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哈迪斯，也许是因为身边人反复提起，也许是因为自来到这个世界起，她就一直在和哈迪斯打交道。


    多少人见都没见过的冥王真容，她是天天见，多少人没近过的冥王的身，她是随便打，但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们真是孽缘啊。


    “对不起阿波罗，”珀尔无奈，“我刚离开冥府，没什么聊天的心情，如果你着急的话，我们不如算了吧，你很好，也许会有更好的姑娘喜欢你。”


    “可我不喜欢什么更好的姑娘，”阿波罗的眼里有着水雾，“珀尔，你在我心中就是最好的，别放弃我，好不好？”


    珀尔被他说得绷不住了：“我也觉得你是最好的，但是，都怪那个该死的哈迪斯，他三番五次盯着我，连冥府都抢了两回，我真的怕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阿波罗一把抱住珀尔：“有你这番话，我可以一直等一直等，你别哭，别哭，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珀尔放声大哭，一整天的愧疚和委屈全都发泄了出来，她就是不稀罕冥后的位置啊，为什么圣物水仙花死了也要怪她，她本来就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啊呜呜呜！


    金色的臂环忽然灼热得吓人，珀尔一惊，瞬间哭也不敢哭了，只呆呆得看着手臂。


    这个怎么都摘不下来的臂环倒底想做什么？


    阿波罗也看到了：“这也是哈迪斯给你的枷锁？”


    珀尔想说不是，这是防身武器，却发现臂环像发了疯一样，瞬间对着阿波罗攻击：“避开！”


    因为有了防备，阿波罗好险不险得避开了两次攻击，但是整个神都狼狈不堪，臂环的攻击轨迹太刁钻了。


    看到这儿，珀尔什么想法也没有了，她一边说着“对不起，忘了我吧”一边死死捂着臂环快速跑开，如果再伤害阿波罗，她就没脸见人了。


    金色臂环在她掌心疯狂跃动，最终随着距离的拉远，慢慢由灼热变得冰冷，就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是怎么可能没发生，珀尔将自己锁死在房间，决定未来十年都自己过算了。


    本来爱情就不是必需品，被哈迪斯这样一闹，她简直都开始恐惧了。


    ——


    冥府之中，哈迪斯被自己浑身都浸泡在冰泉里，可是浑身的愤怒并没有因为冰冷而有半点消散，反而如野火般越来越烈。


    这个女人，她怎么敢，她怎么敢这样对他？


    他精心雕琢的弓箭被珀尔弃如敝履，为了防止她遇到危险，哈迪斯只能在夜晚默默给臂环加注神力，德墨忒尔的担忧未必是真的，但是他肯定不能看着珀尔遇险，可他都感应到了什么？


    珀尔居然被那个烂菠萝抱在怀里哭，她怎么敢的？


    一想到她一边给自己推给别人，不惜让圣物销毁也要去找那个野男人，他就气得想杀人！


    冰冷的泉水也逐渐变得滚烫，哈迪斯深吸口气，将一旁的冰晶哗啦啦得全倒进浴池。


    他要冷静，一个有眼无珠的女人而已，走了就走了，有本事一辈子都不回头。


    珀尔忽然被噩梦惊醒，看着窗外是熟悉的西西里岛，她大口大口得喘着粗气，她回来了啊，为什么会梦到哈迪斯气得想杀她？


    可喝口水压惊后，珀尔不经意得抬眸，差点把水吐出来。


    哈哈哈哈迪斯？


    他怎么就坐在自己的床头，要不要这么吓人！


    一时间，只有夏夜的晚风和窗外零星的虫鸣，珀尔看着哈迪斯，哈迪斯看着虚空，硬是没有谁先开口。


    “哈迪斯，”珀尔无奈地开口，“你来做什么？”


    “我不知道。”


    珀尔叹了口气，只觉得这两天的叹气次数比过去二十年还要多。


    犹记得昨晚他们闹得不欢而散，怎么今天还要见面，她整个人都要麻了。


    哈迪斯直直得看了过来：“为什么我一直心神不宁，你又对我下毒了？”


    那可太冤枉了，珀尔高举双手：“这次真没有！”


    又是无话。


    珀尔总觉得这样僵着不是事，但夜晚大家情绪更加起伏：“那个，要不我把床让给你，我去另个房间凑合一晚，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如何？”


    哈迪斯没说话，珀尔当他默认了，心想圣物没了对他的打击真是太大了，也许还是要做点补偿，但哈迪斯又没什么缺的，要不给他送几头高山羊烧烤之类，珀尔边想边推开房门，手腕却被扣住了。


    珀尔只觉天旋地转，下一刻她就被放倒在床上，哈迪斯像个八爪鱼一样从背后牢牢抱住她，灼热的鼻息就这样轻洒在珀尔的颈间。


    哎嘛，珀尔方了，这还怎么走？


    她的致命部位都暴露在哈迪斯眼前了，珀尔忽然瞥到了哈迪斯的颈部，那里居然还缠着绷带，她不禁福至心灵：“你想找我咬回来，以此出气吗？”


