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心冷冰冰一句发错了，让路至大脑短暂宕机了一秒，随即胸口涌现就是被戏耍的愤怒。


    路至：【？】


    路至：【你刚才在跟别人聊天？】


    宿舍已经熄灯，一片漆黑。床帘隔绝外界的目光，构建了一个安全自在的空间，手机的冷光照在唐星野的脸上，那双清凌凌的眼眸显得更加冷漠。


    唐星野看着明显带有情绪的回复，嗤笑一声。


    平时发消息爱搭不理，发腿照就迫不及待地回消息。


    他认定，路至就是想要omega想到发疯的变态。表面装得彬彬有礼地婉拒omega，说自己暂时没有恋爱的想法，实际上渴望到不行。


    什么温柔体贴大方的学霸，就是色鬼！


    但唐星野想不明白，路至真是饥渴狂，想要omega，为什么要拒绝？


    是因为他特殊的家庭背景，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不管怎么样的苦衷，这不能抵消唐星野被路至恶心的事实，他思索片刻，就回复：


    【没有别人，哥哥。我给你发消息，你回复有点冷漠，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


    【你是我第一个在地瓜上的朋友，除了你，我都没跟别人聊天。】


    怕路至不信，唐星野录一个视频，把自己的列表消息和关注，都展示给他。上面干干净净，唯一的路至还加了置顶。


    路至：“……”


    刚才糖心说的是发错了，不是发错人。


    他舔了舔犬齿，对话框里的文字删了又打，最后只是发了一个句号。


    唐星野看着聊天框顶部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有点不解，路至这是在失望？


    糖心：【哥哥你生气了吗？是我太吵了吗?那我以后不发这些东西了。】


    路至：【我不是这个意思。】


    发完路至就有点懊恼地抓来抓头发，他从一开始就应该删除这个账号，结束这场荒谬的肮脏的臆想。


    他已经记不清为什么当初跟omega聊下去，是因为信息素絮乱时，那股柔软的香气刺激吗？


    腺体隐隐发烫，他想起唐星野俯身时脖颈露出的那一小片肌肤——和糖心发来的照片角度惊人地相似。


    但是唐星野肯定不会这么说话。


    路至揉了揉额角，糖心立刻像得到奖励的小狗，信息一条接一条地蹦出来：


    【那哥哥是什么意思嘛~】


    【是不是其实很喜欢我发消息给你？】


    【我刚才发照片是让哥哥看看被虫咬的包，又怕打扰到哥哥。】


    路至回忆照片的细节，似乎在大腿内侧那确实有一小点红印。


    【看过医生了吗？】


    糖心:【哥哥别担心，已经上过药了，过两天就好了。】


    路至给他发个红包。


    唐星野没懂这是什么意思，是给他付医药费的吗?


    他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脑海中警铃大作，路至不会想用钱作为拿捏的把柄吧。


    他想起普法栏目里那些案例——alpha转账给omega后反手告诈骗，不仅能把钱要回去，还能让omega背上案底。


    没收钱顶多就是一场恶作剧，警察都不会管，收了钱就是诈骗了。他以后可是要考公当官的，政审要是发现他搞诈骗，他的人生就完蛋了。


    转账像块烧红的炭，在对话框里滋滋冒烟。唐星野仿佛已经看到alpha捏着转账记录威胁他的样子——“你也不想骗钱的事被学校知道吧？”


