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规二十遍!再加十卷经书!”


    他一口气说完,垂首不敢抬起。


    祁长安斜睨了白文德一眼。


    哼,算你识相。


    祁照寰胸膛剧烈起伏几下,目光转向祁长安。


    那眼神,分明在问:够不够?解气了没?


    祁长安小脑袋轻轻一点。


    这还差不多!


    她不好过,白冰瑶也别想好过!


    目的达成,她敛衽一礼。


    “儿臣告退。”


    说完,转身,裙裾微摆,头也不回地走了。


    祁长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殿门外。


    殿内空气,似凝滞了一瞬。


    一直默然垂首的太子祁长泽,唇角悄然上扬了一分。


    白文德后背的冷汗几乎湿透了官服。


    方才陛下的雷霆之怒,犹在耳畔。


    可女儿的名声,白家的颜面,还有那泼天的富贵……


    他猛地一咬牙,下跪恳切道:“圣上!”


    “沈白两家的婚约,乃是祖上传承,铁证如山!”


    “更有嘉恒先帝御笔为保,此乃信义!”


    他抬起头,声音哽咽:“想我沈白两家,此前三代皆是男丁,未能联姻。”


    “是苍天有眼,怜我白家,终于盼得小女冰瑶降世啊!”


    “此婚事,关乎两家百年声誉,更系先帝嘱托!”


    “恳请圣上明鉴,为沈家嫡长孙沈晏,与臣的小女白冰瑶,早日完婚!”


    白文德重重一个头磕下去,带起沉闷的响声。


    “臣,与白氏一族,叩谢天恩!”


    祁照寰的目光定格在沈晏身上。


    “子安,你怎么说?”


    沈晏依旧垂着眼帘,闻言,只抬起半分,脸色沉静如水。


    “陛下,”他声线平稳,听不出喜怒,“眼下南洲太子已至京都,两国结盟邦交在即。”


    “沈白家事容后再议。”


    白文德一听这话,肺都要气炸!


    他好不容易才把事情推到这一步!眼看就要成了!


    他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刚要张口,声音带着急切:“圣上!此事……”


    “父皇。”一个清朗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打断了白文德。


    众人循声望去,竟是太子祁长泽。


    祁长泽往前一步,身姿挺拔,神色端凝郑重。


    “儿臣以为,子安所言极是。”


    “南洲结盟,乃国之大计,重中之重。”


    “断不能因臣子家事,扰了国事,误了邦交。”


    太子殿下这几句话,掷地有声,直接将此事拔高到了国事层面。


    祁照寰若有所思地睇了眼自己的儿子,又瞧了瞧沈晏。


    这两个他最倚重的年轻人,今日倒是出奇的默契。


    皇帝的视线重新落在白文德那张涨红如猪肝的脸上。


    “白卿,”皇帝的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情绪,“你看呢?”


    白文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精彩纷呈。


    太子都搬出“国之大计”、“邦交社稷”了,他还能说什么?


    难道要他当庭咆哮,说他白文德女儿的婚事,比大恒的江山社稷还重要么?


    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却堵在胸口,不上不下,憋得他眼冒金星。


    “……臣,臣附议。”


    “一切自当以国事为重。”


    至少眼下,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


    揽月宫


    “哐当!”


    名贵的瓷器玉器,一件接一件化为碎片。


    祁照月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怒火熊熊燃烧,几欲噬人。


    “凌曦!白冰瑶!”


    她咬牙切齿,从齿缝中挤出这两个名字。


    “一个贱婢,摇身一变成了县主!”


    “如今又冒出个白冰瑶……什么狗屁婚书!”


    她一脚踹翻身旁紫檀木矮几,上面茶具哗啦啦碎了一地。


    “本宫的东西,谁也别想抢!”


    祁照月眸光狠戾,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不行,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晏哥哥就要被那些贱人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