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04

作品:《致以闪亮的我们

    班里只剩了周池月和陆岑风。


    其实高一的时候,是可以出校门去对面的商铺吃饭的。那时候中午可热闹了,每家店几乎都爆满,反而在食堂吃饭的人为数不多。


    后来市里出了一件“小学生中午出校过马路被货车撞伤”事件,学校立即禁止了午饭出门,大家就只能老老实实待在食堂吃了。


    学生们愤愤不平:我们又不是小学生,还不会过马路?


    但反抗无济于事。


    大家都怀疑害怕出意外是假,不让食堂承包商持续亏本才是真。真的很难想象,把菜做那么难吃,竟然还能卖那么贵。


    就是可惜了对面餐美价廉的店,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纷纷倒闭了。


    周池月做完两页题,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正收拾着桌上的物品,后门忽然冲进来一位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男生。


    人长得有点凶,星目粗眉,皮肤是小麦色,人高马大,体形健美,见第一眼差点以为是来打劫的。


    然而一开口就知道人不可貌相,这人多半是个喜剧人憨憨:“风哥,你的天宇牌外卖已送达。”


    周池月嘴角微微抽搐了下。


    外卖竟然真的是外卖,包装袋上明明摆摆刻着校门外商铺的店名,很朴素的名字“天宇餐饮”,但这怎么送进来的?


    盒子一打开,扑面的香气涌过来,周池月瞥了眼,两荤两素还配酸奶,色香味俱全——显得食堂的菜顿时就俗不可耐了。


    她的脚步突然有点挪不动。


    “嘿,同学。”徐天宇扭头叫她,呲出一口大白牙,与他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起来有点像黑人牌牙膏的效果。


    周池月仿佛就在等这一刻似的,脚步立即就停住了,但她没接话,在等对方先开口。


    大白牙露出了更恳切的笑容:“需要订餐服务吗?干净卫生,菜色新鲜,送餐上门,包周包月,关键是均价十元……”


    一串介绍下来像在念rap。


    周池月心想:还有这等好事?


    陆岑风别过头,目光投过来,打断他唱戏般的表演:“够了吧,打广告都上我这儿来了?你送得过来吗,自己有空吃饭吗?”


    徐天宇挠头:“送得过来啊。有空,有空,包有空的!”


    “呵呵。”陆岑风横了他一眼,视线又转向杵在那儿不动的周池月,语气嘲讽,“你看人家理你吗?”


    一上午这同桌就没说过一句话。


    端的是六根清净、高岭之花的架子,能搁这事儿上破功?


    瞧瞧她那不打算搭理人的样子。


    这话刚撂下,下一秒,周池月就不动声色地掏出手机,眼神真挚地看着大白牙,语气诚恳:“你好,怎么联系?”


    陆岑风:“……”真是好样的。


    徐天宇一拍大腿,猛然跃到周池月身边,“来来来,加我!”


    周池月问:“每天可以点菜吗?”


    徐天宇:“荤素菜都是四选二,饮品基本就是各种口味的酸奶。”


    周池月点头:“可以。”


    徐天宇:“你要是有什么忌口,可以提前给我说。”


    周池月:“嗯嗯。”


    两人捣鼓了一阵加好友事宜,猛地听到旁边冷飕飕的一声:“现在去食堂,还可以拥有一个盘子。”


    周池月:“……?”


    糟糕,今天的饭菜还没有保障。


    她赶紧抬脚出了教室门。


    徐天宇“咦”了一声,箭步冲到门口,用声音追:“嗨,你没给备注!”


    但人都没影了。


    他蹭蹭退回来,拎着手机凑过去问:“风哥,你同桌叫什么,我给她存一下。”


    徐天宇是体育特长生,也是运动员。在校大部分时间都在运动场训练,体育生对成绩要求不太高,如果在国家级比赛拿到奖项更是可以直接保送。年级光荣榜的那些,能认识一两个都算他牛逼了。


    陆岑风没讲话,只是抬手。


    徐天宇瞬间理解,赶紧把手机递那只手上去。


    陆岑风“啪嗒啪嗒”在悬浮键盘上一顿操作,然后微一挑眉,把手机还回去。


    徐天宇看着那条神奇的备注,陷入沉思。真有父母会给小孩取这种名字?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高二1班,周兔子。


    -


    周兔子同学赶到食堂的时候,窗口排队的人寥寥无几,阿姨已经准备收摊了。


    她端着盘子找到座位坐下,周围狼吞虎咽的人都结束战斗,走了个七七八八。


    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有闲心聊天的。


    由奢入俭难,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见过“仙品”,再瞧瞧食堂这剩菜,周池月骤然就食不下咽了。


    她正在心里暗自仰天长叹,突闻周遭的七嘴八舌。


    ……


    “她大部分时候都冷着脸。”


    “可她挺漂亮的哎。”


    “那怎么了,‘美丽废物’。”


    “她本来就不合群啊,特别孤僻。”


    “听说是高一从小地方转学过来的,刚开始讲话口音贼奇怪。”


    “难怪大家都不喜欢她,没人愿意跟她玩。”


