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作品:《年登巷陌家家酒

    发热滚烫,受着爹娘难得温情照料至大半夜,吃过苦得要命的汤药,又喝了梨汤的章柏诚踏实的睡过去了。


    一夜沉睡,醒来时,是被憋醒的。


    撒尿回来,正碰上他爹。


    “好了?”章老二打着哈欠问。


    章柏诚愣了下,这才觉得……好像是好了。


    身轻体健,没有昨儿夜里爬都爬不起来的要死要活劲儿。


    他还未说话,章老二往茅厕去,又说:“正好,别睡了,收拾收拾一会儿赶场去。”


    章柏诚:!


    “……我还发热呢。”


    章老二闻言回头瞥他一眼,一副看透了模样,轻哼了声:“少装,小子。”


    章柏诚再是不情愿,还是被章老二毫不留情的踹进了贡院。


    娉娘有些担心:“还未好透,怕是再病了……”


    章老二揽着她往回走,宽慰道:“那小子随我,不是要命的病,第二日准能活蹦乱跳的。”


    “诚哥儿说那号舍很窄,吃喝拉撒的都在里面。”娉娘抬首蹙眉道,又低声说:“可那科考学子,说不准哪个日后就是官老爷了,怎会如此苛待?”


    “人多啊,瞧瞧方才那贡院门口多少排队等着进场得到学子,再有,朝廷拨给贡院的银钱也不多,你听那小子说,咱们这儿已然算好的了,往西,或是往南,那物产不丰的地儿,就是油灯都舍不得点,更别说建号舍的砖瓦了,遇着刮风下雨的,那才是遭罪呢。”


    平江府地广野丰,民勤本业,但凡风调雨顺,少有无灾荒饥饿者。编布名浇,覆衣天下,商贸往来更是多如牛毛。


    正因如此,每年的赋税徭役,他们平江府比起旁的府州,收的颇重。


    瞧见妻子脸上心疼更甚,章老二啧了声,“你别惯着他,那小子但凡上心些,也不至于考三回了。”


    娉娘嗔他一眼,“三回怎么了,还有人少时考到白发呢。”


    章老二:……


    得,病了一回,又是心肝儿儿子了。


    ……


    陵苕花摘光换了银子,晨起,盛樱里望着绿茵茵的光秃秃院墙出了会儿神。


    入秋了,又该摘桂花酿酒了。


    她有点想二哥了呢。


    江小圭一早又去科考了,章柏诚呢,今日可也去了?


    “里里,吃饭了。”


    盛樱里瞬间回神,扔掉手里被蹂躏得满手绿汁的狗尾巴草,想那厮做甚,呸呸呸!


    “来啦!”


    初秋阴雨连绵,盛樱里用木盆接过两夜雨后,最后一场试总算是结束了。


    她在家里吃着秋菜,还能闻到隔壁炖鸡的香呢。


    “阿娘,我也想吃炖小鸡儿……”盛樱里嚼着没滋味的秋菜,仰着脑袋撒娇道。


    农家院里多喂养鸡鸭,可都是用来下蛋的,要当真杀来吃,还是舍不得的。


    盛樱里也只是嘴上喊一嗓子罢了,却是听她阿娘说。


    “快了快了,等你十月及笄,娘给你摆宴,到时候就能吃鸡肉了。”


    “咱家都有银子摆宴了?!”盛樱里大吃一惊。


    春娘有些脸热的嗔她,“攒着呢,及笄是大事,怎么也得摆两桌,请亲戚邻里的来吃顿饭。”


    盛樱里心想,摆宴请他们吃,还不如自己吃两顿好的呢。


    可是宴请是面子活儿,住在这巷子里,谁家也逃不过,不然日后说起,脊梁骨怕是都要被戳断了。


    更何况,她娘及笄时,家里已经被外祖父败光了家财,那时都是吃糠咽菜的,还没等到及笄,便嫁给了阿爹,搬来了下岸巷子过日子了。


    阿娘常说,及笄是姑娘家的大事,想来也是心中遗憾的。如今待盛樱里及笄宴郑重,又何尝不是待从前的自己补偿?


    比起吃一只鸡,这样的宴请怕是才让她欢喜些。


    “娘也没什么嫁妆能传给你的,手里这些年也攒了些银子,等过几日,去给你扯些料子,裁身新衣裙穿,再打根素银簪子,姑娘家及笄了,跟小时候不一样了,得有些体面的衣裳首饰,出门做客才不会给人看轻……”


    没有姑娘家不爱美的,盛樱里自也是喜欢新衣裳银簪子的,可是她家没钱呀,比起这些,她还是想买二两肉,家里几人吃一顿,香香嘴儿。


    这话一说,就被春娘凶了,“姑娘家家的,不好这样馋嘴,肉什么时候赚了银子不能吃?可你及笄也就这几年,咱们家穷,帮衬不了你什么,但爹娘只能尽力给你寻个好夫婿,女子这一生,投胎一次,出嫁一次,郎婿若是挑不好,日后过得苦,过得难,那是一辈子的事……”


    春娘絮絮叨叨的说,盛樱里左耳进右耳出的听,不时地点头附和两声,她心里却是想:靠什么郎婿,旁人有,都不如她有!


