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拿着一个不知道做什么用的瓶子，鬼鬼祟祟地朝着不远处的自家灵果树而去，而灵果树本该挂果的枝桠已经空掉了。


    身侧灵力化形，两条冰链直直冲向野怪e缠绕了上去。感受到迫近寒气，野怪e急忙向旁边闪躲，但又畏手畏脚的，似乎害怕已经打开的瓶子里的东西撒出来。


    还是不够快。


    林饮霜叹息一声，又唤起灵力召唤锁链出来，操纵着它更快地和水灵根野怪缠斗，那人被瓶子掣肘处处碰壁，没多久就败下阵来。


    发动冰牢术生成了一个冰晶牢笼把他关在里面。


    林饮霜保守起见又发动了冰缚术，淡蓝色玄妙咒文构成的桎梏将野怪包围。


    最后保守起见施展了冰链术把野怪捆得结结实实，插翅难飞。


    “你刚刚想干什么？”


    野怪e在笼子里瑟瑟发抖：“窝死都补灰烁的……”


    林饮霜点点头：“行。”


    说罢随手扯下旁边一棵狗尾巴草，极为有兴趣地搔着手心，像是个天真的孩子，说出的话语却冰冷至极：“那我就把你冻s，然后埋进深山里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的地方，别人想找都找不到。”


    他继续恐吓着：“哦，你会被找到，会被山里的灵兽妖兽，还有蚂蚁虫子找到，他们会把你啃得一干二净……骨头都不剩下！”


    “呜呜呜……好可怕，师尊救我，呜呜呜。”


    “你到底说不说？”


    野怪一边呜一边摇头。


    林饮霜手中冷芒一闪，把那瓶子拿了出来，瓶塞被这野怪e不知道掉哪去了，多看了好几眼才找到，但他并没急着捡。


    浓郁的毒气从瓶口蔓延出来，野怪e瞪大了眼，脸色一下青白。


    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的具体是什么东西，但感知是骗不了人的，一定是毒药一类，林饮霜手“一抖”，瓶口就倾斜了下，里面的液体也漫到了边缘。


    毕竟有句古话说得好，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既然此人不说，那……


    就再吓吓他。


    结果野怪e秒怂：“窝……窝说，你别过来，呜呜！”


    林饮霜动作不变，挑眉问道：“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经过询问，林饮霜得知隔壁清月宗的那几个弟子因为上午大败而归的事情气不过，虽然打不过辛寻，但是悄悄使点坏还是没关系的，反正到时候也没有证据。


    总结下来就是得不到就毁掉，瓶子里装的是修仙界特级农药百草枯的祖宗——百毒枯！


    碰到的生物都没好果汁吃！


    林饮霜也明白了前段时间没有宵小入侵的岁月静好全是辛寻在负重前行，每感知到有其他人踏入感知范围，他就会神出鬼没地把蠢蠢欲动的人都收拾一顿扔回隔壁山头该去的地方。


    今天他们的计划就是把人先引走，趁着这段时间的空窗期野怪e带着隐匿气息的法器偷偷回来撒农药，谁承想碰到了刚上山的他。


    好好好，玩阴的是吧。


    明天就去找你监护人索要百亿补贴。


    林饮霜桀桀桀地像个反派笑了起来。


    冰晶笼子里灵力阻滞，被关在笼子里的野怪e无法运转灵力保暖，冻得脸色发青，开始打起了摆子。


    怕他真似了，林饮霜松了点控制力度给了点喘息空间等着辛寻回来。


    没过多久，夜幕好似被一道狭长的残影撕裂，好一会才被修补，林饮霜仰起的目光下意识追随着划痕下坠的方向而落。


    天穹的裂痕之下，黑色人影站在那里，发丝和发带被风吹得微动，好像裹满凛冽寒霜，气势夺人。


    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周身的一切响动都飞速远去，全世界好像只剩下那道人影。


    眼睁睁地看着这样耀眼生辉的人走到他面前，轻声问道：“没受伤吧？”


