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公寓里，哈罗正趴在玄关地毯上啃玩具球，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降谷零抱着早川明停在门外，怀里的人蔫蔫地缩成一团，头顶的猫耳软趴趴地耷拉着，尾巴无精打采地垂在他臂弯外。


    “按密码。”他低声说，抬了抬下巴示意怀里的人按密码。


    “……喔。”


    早川明迷迷糊糊仰头，猫耳擦过对方下颌，指尖戳了戳电子屏。


    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其实可以把他放下来的。


    降谷零看着他按错两次，终于按对密码，果然，他确实知道他家密码。


    他若有所思地侧身挤进门，顺势用脚后跟带上门。


    “汪！”


    哈罗兴奋地冲过来，看到主人怀里的人一个急刹，黑豆眼瞪得滚圆。


    黑发两脚兽居然有尾巴！毛茸茸的、会动的、和它一样的尾巴！


    它兴奋地扑上来扒拉那条蓬松的尾巴，降谷零抬脚轻轻把它拨开。


    “去拿医药箱。”


    “汪？”


    哈罗歪头思考两秒，扭头冲向储物柜，叼来自己的狗粮袋邀功。


    “不是狗粮，是医药箱。”


    哈罗的尾巴耷拉下来，无辜地看向他。


    他跟一只小狗讲这些做什么啊，真是糊涂了，降谷零叹了口气。


    早川明闷闷地笑了一声，鼻音黏糊糊的：“……笨蛋。”


    也不知道是在说降谷零还是哈罗，降谷零干脆放弃使唤哈罗，直接抱着人往客厅走。


    早川明被轻轻放在沙发上，陷进柔软的靠垫里，他迷迷糊糊地蹭了蹭，尾巴无意识地卷住抱枕，像猫圈地盘似的。


    降谷零单膝跪在沙发边，伸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掌心贴上去试了试温度。


    “……烧得不轻。”


    早川明半睁着眼，琥珀色的瞳孔蒙着层水雾，湿漉漉的。


    他无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降谷零的手腕，喉咙里溢出小小的呜咽声。


    降谷零的指尖僵了僵。


    他迅速收回手，转身去拿医药箱，背影僵硬得像块钢板。


    他从医药箱翻出电子体温计，确定了一下钟表的时间把体温计递过去。


    “含着。”


    早川明迷迷糊糊“嗯”了一声，张嘴咬住递到唇边的体温计。


    尾巴摆动着，不小心碰倒旁边的台灯电源线。


    降谷零眼疾手快一把捞住，顺手把那条不安分的尾巴圈在掌心揉了揉。


    早川明浑身一僵，耳尖“唰”地竖起来，含糊着：“唔、别、别摸……”


    “尾巴比耳朵敏感？”降谷零挑眉，故意又捏了捏尾根。


    早川明整个人都抖了一下，眼眶瞬间泛起水雾，他用眼神控诉：变态公安！


    降谷零闷笑着松开手，叮嘱他：“声音响了就拿出来，知道吗？”


    见人乖乖点头才转身去厨房准备茶泡饭。


    厨房里，昆布高汤的香气渐渐弥漫。


    早川明蜷在沙发上，耳朵微微抖动，猫化后让他能敏锐地捕捉着降谷零的每一个动作。


    水流声、陶瓷碗的轻碰、梅干被刀背压碎的细微声响在耳膜里无限放大。


    好吵……


    但又好温馨。


    早川明把脸埋进抱枕，尾巴烦躁地拍打沙发垫。


    哈罗趁机扑上来，爪子按住他的尾巴尖，早川明“呜”地一抖，差点弹起来。


    “哈罗。”降谷零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带着警告。


    哈罗委屈地“嗷呜”一声，松开爪子，转而用湿漉漉的鼻尖去拱早川明的手心。


    早川明揉了揉狗头，视线却飘向厨房。


    降谷零背对着他，围裙带子在腰后系成端正的结，肩背线条在暖光下格外清晰。


    他正用长柄勺轻轻搅动汤锅，蒸汽模糊了他的侧脸，却让那双手的动作显得更加修长利落。


    ……人妻力又升级了。


    刚想到这个词，随即又迷迷糊糊地否认。


    不对，是执事。


    波洛的围裙算什么，真货应该穿黑西服，白手套，灰紫色眼眸微微低垂，用低沉的声音说——


    “在想什么？”


