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心里想着事许久才入睡。


    再等睁开眼,瞧见了自己的脸。


    她眨眨眼。


    做噩梦了吧?继续睡。


    她闭上眼。


    耳边传来苏韵委屈中带着哭腔的声音:“四哥,姐姐果然还是不肯原谅我。”


    苏沫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再次睁开眼,偏头又对上苏锦冬暴躁的脸。


    今天的噩梦好长。


    “苏沫,韵儿昨晚一晚上担心你没睡,今天又一大早跑过来看你,你差不多得了。”


    “是我不信你,给你灌菜的,你有什么冲我来,少给韵儿使脸色。”


    苏锦冬带着气。


    这件事说起来也怪她自己,谁让她往日撒谎成性。


    若非她不是毫无可信度,自己也不会误会。


    自己跟韵儿已经一大早赶过来看她了,她还想怎么样?


    苏沫睡不着了,她坐起身喊了一声‘凝音’。


    凝音端着早饭从外面进来。


    苏沫打了个哈欠:“什么时辰了?”


    凝音将荷叶粥和包子小菜摆放好:“再过一个多时辰就该出发去将军府了。”


    那确实是不用再睡了。


    苏沫随意披了件衣服下床,坐到饭桌前。


    苏韵拿手帕擦了擦眼角:“我知道姐姐还因为昨晚的事心中不悦,我给姐姐道歉。”


    “希望姐姐千万不要因为我的过失迁怒殿下。”


    “殿下现在有求于姐姐,请姐姐看在以前殿下对姐姐爱重的份上帮帮殿下。”


    凝音打了一盆温水送到苏沫面前。


    苏沫洗脸净手,把毛巾盖在脸上,仰着脑袋缓解未消退的困意:“哦。”


    苏锦冬:“帮什么忙?我怎么不知道?”


    苏韵抽泣:“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赤水洪发百姓们遭殃,朝廷要赈灾,殿下想为国家出力却遇到了麻烦。”


    “昨日殿下求到姐姐跟前,但殿下因为我跟姐姐起了争执,所以……”


    后面的话咽回去,她满脸哀伤的看了苏沫一眼。


    苏锦冬被激起了火:“苏沫,这种国家大事岂能儿戏,你若有主意就该早点说给人听,否则延误救援你怎担当得起?”


    苏沫把毛巾拿下来,又漱了口,拿毛巾擦嘴之后把毛巾扔回到水盆里:“哦。”


    “姐姐,事关重大,还请你不要因为跟韵儿斗气就拿百姓们撒气。”苏沫作势要跪。


    “要是姐姐实在恼我,我宁愿跪下给姐姐请罪!”


    苏锦冬及时拦住她:“韵儿你不用求她,这等狼心狗肺冷清冷心的人不配你如此牺牲。”


    苏沫端坐在饭桌前把粥碗抱在两手间,用来暖手:“哦。”


    苏韵扶在苏锦冬手臂上,悲痛的像是不可置信般看着苏沫:“姐姐你怎么可以如此敷衍,我……我……”


    她咽下哽咽,扭头哭着跑出去。


    “韵儿!”苏锦冬抬脚追出去。


    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又‘砰’的一声弹回来合上。


    苏沫喝了一口软糯黏稠的粥,嚼嚼嚼,咽下去:“哦。”


    凝音站在旁边瞧着两人一前一后夺门而出,沉默了一会,道:“四少爷跟六小姐今天还挺精神。”


    “有点。”苏沫拿筷子戳粥碗,而后有点怨念的看向凝音:“今儿怎么没把糖罐一起拿来?”


    自己不是说过吃粥的时候要给自己准备糖沙么。


    凝音把药碗推过去:“您待会得喝药,不能吃甜。”


    “有理。”苏沫点头赞同:“那我就不吃了。”


    她把药碗推到旁边,眼睛有些亮:“你现在可以把糖罐拿来了。”


    凝音:“……”


    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最后凝音还是叹口气,出去给她拿糖罐。


    苏韵在奔出门口后在院子里被苏锦冬拦下。


    这会子两人正站在树底下说话。


    “韵儿你不用担心,也别搭理她,相信顾封尘自己会想到办法的。”


    那人到底浸润朝局多年,若连这点事都做不好那还当什么皇子。


    苏韵用手帕擦眼泪:“我不是怀疑殿下的能力。”


    “我只是听说国库空虚,殿下需要几百万才能办成这差事,我是替殿下着急,替那些黎民百姓伤心。”


    苏锦冬叹口气,帮她擦眼泪:“韵儿能如此心怀天下真是百姓之福。”


    比苏沫那冷清冷心的可强多了。


    “你放心,苏沫不帮四哥帮,有什么需要四哥的地方你尽管开口说。”


    “真的?”苏韵转悲为喜,握住他的手:“那四哥可愿意捐钱赈灾?”


    苏锦冬愣了下,皱了皱眉:“韵儿的意思是用我手下产业的盈利?”


    开仓救灾是大事,少说也得有个几百万两银子。


    自己虽说把握京城命脉,但说白了不过一介商人。


    用一人产业抵赤河两岸所有百姓的衣食到底有些过了。


    苏韵紧紧抓住他的手:“不用全部,只要一部分就可以了。”


    “四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四哥之所以能在这京城立足也算是皇恩浩荡,国家有难四哥应当出头。”


    “更何况这件事还是关于殿下,四哥就当是为了我出一出手吧。”


    苏锦冬叹口气,伸手把她脸上的泪擦干净。


    “好了好了,你难得向我张口,再说这也确实是做好事,我同意了。”


    “等我陪你从将军府回来就去安排这件事。”


    苏韵推着他往外去:“事不宜迟,三哥现在就去。”


    自己今天一大早接到消息,殿下早朝时已得了户部尚书的职位,很快就会操办赈灾事宜。


    在殿下再次去找苏沫前,自己必须要抢夺先机。


    要让殿下知道,不只是苏沫能帮他办事,自己同样可以,而且比苏沫做得更好更快。


    苏锦冬被她推着往外,颇为无奈:“行行行,我现在就去。”


    这还真是女大不中留。


    苏无秧从另一边过来,瞧见两人:“老四,我不是让你待会跟韵儿去将军府?你这做什么去?”


    “我去办别的事,二哥待会跟她去吧,我走了。”苏锦冬摆摆手被苏韵拽走。


    苏无秧疑惑,偏头瞧见不远处的凝音:“你可知他们在折腾什么?”


    凝音眼观鼻鼻观心:“属下不知。”


    “是么。”苏无秧敛眉沉思片刻,也没有多问。


    他抬脚要走,又忽然顿住,看向两人离去的方向,眸色有些沉。


    今早来报说韵儿突然让人去查问早朝的事。


    赤河水发,顾封尘是接了差事的,这丫头该不会……


    他心里起了个念头,而后又摇摇头。


    应该不会,就算韵儿动了心思,老四到底浸润商业场多年,该不至于做出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