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有人行走在其中。


    “就是……”


    少女的话语有些延迟，她在努力将自己所注意到的事情穿成一道完整的线索，然后呈现在达米安的面前。


    “因为这朵花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它的身上会有一点别的世界上，和我们世界不一样的气息。”


    艾丽娅拉着罗宾制服的披风一角，继续向前走去。


    达米安怀中抱着小动物，皱着眉跟在艾丽娅的身边。


    “之前因为相处的时间太短暂了，再加上这里是花的内部，花的味道，还有梦境的味道会挤压我的感官。”


    “所以稍微的，没能感知到那股不同于我们世界的味道。”


    艾丽娅突然在原地不动了，似乎在分辨方向，但很快在一片黑暗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事物。


    她继续向前走去。


    “但是刚刚，那朵花。”


    “它出现在了你的梦中，”艾丽娅恍然大悟，“哦，因为你醒过来了，它想要你再次沉睡过去。”


    也就是在刚刚，艾丽娅才从无边的世界中，感受到了唯一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气息。


    无数美梦中唯一混乱无序的存在。


    德雷克的女朋友。


    是奇怪的人。


    达米安面无表情，手中摸小动物的动作却一刻未停。


    说起话来神神叨叨的，她绝对绝对不会与任何一种要需要解说的工作相关，不然没有人能够从她破碎的话语中拼凑出自己想要的内容。


    而且还拥有着奇怪的能力……


    “找到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艾丽娅能够远远的看见，前方突然亮了起来。


    像是在为二人指引方向，黑暗中的事物开始逐渐变得清晰。


    一团红蓝相间的迷雾在黑夜中缓缓亮起，像是被揭露了掩盖它的保护色，这团迷雾此时看起来像是群星的聚集体，有一种浩瀚而又震撼人心的美丽。


    少女伸出手，那团舞温柔的落在她的手上，丝丝缕缕，却没有实体。


    它自出现在二人面前，便开始越发明亮，像是要将整个黑夜都照亮一般。


    这样的存在，是某人的梦境。


    也是某人的灵魂。


    是无数魂灵中最为特殊，也最为美丽的，澄澈的，而又光明的灵魂。


    这世界上所有人在看见这样的光景之后，都会将这样的灵魂与现实中的某人相连接。


    因为实在是过于又代表性了。


    ——超人。


    大都会的明日之子，浩渺天空中飞过的红蓝色身影。


    是啊，本该如此的。


    那人的灵魂符合世界上所有美好的形容，就和眼前明亮如同群星般的存在一样。


    就在达米安因为眼前的场景而深深感到震撼之时，艾丽娅却敏锐的感觉到了。


    这里存在的灵魂，有着其他的味道。


    难道说眼前的灵魂并不是超人吗？


    不。


    艾丽娅想，或许是因为这里还有别的味道。


    还有一些别的存在。


    一些……和他相似，但又不同的存在。


    “我要进去一趟，”艾丽娅歪着头，对身边的达米安这样说，“你是和它一起在这里等我吗？”


    “还是……”


    “我和你一起。”


    达米安想也没想，便否决了对方的第一个建议，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直接出击。


    更何况他们要去的是超人的梦境，虽然他一向对这个众人口中的大英雄无感，但事情既然牵扯到他们的世界，那他也不能不管。


    还有就是……


    达米安看着艾丽娅的背影，这个在资料上十多年只是普通人的存在，现在又为什么会展露自己的能力。


    这件事德雷克究竟知不知道。


    他该不会被女人给骗了吧！


    ——


    医院丢了个病人这种事情，在哥谭不算什么大事。


    哪怕这个病人是医院的家属，在对方的嘴里，自己的孩子十分乖巧懂事，并不是会离家出走的类型，警察也只是重复着老掉牙的套话。


    毕竟这个年龄的小孩，在哥谭不去搞点大事都能算得上乖巧懂事。


    运气好一点的过几天接受了社会的毒打就回来了，运气不好的话，估计在不久之后的社会新闻上，就能找到小孩的身影了。


    夏洛特从小在哥谭长大，深知这里公安系统的尿性。


    在塞给老警探一打钞票之后，终于换来了对方稍稍认真的脸。


    可是真要找到对方……


    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今天的病人数量少一些，夏洛特很早就下了班，准备顺路去看看艾丽娅，再回家去收拾一些生活用品，到时候再带到医院里来。


    但是再打开门的时候，她并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现在这个时间并不是艾丽娅平时散步的时间，夏洛特看着落在屋内的手机，心中逐渐有了些不详的预感。


