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特维尔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咚咚咚的声响——男人昨天晚上打了自己的妻子之后又出去买醉去了。


    “那个小贱人，给她看病花了我那么多钱，还敢睡觉。”


    男人显然喝多了，此时正打算上楼找艾什莉的麻烦。特维尔看见依然熟睡着的艾什莉，勾了勾手指。


    外面传来了怒吼和重物从楼梯上滚落的声音。喝醉的男人从楼梯上摔下去，再正常不过了。


    摔下楼的男人中午才醒，还是被妻子摇醒的。


    “呃，哦，中午好，艾娃。”男人揉了揉头。“你今天打扮地真漂亮。”


    女人像见了鬼一样地看向他。“天呐，你究竟喝了多少？”


    男人推开妻子。“我没醉，我非常清晰。艾什莉呢？是不是该叫她吃饭了？”


    女人后退一步，看着男人上楼去找女儿，步伐坚定，没有喝醉了的迹象。


    男人礼貌地敲了敲门。“艾什莉，亲爱的，你在吗？”


    “爸爸？”


    “下楼吃饭了，小可爱。”


    女孩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然后突然反应过来，立马坐了起来。“是爸爸吗？”


    “不然你指望还能是谁？”


    艾什莉跳了起来，然后绕着房间蹦了几圈，最后弯下腰想把特维尔捞出来拥抱一下，不出意外被躲开了。


    特维尔也奇怪了，脑子摔一摔就能摔好吗？那自己也有当医生的天赋了。


    “天呐，你就是我的精灵，特维尔。”女孩儿迫不及待地跑下了楼，因生病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颊此刻都染上了红晕。


    特维尔在地上躺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想下楼看看。如果这种方法可以治好脑子，下次遇到约翰.温彻斯特也可以试试。


    特维尔小心翼翼地下楼，探出一个头来。一家三口坐在餐桌前，男人手舞足蹈地讲着什么笑话，逗得艾什莉哈哈大笑。妻子艾娃在一旁瞪着眼睛不知所措，只能恐慌而尴尬地干笑两声。


    不过特维尔能看到更多，除开该死的笑话和其乐融融的一家人。特维尔看见了灵魂——父亲的灵魂的味道不再是上次见到的那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加邪恶的灵魂。不过看上去一样的美味。


    也许是之前在生者世界里一直用人类的身体，很多能力不与“硬件”兼容。现在被纯灵魂体拖了出来，反而能“看到”更本质的东西了，不管是灵魂还是时间。


    特维尔趴在门框旁边，纠结了起来。这事儿管还是不管呢？如果萨姆和迪恩在这儿，他们是会管的，但是不管的话，艾什莉就能够实现她的第二个愿望。艾什莉现在笑得很开心，连饭都顾不上吃了，和父亲讨论起社区里面谁家的猫猫更可爱。（这个每天只会喝酒的男人还知道别人家的猫长什么样吗？估计只清楚那家酒吧的啤酒最廉价吧）


    其实被人叫“精灵”的感觉还不错，如果忽略那一点点的别扭和幼稚来讲。


    思索再三，特维尔退了回去，再看吧。至少先让她开心几天。


    艾什莉脸色愈发健康了，特维尔也只是每天给他送一束花，很少说话。


    但是这种快乐持续了不到三天。


    就在晚上吃完饭之后，特维尔等着艾什莉回来给他日常汇报快乐日记。但是艾什莉迟迟没有回来。他挠挠头，直接从卧室穿到餐厅天花板上。


    从上往下就看到三个人，直挺挺地站在餐桌前。艾什莉的灵魂被替换了。


    特维尔飘了下来。三个人眼中闪过一抹金光，然后机械地朝着不同方向走去。他们看不见自己，特维尔意识到。


    每一个躯体里面承载了少量的，特殊的灵魂。像是蘑菇散播的孢子。特维尔追在男人的身后。跟着他进了卧室，就看男人跪倒在一个玻璃球面前。他在嘴里念叨了几句话，然后将手伸向玻璃球。


    特维尔眼疾手快，瞬移过去之后把手提前男人放在了玻璃球上面。一阵旋转，特维尔来到了一个全都是瓶瓶罐罐的空间内部。这些罐子有两米高，里面装着的是——人。


    特维尔走到一个面前，敲了敲。里面的人丝毫没有清醒的征兆。


    突然，身后传来了动静。


    特维尔也不躲开。一个到他腰部的，长得像异形（不过要更加敦厚一点）的小矮人从他旁边走过。特维尔在它眼前挥了挥手，果然看不到他。目前来看只有小狗和艾什莉能看见他，这真奇怪了。