    咔嚓。


    “没，没有……”林饮霜的思绪回笼，下意识垂眼躲避他的目光，连忙把野怪告诉他的事情和盘托出，“我们必须得找那边要个说法。”


    “嗯，我们一起去。”


    辛寻：“那我去把人再抓回来。”


    林饮霜震惊：“不、不用了吧，这太麻烦l……”


    话还没说完，黑色流光一下就消失在眼前，很快几个鼻青脸肿的人被他带了回来，又连同昏古七的野怪e一起下了禁制。


    三两下把它带回了宗门院子和灵鸡睡一间，辛寻转眼间又回到林饮霜身侧。


    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他将一个冰冷的东西塞到林饮霜手里：“给你。”


    “今天的。”


    比触觉更先传回来的其实是灵果的香气，林饮霜心里“果然如此”的想法落下，妥帖将东西收了起来，点点头对他笑道：“我们回去吧。”


    两个人在山路上结伴而行，如同晚间散步。


    林饮霜率先开口：“之前……谢谢你。”


    “不然说不定灵果早就被偷光了。”


    “但如果不是你抓到我，我可能也不会还回来。”辛寻忽然道。


    “已经还回来了……”林饮霜抬头看树梢上挂着的月亮，“就不要说‘如果’了。”


    “再说了……退一万步来讲，给你比给那些人好一亿倍，给那些人涨修为我会恶心到寝食难安的。”


    “毕竟我们可是‘老熟人’啊。”他眨眨眼弯唇一笑，“果然之前游戏里的你是假的，真正接触到才发现你人还挺不错的。”


    “……”


    “你别不信，不止我这样觉得……”


    “你知道吗？他们今天都跟我夸你，说你什么都知道，修为还高，说你……”


    林饮霜手里还攥着那根狗尾巴草，细细的草根在指尖旋转，毛绒绒的尾巴就像发间的白绒球摇晃个不停，话音也未曾停止。


    “……”


    辛寻默默听着，目光闪了闪，落到脚边的落叶上。


    林饮霜转头，就看见他被夜色氤氲的微红耳廓。


    竟然是……害羞了？


    偷偷笑着，他轻咳两声并未揭穿，而是换了个话题：“经过一天的接触，你感觉这里怎么样？无论什么方面。”


    “……都很好。”


    “那你有没有发现孩子他们或者其他镇上的人，或者说野怪和‘现实里真人’不同的地方？”


    那边沉默了很久才说：“没有。”


    “我也没看出来，所以我觉得，这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虽然不知道系统为什么选中我们来到这里，但是一定是有深层次原因的，不过我暂时还没发现。”


    “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没有玩家和‘NPC’的分别，所以我不会用凌驾的目光去看，而是用心代入这个世界里一个“想进步”的掌门的身份……”


    “用真心去对他们，认真经营一个门派，我相信他们也会用真心对我。”


    青年的眉眼中盛着从树枝间遗落的月光，却像是世间最后的遗留的光明，让人眩目。


    “团结就是力量，大家精诚合作，才能创造美好明天嘛，你说对吧。”


    没得到回应，他移动目光看向旁边复又面无表情的人，伸手戳了一下他：“对吧？”


    “……嗯。”


    “那我们……加油合作？”


    半晌，终于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好。”


    林饮霜高兴地扬起唇角，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还没来得及发表什么高兴的“成团夜感言”，头顶突如其来的刺眼白光就将夜色劈了个粉碎，林饮霜还以为是敌袭下意识汇聚起灵力防御。


    “辛寻小心！”


    下一秒，姗姗来迟的雷鸣响彻天际，威势无边。


    雷霆之下万物失色，整个世界都因此陷入短暂的静默。


    林饮霜死死闭上眼捂住耳朵，哪怕雷声散去，耳朵也还在嗡鸣。


    晃了晃脑袋很快清醒过来，他没有回头，只是下意识去牵身边人的衣袖，语气急迫：“估计是要下雨了，我们快……！”


    只是刚触碰到冰冷的衣料就猛然缩回了手，林饮霜呼吸一滞，短促的话音在忽而上扬那刻又骤然噤声。


    他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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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张浸在寒霜里的面孔。


