣光界的资源，掠夺了天使文明的遗产，甚至将那些残存的天使捕捉、贩卖和研究。”


    “如今的圣光界，已沦为‘公共世界’。任何世界的强者，只要有能力就可以进入其中探索、寻宝和狩猎。”


    话音落下，空间裂缝周围，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