    早川明猛地回神，降谷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端着茶泡饭回来了，正俯身看着他，眼睛里带着点探究。


    “没、没什么！”早川明下意识撒谎，头顶的猫耳却“唰”地竖起来。


    降谷零头顶立刻炸开粉色弹幕：


    【说谎时耳朵会立起来……可爱。】


    早川明：“……”


    可恶！这种时候弹幕倒是很灵敏！


    降谷零把茶泡饭放到茶几上，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真的没什么？”


    早川明别过脸，破罐子破摔地嘟囔：“……就、就是觉得你穿执事服应该挺合适的……”


    降谷零挑眉。


    早川明耳尖发烫，抬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他，猫耳可怜巴巴地压成耳机耳。


    “……不可以嘛？”


    发烧特有的软糯混着某人的京都腔，像小猫哼唧，虽然现在也算半猫，但buff叠加太多了。


    成为得让降谷零的理智“啪”地断了一根。


    “……可以。”


    等等，他刚刚答应了什么？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但早川明已经得逞似的弯起眼睛，软绵绵地倒回沙发上，尾巴尖愉快地拍打着沙发垫。


    哈罗以为在玩游戏，趁机扑上去又啃又挠，早川明呜咽了一声，往降谷零那边躲。


    降谷零单手捞住他，另一只手把哈罗拎开：“别闹他。”


    哈罗委屈地“汪”了一声，趴到地毯上装乖，眼睛还在盯着猫尾巴打转。


    “三十八度二。”降谷零拿走他放在沙发上的体温计，“能自己吃吗？”


    “嗯……”


    早川明慢吞吞地撑起身子，伸手去够碗，手指因为乏力有点端不起来。


    降谷零看了两秒，直接坐到他旁边，端起碗：“张嘴。”


    早川明眨了眨眼，乖乖凑过去。


    茶泡饭比想象中更美味，梅干的酸味中和了鲭鱼的油脂，米饭粒粒分明，吸饱了汤汁却不会软烂。


    早川明咽下最后一口茶泡饭，满足地舔了舔嘴角。


    降谷零顺手把空碗搁在茶几上，转身去厨房盛了自己的那份，然后从药箱拿出退烧药，倒了杯温水一起递过来。


    “吃药。”


    早川明捏着药片看了看，是带糖衣的那种，不会苦。


    他乖乖扔进嘴里，灌了口水吞下去，喉结滚动两下就解决了。


    降谷零挑眉：“这么干脆？”


    “又不是小孩子。”早川明撇撇嘴，“以前画稿赶截稿日的时候，经常……”


    话说到一半突然闭嘴，降谷零的眼神已经沉下来了。


    “经常什么？”


    “……没什么。”早川明迅速转移话题，“你饭要凉了。”


    降谷零盯着他看了两秒，最终没追问，转身去餐桌吃饭。


    他的吃相很利落，但速度明显比平时快，五分钟就解决了晚餐。


    早川明蜷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听见厨房传来洗碗的水声，药效开始发挥作用，脑袋变得昏沉，尾巴一下下摆动。


    哈罗看准时机准备抓住逗狗棒被反杀。


    等降谷零从厨房收拾完餐具，回来就发现他已经蜷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尾巴紧紧卷着哈罗脖子。


    “……汪呜！”


    哈罗生无可恋地翻着白眼，爪子在半空乱抓，差点被猫暗杀。


    降谷零忍俊不禁，过去解救哈罗，指尖轻轻揉了揉尾巴才松开。


    “去床上睡。”他拍了拍早川明的肩膀。


    早川明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却往沙发深处缩了缩：“……冷。”


    降谷零顿了顿，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很烫。


    “客房没收拾，你先睡主卧。”


    早川明的猫耳动了动，没说话，只是慢吞吞地伸出手，揪住了降谷零的衣角。


    意思很明显。


    降谷零沉默两秒，弯腰把人抱起来。


    早川明得逞的往他怀里蹭了蹭，尾巴愉快地晃了晃。


    他一路抱着人走进卧室。


    卧室整洁得近乎冷清，床铺紧贴墙面，铺着深灰色床品，桌子上只有台笔记本和半杯咖啡，角落一把吉他一箱书。


    降谷零把他放在床上，他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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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降谷零的味道，清爽的沐浴露混着淡淡的木质香。