    快吃完饭时,江白圭端着碗鸡汤过来了,里面还有几块肉,“家里炖了鸡汤,大嫂让我端来给春婶尝尝。”


    盛樱里悄悄咽了咽口水,一双凤眼狐疑道:“真的是你大嫂?”


    江白圭忍不住笑,点头道:“放心。”


    盛樱里接过那大碗鸡汤,倒进自家的碗里,忍住才没有将那碗舔干净,她也是要脸面的。


    “明儿别忘了。”盛樱里将碗还给他时说。


    江白圭点头,“你明儿还是去卖鱼?”


    盛樱里‘嗯’了声,“下午酿酒。”


    盛樱里酿酒不如杀鱼熟稔,只是看她阿娘酿酒罢了,待得入了冬,桂花酒既能暖身子,还能卖银子,留几坛子过年给亲戚邻里的拜年用,也是极好的,年复一年的如此。


    翌日。


    傍晚时,几人在巷子前碰头。


    邓登登白胖的掌心躺着二十几枚铜板,崔杦困恹恹的倚在一旁,也不知自哪儿摸出小半吊钱来,两人跟上贡似的。


    盛樱里将邓登登的铜板扒拉进钱袋子里,一扭头看见崔杦那百文钱,双眸骤然一亮,吃惊道:“你怎的这么多?”


    “赚的啊,”崔杦打了个哈欠说,“还有你上回捉蝎子的。”


    盛樱里:……


    去喊了江白圭,四人出了乘鲤坊。


    盛樱里抓着腰间的钱袋子,一步一跳,听着铜板叮当响,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崔杦故意笑话她,“当真是吵人的紧,人家揣银子的都不蹦跶。”


    盛樱里哼声,“铜板也很好啦!”


    “挺好,”崔杦翘着唇角笑说,“知足常乐。”


    “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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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吃啥呀?”邓登登跟哼哈二将似的跟着盛樱里一起蹦跶,乐滋滋的问。


    盛樱里原是想着,他们几个一人能凑几十文钱,在天庆观前的小摊上吃些小食都很好啦,但没想崔杦拿来这么多。


    她想了想,脸皱皱巴巴的缩成一团,为难道:“不知道,没这么富有过。”


    崔杦听得哈哈笑,江白圭也弯起了唇角。


    盛樱里:“你呢,想吃什么?”


    她问邓登登。


    小胖子眼睛笑眯,咽着口水说:“张记的烤酥鸡,街市的羊肉串,炸酥鱼儿,羊肉锅盔也想吃,阿香家的鲜虾馄饨……”


    盛樱里抬手,示意他闭嘴。


    她都被说馋了,咽口水多没面子啊。


    最终,盛樱里拍案定下,去逛夜市去!


    他们有钱了呢,从前只能买两根肉串,今晚能买四根呢!


    吃了邓登登心心念念的羊肉串,他们买了羊肉锅盔和烤酥鸡去了阿香家的馄饨摊子。


    要了四碗鲜虾馄饨,几人分着吃食,耳畔尽是喧嚣热闹声,他们坐在热闹里。


    江白圭将鸡腿给了盛樱里和最小的邓登登,盛樱里没接,朝崔杦那副干骷髅身子骨努了努下巴,“给他,这人这些时日忙,瞧着又瘦了。”


    崔杦也没推辞,翘着脚接过,问盛樱里:“这月中旬得进山挖些草药,你一道去不?”


    “去啊。”盛樱里想都没想的说。


    她大哥是个病秧子身子,时常得吃汤药,崔杦虽是常给她便宜,但她若能挖到,也是省银子了不是?


    邓登登腼腆笑,“给里里吃鸡腿,我喜欢吃鸡屁股。”


    江白圭笑,也没戳破,将两只鸡腿儿给了最瘦的两人吃。


    四碗馄饨端上桌时,前面过来两人,盛樱里咬着颗烫舌的馄饨,欢喜的招手喊:“娉姨!”


    “里里。”娉娘闻声,朝他们走过来,笑盈盈道:“吃饭呢。”


    盛樱里好不容易吞下嘴里的馄饨,点点脑袋,笑眯眯问:“娉姨也来吃馄饨?”


    “去……”娉娘刚张口,余光瞥见旁边抱臂站着的儿子朝灶台前忙活的阿嫂走过去,要了两碗鲜肉馄饨。


    她话音戛然,对上小姑娘黑葡萄似的眼睛,笑着改口道:“诚哥儿馋这口馄饨了,非要闹着出来吃。”


    章柏诚:……


    被亲娘暗戳戳的打趣了一句,对上桌前几人诧异的眼神,章柏诚面不改色,立在旁边装木头,一副理直气壮的架势。


    “还没谢里里上回送他回来呢,还想吃什么,娉姨请你们吃。”


    盛樱里神色一僵,目光悄悄的上移,看向章柏诚的眼神好似见了鬼,对方轻撩眼皮朝她看来时,她匆匆忙忙的收回,讪笑道:“不用啦,章柏诚谢过我了呢。”


    话音落下,就听那厮嘲讽的轻呵了声。


    盛樱里:……


    小摊前烟火人声缭绕,也逼仄的紧。


    没说几句话,分开坐去。


    盛樱里想了想,分了两根肉串给那母子俩。


    娉娘刚想推辞,就见儿子已经拿起一根香喷喷的肉串咬了口。


    “……”


    章柏诚想:五十文钱的肉串,够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