    那群人里有男有女,压着声音但好像又没有完全压着。


    周池月听前面几句时,还以为他们是在“蛐蛐”她本人,但往后听,发觉不太对劲。


    她眼神顺着逡巡了一圈,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目标人物——刘海之下,女孩的眼睛晦暗不明,她驼着背,好像想把自己藏在宽大的校服之下。


    李韫仪。


    周池月很早就关注到这个女生了。不是从别人的口中,而是通过自己的眼睛。


    某一次月考的年级优秀作文发下来,在那么多百花齐放的文章中,周池月偏偏就被这个女生细腻的笔触吸引了目光。


    彼时她根本没听说过李韫仪这个人,只是在看到她文字的那一刻,产生了“想要认识她”的感受。


    她写逝去的亲情时,不写深沉悲怆,却化用诗句写“二十四桥明月夜,波心荡,暖月有声”,“冷月无声”变“暖月有声”,道出爱无声亦有声。


    她写对生命的热爱,却不写生命,反而写“可我仍爱着那黄昏的晚霞”。


    她从一扇门的变化写出时代变迁和人情冷暖。


    后来周池月真的偶然见到她本人的时候,内心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李韫仪应该就是长这样子的。


    人与人之间的磁场是很奇怪的东西。


    高山流水是朋友,点头之交是朋友,相互欣赏可以是朋友,相互利用也可以是朋友。


    周池月不喜欢交特别多的“朋友”。对她来说,朋友是很崇高的词语,一两天并不足以让某个人在她心里占据一席之地,所以同学是同学,朋友是朋友,二者并不相等。


    如果她把某个人归纳为“朋友”,那就证明她深深地认同着那个人,并无法克制地被吸引。


    她向来不是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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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的人。在发展人际关系时,她更偏向的方式是主动发散自身吸引力,而被动地等契合的人找上她。


    所以,她交朋友,就是一辈子的事。


    就这思绪发散的一小会儿,闲言碎语又源源不断。


    “你们看,她吃饭从来都是一个人。”


    周池月低眼瞧了瞧“一个人”的自己,率先的想法是有点想笑。怎么着,一个人是犯了法了?


    但同时又若有所思地敛了敛眉。


    少顷,她拾掇了筷子,拎着盘子穿过好几桌,“啪”一下放在李韫仪对面。


    这一声不仅惊醒了含胸驼背的姑娘,也截断了肆意妄为的讨论。


    一瞬间,周遭安静了。


    李韫仪讶然,怔怔地抬头看向她,忘了作反应。


    角落的全透玻璃窗挡不住夏天的热意,外面高大的枫杨树苍翠欲滴,而面前的女孩闯来时,阳光正好。


    -


    中午还有张午练卷子等着做。


    周池月从食堂赶回教学楼,掐着表进班时,和讲台前的齐主任面面相觑。


    老齐教化学,作为年级主任同时还兼任备课组长,堪称劳模。


    白花花的卷子已经在往下发了,拿到的同学也习惯了这一套,一个个毫无波澜地提笔就是做,做完好睡觉。


    周池月在老齐的注视下溜到座位上,随便从笔袋里抓了支笔就要开始。


    落笔——无语,怎么是红水?


    她揉了把脸,往各种角度都揉了揉,意在把今天这霉运揉走,然后才换了支黑笔继续。


    题目是中等难度,限时半小时,周池月二十分钟解决掉,就开始琢磨起信件的事儿。


    她从桌肚里掏出胶带,把昨晚写的信件粘在了化学卷的表层,暗戳戳哼了声——齐主任,你要改我的卷子,就不能不看信了哦。


    等这堆事做完,恰好到点,卷子往上收,窗帘拉上,同学们纷纷趴下睡觉。


    空调运转的声音低低响着,像在和音,与昏暗里大家的呼吸声奏出了一支别样的交响乐。


    周池月从包里取出睡枕,刚要趴下,就顿感一阵窒息。


    隔壁这位的东西又越过“三八线”,跑到她的领土上面来了。她想叫人,扭头又发现陆岑风好像已经睡着了。


    他左臂压着草稿本,脑袋枕在右臂上,右臂又从左臂下面穿过来,搭在桌边。黑色的耳机线从脖子那里松松地垂下来。


    这人怎么就无时无刻都在睡呢?


    方才的化学卷子,他貌似什么也没写,就填了个选择题,还是以“ABCDABCD”这种狗都知道肯定对不了几题的顺序瞎填的。


    周池月抿了抿唇,有些犹疑,最后想了想还是算了。


    她轻轻从他左臂下抽出四仰八叉的草稿本,准备合上还到他的领土里去。


    布质窗帘隐隐约约地透出了一点微弱的光,也正因这样,周池月似乎在那一页皱巴巴的草稿纸上瞥见一道不合时宜的笔迹。


    c(F-)=0.03mol/L.


    压轴实验题的第三小问,求氟化物沉淀后上层清液中物质的量浓度,略有点难度,她得出的应该就是这个答案。


    周池月偏头盯着陆岑风垂在桌边的手发了会儿呆,渐渐皱起了眉。


    没记错的话,他上次成绩单的化学成绩是——25分。


    直到晚修结束,周池月都陷在这事儿里,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到底在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