    他下意识吸了一大口，尾巴欢快地拍打床单。


    降谷零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自己的T恤，递过去：“换这个。”


    早川明慢吞吞地接过来，手指勾着衣摆，却半天没动作。


    降谷零反应过来，转身：“我去洗澡。”


    “等等……”早川明揪住他的袖口，声音黏糊糊的，“……帮我。”


    降谷零的指尖僵在半空。


    早川明仰着脸，眼眶泛红，睫毛上还挂着一点水汽：“……我没力气。”


    ——完蛋。


    降谷零闭了闭眼，伸手替他换衣服。


    布料摩擦的细响在安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早川明的皮肤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浅粉。


    T恤套上去的时候，早川明的手臂还软绵绵的，降谷零不得不托着他的腰往上提。


    “抬手……不对，是另一只……”


    “尾巴别缠我手腕……”


    毛茸茸的尾巴尖不知何时绕上来，降谷零抽手时差点扯到绒毛。


    衣摆落下盖住腰线，尾巴却不安分地从下摆钻出来，炸开一小撮毛。


    降谷零的视线在那截尾巴根上停留了一秒，迅速别开脸。


    “睡吧。”


    他刚转身，被子窸窣响动。


    “……一起睡不行吗？”


    降谷零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回过头，看到早川明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猫耳软软地垂下来。


    “……我保证不踢被子。”


    骗人，上次在温泉旅馆，这人卷走了整条羽绒被还嫌冷。


    见他不吃这套，早川明吸了吸鼻子，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冷……”


    【白色弹幕：房间明明暖得恰到好处。】


    【粉色弹幕：含着眼泪蹭过来的样子……】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单手把被子往上拽了拽：“单人床太挤。”


    早川明撇撇嘴，尾巴尖在被窝里不安分地晃动：“那你睡哪？”


    “打地铺。”


    “会感冒的。”


    “不会。”


    “会。”


    降谷零直接转身进了浴室，水声哗啦啦响起来。


    再待下去就不是感冒的问题了。


    热水冲了半天才冷静下来，出来时他难得换了套严严实实的睡衣。


    早川明已经蜷成一小团睡着了。


    T恤领口歪到一边，露出半边锁骨，锁骨痣若隐若现，猫耳随着呼吸轻轻抖动。


    降谷零盯着看了三秒，果断从壁橱里抽出备用被褥铺在地上，关灯睡觉。


    心里默念他是公安警察，不是禽兽。


    黑暗里只剩暖气运作的嗡嗡声，降谷零平躺在地铺上，盯着天花板。


    他平时习惯裸睡，现在穿着睡衣反而浑身不自在。


    更不自在的是，早川明翻身的频率太高了，被子窸窸窣窣的响动像猫爪似的挠着他神经。


    凌晨三点。


    降谷零是被一团温热砸醒的。


    早川明不知什么时候滚下来了，整个人趴在他胸口，无意识蹭了蹭降谷零的颈窝。


    热烘烘的体温透过布料贴上来。


    降谷零僵着没动，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第无数次后悔没买双人床。


    直到——


    那双爪子正无意识地正抵着他胸肌，软乎乎的手隔着睡衣布料按压，一下一下地踩。


    降谷零一把扣住那截乱动的手腕。


    早川明含糊地咕哝一声，尾巴缠上他的小腿。


    宽松的T恤早就卷到了大腿根，裸露的皮肤贴着他膝盖，烫得像块小暖炉。


    “……早川？”降谷零压低声音。


    回应他的是均匀的呼吸声，早川明的猫耳蹭着他下巴，绒毛挠得人心痒。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轻轻把人往旁边推。


    早川明立刻哼哼唧唧地抱紧他胳膊，尾巴尖不高兴地拍打被单。


    降谷零盯着怀里睡得毫无防备的早川明，轻轻捏住早川明的猫耳尖，报复性地揉了揉。


    ——明天就去买双人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