    在问过所有医护人员，他们的回答都如出一辙，都认为艾丽娅应该待在屋内没有出来，今天也诶呦见过她。


    她心中的预感逐渐成真，便跑到医院的监控室中，要求查看监控。


    上面显示，在提姆德雷克离开后不久，艾丽娅的病房内便再没有人进去过。


    可艾丽娅就这样消失了。


    莫大的恐慌一瞬间将夏洛特笼罩。


    是有人发现艾丽娅的能力之后，将她带走了吗？


    可是屋内没有任何痕迹，夏洛特也不敢断定当时究竟处于什么样的状态。


    是熟悉的人吗？


    可是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艾丽娅又这么会莫名其妙跟着他人离开。


    警察走之后，夏洛特的身边围满了安慰她的人。


    可是面对这种场景，再多安慰的话语都显得十分苍白。


    很快众人便回到了各自的岗位，夏洛特一时半会也想不到艾丽娅究竟会出现在哪，只能按照原计划回到家。


    “吱呀”一声，防盗门很快被打开了。


    医院这段时间十分忙碌，再加上艾丽娅也不在家中，一打开门，夏洛特便闻到了一股灰尘的味道。


    屋内的空气闷闷的，夏日还未完全到来，温度却已经升了上去，走回来的路上她出了一身汗。


    下意识想要穿过客厅，来到落地窗前将窗户打开。


    夏洛特却看见客厅的边柜上，摆着一个白色的瓷瓶。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在那天夜里，这个白色的瓷瓶便早已被打碎。


    ……


    抽屉中，相框里黑发的女人抱着同样黑发褐眼女孩，这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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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被完好无损的放在原地，那原本被打湿的痕迹被小心擦去。


    夏洛特的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活了四十多年的女人突然感觉到一种莫大的恐慌，她下意识在屋内寻找那个熟悉的影子，入眼却只有落灰的家具。


    如果……


    如果再也见不到那个孩子。


    那该怎么办？


    人的情感是很复杂的。


    她曾经的恐惧，崩溃与憎恨并非作伪，她只是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女儿变成了那样一个怪物。


    但是……


    在看见艾丽娅躺在手术室的时候；看见对方虚弱的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在看见那个女孩有自己的朋友，一步一步走向正常人生活的时候……


    那样的心安，那样的欣慰，难道就是虚假的吗？


    一滴，又一滴。


    落下的泪水将相框上的照片模糊。


    屋内有人发出了悲鸣。


    夏洛特决定将相框收拾起来，如果这一次艾丽娅能够平安无事的回来，那她……


    或许，如果有可能的话，她们会好好谈一谈，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如果对方可以原谅她……


    就在夏洛特准备站起来的前一刻，她身后的门开了。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响起，最后在她的身后一步远的距离停下。


    夏洛特转身，只看见——


    “把手举起来！”


    “你们是谁从哪来要干什么！”


    穿着朴素衣服的中年妇女举起猎枪，直直的对着艾丽娅和达米安，只要二人表现出任何的异样，眼前的人便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堪萨斯的民风淳朴。


    这里是一个谷仓，而从天而降的二人，又体会了一把高空降落的快乐。


    当然，谷仓的屋顶上，那个可以看见外面天空的大洞，也同样是二人所造成的。


    你见过叉稻草的草叉吗？


    就是那种尖尖的，叉进草堆里面，也同样是对猎魔人宝具。


    当然我们现在的重点并不是草叉，而是被整理好，放在草仓中，被堆起来像是小山一样高的稻草堆。


    哦，也可以说是稻草人的老家。


    艾丽娅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片很硬的海洋，是指身下的稻草堆很硬，但是自己又被稻草堆淹没了。


    身边不远处的达米安也是这种情况，但对方记得把小动物举起来。


    所以现在唯一一个脱困的，是那只黑色的不明生物。


    它似乎想过来帮忙，但是一个没站稳，从稻草山上滚落了下去，在地面上弹了几下，不知道消失在什么角落里。


    草仓的门被打开了。


    走进来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她穿着便携而又利落的服装，手中拿着一把猎枪。


    “我警告你们！”


    “别想趁这个时候来使坏，我手里的猎枪可不是好惹的！”


    等二人从稻草堆中扑棱出来，只看见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还没等艾丽娅说些什么，身边的达米安则抢先一步。


    “玛莎女士？”


    那位看上去精气神十足的妇女看向达米安的方向，手中的猎枪没有放下。


    她挑挑眉，看上去十分帅气。


    那双眼睛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浑浊，反而越发清明。


    “你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