    特维尔搜索着艾什莉的灵魂，然后飘了过去。跟着他一块过来的还有一群小矮人。


    “复制出现了错误。本体和一百多年前收集到的本体重合了。”


    “系统报错，需要销毁。”


    特维尔赶上前去，艾什莉就被装在那个营养罐里。小矮人们在罐子的屏幕上点来点去。


    “嘿，停下来！”


    没人听得见他。特维尔伸手抓住了小矮人乱点的手。这次，终于有生物意识到他的存在了。被抓住的那个外星人尖叫着，感受到体内的生命不断流失，或者说死亡逐渐涌入他的四肢。


    它挣扎着颤抖着，但很快倒地不起。


    周围的同类吓得四散而逃。但此时的特维尔却陷入了糟糕的状态。就好比饿了好几天的人已经饿的感觉不到饿了，然后突然给他吃到美味的大鸡腿，周围四散着奔跑着的烤鸡。


    太考验人了，不对，他现在不是人。


    只见四周焦油泛起，一只只手从地面伸出来，抓住了逃窜着的“烤鸡”。一圈圈的小矮人倒地不起。黑色的潮水像死亡蔓延。突然，有人撞开了门，然后大喊到：“住手！”


    特维尔这才回过神来，收回四散的意识。此时的他逐渐凝成实体。瞬移进营养罐，特维尔捏住艾什莉的裙角，瞬移回伦敦，艾什莉的房间。


    蓝色的小雏菊在朝阳下晃着脑袋。


    艾什莉倒在地上，但特维尔没敢去扶，只是蹲下来，用冥滩上摘下来的小花在艾什莉的鼻子前面挠痒痒。


    突然，女孩儿打了个喷嚏，坐了起来。


    真成功了？


    “特维尔？你去哪儿了？”艾什莉看着面前握着花，长相帅气的男孩愣了一下。她已经快忘了一开始见面的时候特维尔的样子了。


    特维尔有些尴尬地和女孩儿对视，毕竟他这个时候只穿了从她爸衣柜里透出来的的一件衬衫和一条短裤。


    女孩儿看着特维尔有些困窘的表情，笑了出来，然后又突然捂住了脑袋，面色苍白。特维尔看着有些不知所措。


    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敲门声。听声音感觉有三四个人。特维尔沉到地板下，在床底躲了起来。


    “先生，你这是私闯民宅。我不管你是什么警察，或是什么鬼的。”


    进来了四个人。其中两个是艾什莉的父母。那另外两个呢？


    特维尔透过床底，看到穿着红色匡威的男人蹲了下来，然后把头偏下来，看向了床底。


    男人带了一个滑稽的红蓝色镜片墨镜，然后从兜里面掏出来了一个金属小棍子，对着特维尔开始扫描。


    “螺丝起子？”这不是Tardis送他的那个吗？


    还没等特维尔继续看清楚来人，一道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


    “艾什莉，快让开。”艾娃惊呼道。


    小女孩儿单薄的身影阻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Doctor.”在Doctor和Rose惊讶的目光里，女孩儿叫出了他的名字。


    “你认识我？”


    女孩脸色苍白，头发被冷汗打湿了。她眼睛中带着惊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Doctor将超音速起子对准艾什莉扫描。


    “时间悖论。现在她身体里面有两个她在相互‘打架’。看来格雷斯科在很久之前就入侵这里了，好巧不巧地将两个她都复制了一次，结果就是不同时空的她相遇了。”Doctor用极快的语速解释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两个时空？如果不解决的话，她大脑里的神经元相互打架会直接把脑子烧掉的。”


    “Doctor，她认识你。”


    “我知道。”


    “你有什么办法救她吗？”


    “我在想，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把一个身体里的两个灵魂分离开。尤其是两个灵魂实际上是一个灵魂。必须杀死其中的一个。”Doctor摘下眼镜，眉头紧锁。


    正当Doctor围着艾什莉检查的时候，一只苍白的手伸出来，抓住了艾什莉的手。


    “I’m waiting for you on the beach.”