    alpha低沉的嗓音混着信息素的压迫感，光是想象就让他后颈的腺体隐隐作痛。


    糖心：【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想给你分享下。哥哥现在在做什么呢？】


    路至：【刚洗完澡。】


    糖心：【那穿好衣服了吗?】


    糖心：【捂脸.jpg】


    路至：【嗯。】


    唐星野微微蹙眉，他以为路至会顺着话题，说点骚扰的话题，毕竟他对糖心的腿照这么有兴趣。


    最好发点他露脸的照片。


    可惜对方没有上当，真是狡猾！为了维持糖心的人设，唐星野只好换个话题，【哥哥喜欢裙子吗?我今天穿了长裙。】


    路至：【看看。】


    唐星野：？


    他一个beta从哪里变出裙子。


    唐星野愣了一会，准备去找找只有下半身的短裙照片。转念一想，要是被路至发现腿不对，是网图，说不定就直接拉黑他。


    唐星野决定蒙混过关：【我要睡了，明天再拍好不好？】


    路至:【嗯，之后再看。】


    唐星野没弄懂他到底是想看是不想看，不过半夜能跟omega聊看腿看裙子，能是什么正经人！肯定是想看故意装冷淡。


    路至大概是等不到这裙子照片，他才不破费买裙子，发给他。


    ————


    第二天唐星野去店里，看到门口贴着比例奇怪但是莫名好看的人物图，店里还摆着似乎同系列的牌子，他问同事才知道，是游戏联动的角色图。


    他们每个员工都要带着游戏角色的发箍，给客人送餐，还要感情充沛地喊口号。唐星野沉默地盯着兔耳和那羞耻的口号，有点庆幸还好他只是在后台。


    然而联动第一天，来的客人异常的多，前台有点忙不过来，领班喊唐星野也去前台帮忙。


    唐星野端着托盘穿梭在店里，他一边把甜点和奶茶放在桌上，一边没有起伏的语调念出口号：“这些美食，注入了我对master的爱。请慢用。”


    声音清晰干净，可太没情绪了。


    低头玩游戏刚输一场的alpha火气上来，看谁都有点不顺眼。他微微蹙眉，不满唐星野的服务态度，忍不住抬头瞪他一眼。


    看清楚那一刻，他愣住了，火气顿时被浇灭。


    男生身量清瘦，带着黑色口罩看不清面容，却显得露出的肌肤更加白。鸦羽般的睫毛下垂，露出的眼睛黑白分明，眼尾还坠着诱人的泪痣。


    被那双清冷的眼睛看着，就会觉得很爽。


    alpha浑身一颤，明明穿着禁欲的黑色工作装，没有露出多余的肌肤，可怎么穿得越多显得越涩？


    男生还带着兔耳发箍，雪白的绒毛随着他偏头的动作轻轻颤动，在灯光下晕开一圈柔软的弧度。绒毛一抖一抖的，简直像是挠在人的心里。


    那双兔耳实在太白了，白得让人想用犬齿碾磨根部，看看会不会渗出情动的淡粉色。


    下一桌的客人在招呼他，唐星野起身离开。alpha痴痴地望着，目光黏在黑色工装勾勒出窄瘦的腰线。


    好细，感觉一只手就能掐住。


    妈妈，他没见过这么正点的beta。


    不知道能不能要他的联系方式。


    实在不行，退一步，就算被他扇一巴掌，也是可以的。


    “小哥，加个微信呗？”


    唐星野站在座位旁，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身名牌、信息素浓得呛人的Alpha。对方已经在这里磨蹭了十分钟，点单时故意用指节敲击桌面，目光带着恶意地扫过他的脸。


    唐星野心里骂人，表面淡然装作没听见：“好的，您还要点什么吗？”


    “只是聊聊天，交个朋友，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高材生。”季余撑着台面倾身过来，手腕上的名表反着光，“不然……我可能会投诉你服务态度不好哦。”


    唐星野掀起眼皮，语气冷淡再次重复一遍：“本店不提供私人联系方式。”


    季余脸色一沉，信息素陡然变得压迫，周围的人已经不适地皱眉。


    “不给？你们店不是标榜‘顾客至上’吗？连这点要求都做不到？”


    “叫你们管事的过来。”


    唐星野的指腹微微蜷缩，垂下眼眸，看起来脆弱又可怜。


    附近的人大气不敢喘，就看着alpha对唐星野的单方面骚扰，悄悄地发消息直播。


    【季少不是最讨厌beta，这是，骚扰beta要联系方式？】


    【B不B重要吗？长这么美，要是可以标记他，在他生.殖.腔里……嘿嘿，我也是愿意的。】


    【好可怜哦，好美。老婆要掉小珍珠了，果然越冷就越适合被欺负哭。】


    【哭算什么，他适合被弄脏，睫毛都是黏黏糊糊的……可怜巴巴地吃进去。】


    季余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我也不是让你白加，多点几本菜单，你的提成应该很可观吧？”


    他的目光始终缩在唐星野的清冷的眼睛。


    季余就是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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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来找茬的。