    哈迪斯还是没说话，但是手臂抱得更紧了。


    “那就来吧，”珀尔很不习惯这种悬而未决的样子，“只要不死，随你怎么出气。”


    虽然不知道以哈迪斯的自愈能力为什么还要绑绷带，但是她确实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让他咬回来也行，就算很痛，痛就痛吧，大不了她事后用治愈术补补，再躺平几天。


    珀尔紧闭双眼，像是小时候怕打针一样紧紧攥住掌心，很快，就感到哈迪斯的牙齿咬下来了。


    嘶——咦，怎么不痛？


    珀尔疑惑得抬眸，却发现哈迪斯轻咬着她的颈肉，像是生闷气一般得叼着，似乎根本不知道怎么下嘴。


    珀尔催促：“快点啊，不然咱们就明天聊，你还想要什么物质赔偿可以说说，唔——”


    珀尔被哈迪斯狠狠得亲过来，唇舌被他的堵住，再也说不了半句话，哈迪斯攻势极凶，简直是不给人喘气的吻法。


    珀尔头晕目眩，下意识得去打他换取更多的氧气，可只分开一瞬，下一刻又被扶住了后脑被吻得密不透风。


    哈迪斯像是疾风骤雨，而珀尔像是孤单的小舟一样在随着风浪起伏，不知过了多久，狂暴的飓风终于变成了和风细雨，哈迪斯终于放开了船只，只是依旧紧贴着她的唇角，像是随时会再来。


    珀尔只觉得嘴唇生疼，眼角也全是生理性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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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开口：“哈迪斯，放开、”


    却再次被吻住，依稀有指腹在擦去她的泪水，这次的吻格外柔和，珀尔呆愣了半晌，这是什么新型的赔偿？


    哈迪斯却很满意，具体表现为呼吸也不灼热了，整个神阴郁的气息一扫而空，甚至慵懒得抚摸珀尔的耳垂，嘴角全是笑意。


    “你的脸好红。”


    珀尔心想废话，都快呼吸不过来了，她大口大口呼吸，狠狠地瞪了始作俑者一眼。


    哈迪斯眼神一黯，忽然又凑过来，珀尔瞬间挡住：“不行了不行了，我受不住了。”


    就算是咬她一口都行，这样的补偿方式太越界了，她觉得很不妥。


    哈迪斯似乎笑意更深，他又揉了揉珀尔的唇角：“看来这样你才听话。”


    珀尔原本还有些混沌的大脑顿时清醒，她瞬间翻身下床，持弓搭箭：“哈迪斯，我可以用物质补偿你圣物的损失，但是，我不会听你的话，更不会再去冥府。”


    哈迪斯的笑意一点点消失，他盯着珀尔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盯穿一样：“为什么？”


    “你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难道半分羞愧吗？”珀尔冷了下脸，“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但你却再三违背我的意愿做出冒犯的事，你把我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所有物？”哈迪斯似乎不明白，“你说我把你当所有物？”


    “不然呢？从最开始的圣物比我重要的嫌弃，到之后我明明归还给你，却还要被强塞圣物的专治，哈迪斯，我承认我为了逃离这种生活做出了很大的破坏，但是你扪心自问，你难道就一点也没错吗？你倒底把我当一个物品，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尊重过我的意愿吗？”


    哈迪斯看着珀尔因为愤怒而颤抖的嘴唇，刚才他还醉心于其间的芬芳，可是现在，言语如刀剑般由它吐出，这样剧烈的反差让他不由一颤。


    珀尔眼角含泪：“就像昨夜你愤怒的驱逐一样，哈迪斯，放过我吧，也放过你的执念吧。”


    哈迪斯听到自己在空洞洞得反问：“执念？你觉得，我只是执念吗？”


    “难不成你那样还是喜欢吗？”珀尔泪如泉涌，“哈迪斯，你确定你那样不计后果的疯狂是喜欢吗？”


    哈迪斯盯着她的眼泪：“你觉得呢？”


    “如果这是喜欢，那就是世界上最最最最最让人憎恶的笑话，”珀尔将眼泪抹去，“哈迪斯，这会让我觉得恶心。”


    喜欢这么美好的事，绝不可能是这样的，她也绝对不会回应这样恶劣的喜欢。


    “我不喜欢你，”哈迪斯听到自己这样说，“但是，你也不许喜欢别人。”


    珀尔心头一松，她就知道是这样，可是，这多么可笑，她倒底是多么倒霉，让哈迪斯生出这么大的占有欲，难道她一开始就应该表现得唯唯诺诺泯然众人吗？难道她要不反抗任由冥府将她的自由禁锢吗？难道她要在保持沉默在沉默中一点点走向灭亡吗？不，她不愿意，她一点也不愿意。


    “听着哈迪斯，”珀尔听见自己的声音格外严肃，“我给你时间慢慢释怀，但是时间总会过去，我希望我们就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