    死去的灵魂拉着特维尔回到了冥滩。这是在一间医院里，周围传来的机器的轰鸣声和瓶子砸到地上的声音。


    “特维尔。”一个空灵好听的声音叫住了他。


    他转过头去，看到一个穿着朴素端庄的黑色裙子的女人。


    “我在这儿等你好久了。”女人站在门口，扶着门，样子看起来非常健康。即便四十多岁了，也依旧带着年轻时的纯真与俏皮。


    “艾什莉？”


    女人神秘地笑了笑。“抱歉，我不能给你剧透，否则会惹出大麻烦的。”


    “好了，该走了，不打算送我一程吗？”艾什莉拿关节叩了叩门框。“我也该出发去新的冒险了。你和我说过你没有办法穿过那片死亡之海，现在我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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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替你去看一看，要是以后我还能遇到你的话，一定会和你好好介绍介绍的。”


    女人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特维尔带着艾什莉瞬移到了自己的冥滩上。艾什莉对他挥了挥手。“就送到这儿吧。你也要开启你的探险了。”


    特维尔注视着她离开，然后回到了那一间小小的“医院”。


    ……


    睁开眼睛的特维尔此时趴在地上。艾什莉抱着被子挡在他的身前。“他不是变态，他是我的床底小精灵。”


    特维尔爬起来，拢了拢身上的衬衫。其实自己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个变态，他想到。


    “但是艾什莉，那里什么都没有。”Rose小心翼翼地说道。


    艾什莉转过头，想给大家指出特维尔的位置，但是找了好几圈，然后爬下来在床底张望，丝毫没有看见男孩儿的身影。她转头看向花瓶，里面的小雏菊不见了。


    特维尔看着艾什莉在他面前绕了一圈，始终没有发现他。特维尔眨了眨眼。将死之人才能够看到死神。


    “不可能，我看见了他。他陪我聊天，还实现了我的愿望。怎么会不见了。”


    “艾什莉，你可能……”Rose还没说完就被Doctor打断了。


    “她是对的，我看见了。”Doctor却准确地认出了特维尔的位置。男孩儿朝他挥了挥手。Doctor掏出超音速起子扫描了一下，然后查看数据。“Oh God, Rose.”


    “怎么了？又是什么外星人吗？”


    “不是外星人，超音速起子检查不出任何东西。”Doctor看着数据。“它来自虚无，Rose，虚无存在的时间比宇宙、生命还要早。没有人到过那儿，除非死了。有人称它为地狱，但是没有人知道。他要么是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或者是活得比时间和Time lord 还要久。”


    特维尔从床底爬了出来。男人，金发美女，超音速起子……他不会就是Tardis吐槽的那个不喜欢拉手刹的驾驶员吧。


    “Rose，把他们都带出去，我要和他聊聊。”


    等所有人被带出去之后，Doctor开口了。“那些格雷斯科是你杀的吗？还带着死了两个其他生物。”


    “……饿。”特维尔移开眼睛。一到这儿就杀了“人“，听上去是挺糟糕的。


    “饿？他们的身体还在……你吃掉了他们的灵魂？”Doctor张大嘴巴。


    “我只是没办法控制住好吗？我不是吃掉灵魂，只是……我需要死亡。”突然，特维尔想起来什么。“等等，这件事情你们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Tardis把我从冥滩拉出来的，好吧，我还没和她说清楚我的状况，那个姑娘有点太心急了。我现在是幽灵状态，需要死亡来稳定……”也许是因为吃了点东西，特维尔现在恢复了一些活力，说了他自穿越以来最长的一段话。


    “我也不想这样。”他补充道。


    这之后，没有人知道他们聊了什么。


    ……


    Doctor一脸严肃地拉着Rose下楼了，嘴上还骂骂咧咧地说着“搞不定，赶紧跑。”


    全家一脸懵逼加恐慌地看着逃窜的博士。


    艾什莉冲上自己的卧室。“特维尔？特维尔？你还在吗？”


    窗户上突然歪歪扭扭地浮现了两行字——离开一段时间，别担心 :-D


    紧接着，外面传来了酒瓶子摔碎，重物倒地和男人恐惧的尖叫声。


    “可以走了吗？”特维尔若无其事地走出来，然后和Doctor同时爆笑出声。


    “哈，你该看看他那个时候通红的脸和恐惧的表情，脸上的整坨肉都堆在了一起。”特维尔在空中飘来飘去。“至少这段时间他是不敢去找艾什莉的麻烦了。钱我藏在艾什莉妈妈的柜子里，这样就不用担心那个酒鬼拿走了。其实还有点不想变回去，做鬼其实还蛮有意思的。”


    特维尔对着Doctor眨了眨眼，然后当着Rose的面显现出来。


    “A kid？”Rose长大嘴巴。


    “别被迷惑了，这家伙可能比我年纪还大，不过产生意识的时间很短。所以，kid，不准确，不过也算对。”Doctor纠正道，然后转头对特维尔强调。“省点能量，别等会儿饿了把我们俩吃了。还是需要给你想办法造一句身体的。”


    “别那么扫兴，只是和Rose打个招呼而已。”特维尔看Rose想要摸过来的手，躲开，闪了两下又消失在空中。


    “Rose，别碰他，除非你想死的不明不白的。”


    特维尔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