    季余是见过唐星野的，在京大的学生致辞上。作为新生代表致辞的唐星野站在台上的模样，像极了某种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


    他不是京大的，那天是被父亲硬拽去的，耳边还回荡着恨铁不成钢的训斥：“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


    家族聚会上更是不厌其烦地拿他和堂哥季沉比较。


    “人家季沉连保送名额都不要，非要自己考上京大！你呢，连个211都摸不着边，真是给季家丢脸！”


    他心里很不屑，不就一个破学历，再优秀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要低头，还不是要为了生计折腰？就像现在。


    谁让唐星野运气不好，在他心情不好时候碰到。季余自然是迁怒，准备把这种清高学霸踩在脚下，发泄自己受的闷气。


    他本该觉得痛快的。


    可唐星野因他的要求微微蹙眉，长睫低垂，在眼下投落一小片阴影时，季余忽然发现，自己想要的远不止“践踏”那么简单。


    看着那张冷淡的脸染上羞恼，睫毛颤抖，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的模样。


    一捧新雪，被他亲手捂化，再揉皱。


    那该多有意思？


    唐星野心里权衡利弊，其实加个联系方式也没什么。


    按照以往的经验，客人要是闹起来，大概率他的兼职也没了。


    唐星野就差几天，这个月工资和全勤就结了。这个工作本来就是用来过渡的，等着助学贷款一发，他就专注课业了，同时打三份兼职的工让他身体已经有点吃不消。


    大不了忍他一阵，工资到手，直接拉黑删掉。


    唐星野点头，“好。”


    唐星野掏出手机时，季余还有一分警惕，认为唐星野会随便给其他人的微信糊弄他。


    直到唐星野微微一笑，眉眼弯起，他忘记了呼吸。


    他的脸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放大，清晰。眼尾的泪痣像是水墨画晕染开，水珠滚落沾染上诱惑，神秘而迷离。


    近到能闻到他发丝间若有似无的冷香，季余的指尖不受控制地抬起，想要触碰这幅近在咫尺的画卷——


    被毫不留情地打断。


    “我说谁这么眼熟——”温和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旖旎的氛围顿时消失，“季余你可真不厚道，出来玩，怎么不喊我们哥几个？”


    被人打断好事，季余的脸色阴沉，扭头看向来人。


    路至一把把唐星野拉到身后，转头看着他，神色冷冷，“在闹事？”


    季余冷笑，“我交朋友关你们什么事？”


    “朋友？”周凛突然笑出声，指尖轻敲桌面，“季沉，今早还问我最近有没有见到你。”


    看到季沉的骤变的脸色，他笑容更深，“你说……他知道不知道，他弟弟正在强迫beta交朋友？”


    听到季沉的名字，季余的脸色变得有点苍白，从小形成的肌肉记忆叫他对季沉生出畏惧。


    他太清楚这位表哥季沉对这种事的态度，去年他哥在酒吧纠缠服务生，被季沉撞见当众卸了胳膊，骨骼错位的咔嗒声至今还在他噩梦里回响。


    季余阴沉着脸，只是狠狠瞪了他们一眼，灰溜溜地走了。


    听到有客人闹事的领班，匆匆赶来，见事态已经解决，松了一口气。看出这几人都认识，让唐星野跟客人道谢。


    唐星野低声道了谢谢，感觉有点尴尬。


    周凛笑了笑，“我给你点个小蛋糕，好吗？”


    唐星野不想吃推脱，架不住周凛的劝说，随手指着一款经典甜品，“谢谢，我想吃这个。”


    周凛转头去向其他店员交代。


    唐星野垂着眸，雪白的兔耳有些耷拉，一副可怜又乖巧听话的模样。


    路至盯着那对微微颤动的兔耳，冷笑一声，忽然开口，声音有点咬牙切齿，“认识这么久，第一次发现你还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别人缠着叫你给联系方式，你就给了。请你吃东西，就同意了。”


    就区别对待他。


    他想给唐星野打钱，申请好几次好友，都不给他通过。


    有病。


    唐星野瞥了路至一眼，又移开目光看向别处，他觉得他骂路至没有错，但路至出手帮他，现在骂人有点不礼貌。


    嗯，今天暂时不骂路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