    哪怕是那么恐怖的雷声，辛寻好像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还是一袭黑衣，如同出鞘的锋刃，拒人于千里之外。


    呼吸被摄去，林饮霜下意识开口：“你……”


    话语打破沉寂，笼罩着面庞的寒冷冰消雪融，辛寻的脸上好像一下有了表情，那是种很难辨明的神色，多种情绪糅杂在一起，树影降下，混沌不清。


    他垂下眼睛：“抱歉……”


    “不是你的问题。”林饮霜心有余悸地揉着发颤的手指，只剩下细小电流流窜过指尖的酥麻余韵。


    “……怎么修仙界也有静电啊，这有点太科学了，系统你有什么头绪吗？”


    系统回复了沉默。


    好在后来并未下雨。


    林饮霜和辛寻回到宗门，就看见已经被吓醒和灵鸡躲在一块发抖的野怪abcefg，铁器嘶哑的摩擦声刺激着听觉。


    原来是单桃满脸笑容地在霍霍磨刀，几个孩子站在旁边对野怪指指点点。


    林饮霜也许知道系统说灵鸡被惊吓是因为什么了。


    单桃平时也负责喂鸡，林饮霜想起来她平日里也喜欢在鸡窝旁边磨刀，磨得锃亮的刀上反射着灵鸡棕黄色的毛发，谁看谁发抖，更别说是灵鸡了。


    伸手一挥，他就凭空变出一本《灵鸡的饲养与呵护守则》给了她，黄衣少女如获至宝，声音惊喜：“谢谢师尊！”


    想了想也不能“厚此薄彼”，给剩下的三个孩子也一人发了一本，以后一起呵护宗门的共有财产灵鸡。


    他想了想，给辛寻发了一本一模一样的，又想了想，给自己也留了一本有空拜读一下。


    顺便跟他们说了今晚发生的事，还有明天出发去清月宗收精神损失费的事情，听到前者，几小只都还义愤填膺恨不得马上重拳出击，一说到后者就神情雀跃，恨不得马上跳过这个夜晚，兴奋得不得了。


    林饮霜赶紧让他们去睡觉，明天才有精神去讨债，几个孩子哗地如同鸟兽散开，全都归位到了自己的房间。


    写完今天的《掌门日记》，林饮霜收拾完东西正准备睡觉，门却被敲响了。


    门外响起辛寻的声音：“掌门，睡了吗？”


    “还没，你等我一下。”


    他把外衣穿好才前去开门，只见辛寻站在门外递来一个东西，定睛一看这不是他一直好奇有多大的储物袋吗？


    “这是……你的储物袋？”


    门外的人“嗯”了一声：“现在是你的了。”


    林饮霜诧异：“给我干什么？”


    “把财产上交宗门……是叫归公？”辛寻的表情有点不自然，想了一会才道，“……以前看小说都是这样的。”


    “本来白天就想交的，没来得及，而且说好的要好好合作，就要毫无保留。”一番话说的诚恳又自然，完全看不出半分作假。


    “明天还正好要去隔壁……”他咳了两声，“去收野区保护费。”


    “里面没多少东西，剩下的空间还很大，到时候可以用来收战利品。”


    “那……那好吧，”林饮霜“盛情难却”，点了点头，伸手接过那个储物袋，明明没什么重量，却感觉沉得他都拿不动，连带着说话也变得有点吃力，“就……先放我这，以后建好库房再还给你。”


    说出来后顿时发现自己有成为收孩子过年压岁钱家长的潜质，为自己画的大饼尴尬得找不着北。


    好在辛寻并不在意：“没事，东西可以随便用，就当是为了宗门发展做出的贡献了。”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不光被当成牛马用，还一点都不在意，反而把自己的所有都贡献了出来！


    堪称感动修仙界十大人物之首！


    剩下的九个牢九门他还没找到。


    林饮霜真诚地泪目了，心里被激起一阵阵汹涌的负罪感，想起今天下午还偷偷猜忌过他，是半夜都得起来给自己两巴掌的程度。


    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了，林饮霜思来想去，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