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分手之一

作品:《黄毛社畜如何钓走纯情影帝

    临近过年,孟回推掉了两部戏。今年连轴转了八个月,攒了不少钱,不用像前几年一样那么紧张了。


    男友何许在长川美院传媒系任教,跨年这天请他来给大四毕业班讲一堂公开课,主题是《影视美术就业前景分析以及经验分享》。


    原本想拒绝,他不爱抛头露面——耐不住何许软磨硬泡许久。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他这边没啥事,何许也马上放寒假了,俩人可以好好休息一阵,或许还能去趟日本,说起来他老早就念叨着想去北海道来着......


    孟回站在门外,整理了一下仪表。


    他很紧张,工作这么些年,专业这块毋庸置疑,可上台面对一屋子学生,他心里还是有点打鼓。


    何许轻拍了下他的背,“放心,尽管讲,你经验丰富,做过这么多大戏,没问题的。”


    站上讲台,台下传来几阵轻呼:“哇,好帅。”


    何许推了推眼镜,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嘴角微微上扬,显然心情不错。


    孟回腼腆笑笑,清了清嗓,直奔主题:


    “同学们好,我叫孟回,是......”看了眼何许,“你们何老师的朋友。”


    “今天站在这里属实惭愧,我并非科班出身,所以呢也没办法跟大家谈太多高深的理论,就简单聊聊这些年我个人的一些经验和感悟吧。


    影视制作的流程大家应该都有所了解,具体技能也在课堂上系统学习过。当然,实操的时候难免会面临一系列的问题,技术与审美是很重要的一个方面,除此之外,还要有沟通的能力,上对制片人、导演,下对工人师傅,从效果图到实际落实,从置景到陈设,再到拍摄时的走位,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


    ............


    我们作为幕后人员,一切努力都是为了最终呈现在观众面前的效果。这一行并不轻松,许多事情会不尽人意,也或许会磋磨理想,但无论如何,只要你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坚定信念,对自己负责,对伙伴负责,也要对作品和观众负责——”


    说着总忍不住看向何许,台下满满当当坐了二百来号人,何许另外搬了张凳子坐在最后,每每迎上他的目光,就会报之以温柔鼓励的一笑。


    他可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孟回心道。


    ——不能分心,继续演讲。


    “看到自己的设计一点点被还原,到参与的作品搬上大荧幕,在字幕表里找到自己的名字,那一刻的满足感是无法言表的。


    所以不必迷茫,就专注当下,不断积累,中国影视的未来很长,需要靠你们共同书写。


    同学们,共勉。”


    好不容易讲完,孟回松了一口气。何许走来:“表现得很不错嘛,孟。老。师。”


    “真的吗?我都紧张死了,生怕给你丢脸。”


    “嗯,当然。你看同学们听得多认真,我上课的时候也没见他们这么乖。”


    “我哪里还有心思看他们的反应,”孟回甩了甩手里稿子,“会不会太刻板了?......想着毕竟是你亲自邀请的,不能出错,左改右改还是整了这么一篇有点无聊的稿子。”


    “下次再来的话,我得活泼点,何老师的朋友可不能只会说一些假大空的套话。”


    说到下次,何许眼神短暂地闪躲了一下,被孟回敏锐捕捉到。


    混不吝笑了笑:“果然还是我表现太拉了么?”


    何许也笑,没说什么。俩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室。


    “晚上吃什么?”孟回问道,“回家吃还是313羊庄?”这家店算是俩人的固定据点,每次回来都要第一时间去那里报道,老板娘认得这对情侣,去了总要送半斤小羊排的。


    “鲸川吧,我订了位子。”


    “?”孟回皱眉,“你不过了啊,吃那玩意干嘛。”


    这是长川市最贵的一家日料店,上大学时候俩人去过一次,当时是为了纪念在一起一周年,何许兼职家教挣了笔钱,好容易奢侈一回,那一顿花了四千多——其实真到那感觉也没啥特别的,孟回越想越觉得不值当,一直在心疼何许辛辛苦苦挣的钱都被他吃没了,最后还得何许安慰他“请孟孟吃饭怎么能叫浪费呢?再说了,我们偶尔也需要一点浪漫的仪式感呀。”


    “没事。”何许看着他,眼中有柔和的笑意,一如当时。


    孟回也不是个扫兴的:“行。”


    正说着身后窜过去几个学生,其中一个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回头冲他灿烂一笑:“对不起呀孟老师!没注意没注意——着急吃饭,先走了啊!”


    何许冲他们喊:“看路!小心别人——哎,等会。站住。”


    几个学生停下,嘻嘻哈哈地转过身。


    “你们几个怎么这么面生,不是大四的吧?”


    “我们是大二的。”方才撞到他的那男生回道,“听学姐们说今天要来的是何老师的挚友,还参与好多大戏呢——这不得来好好学习学习。”


    说到“挚友”二字特地加重了一下语气。


    “你们小子,消息倒是挺灵通。”何许摇头笑了笑。


    “那当然了,何老师是系里人气top,您自己不会不知道吧?”


    “对了,暮云,你不是想进剧组么,要不要加何老师个联系方式?”男生像是想到了什么,对其中一人说。


    顺着他的话,孟回注意到那个被叫做暮云的男生,卫衣,牛仔裤,外面套个皮夹克,头上带了顶黑色棒球帽,帽檐遮住小半张脸,从刚才就松松垮垮地站在人群后。


    被同伴一喊,抬起头来。


    是一张好看到有些过分的脸,极小极利落的脸廓,挺直的鼻梁,帽檐阴影下的眉眼透着一种年轻而肆意的锐利。


    孟回忍不住在心中轻叹,这么优越的条件怎么着也该是表演系的。


    那男生看了何许一眼,视线随即来到孟回脸上,毫不遮掩地停了几秒。被他这么沉默盯着,孟回莫名生出一阵寒意。


    “不用了。”男生终于开口。


    沉缓而倦怠的音调,挺不像这个年纪的大学生。


    其余同学起哄:“又装。”


    那男生没理会其他人,径自走近孟回:“孟老师,是么?”


    孟回没想到他会主动找自己搭话,有些错愕,“额,不用,不用叫我老师。”


    “哦。”男生双手插兜,“我对影视制作有点兴趣,加个微信呗。”


    见孟回没反应,又补充道:“后边有问题想跟你请教。”


    虽是主动搭话,语调却有种不容置疑的自然,他似乎从未想过被拒绝的可能,自然到有些傲慢的意味。


    孟回其实不太想应下,来学校纯看何许面子,他没什么兴趣真去为人师。那男生比他高出半个头,站得离他很近,超出了社交安全距离,这令孟回感到一种莫名的压迫。


    扭头看了眼何许,发现他目光飘向远处,并没有在意自己这边。正犹豫如何得体拒绝——


    “何许。”一个清亮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人群中走来一个穿浅色羽绒服的女孩,孟回有点轻微近视,这次来学校为了凹造型也没戴眼镜——等她走近才认出,是何许的同门师妹林观,前几年他们系聚餐时见过几次。


    被一打断,孟回得了机会,连忙拉着何许绕过男生,往前走了两步迎上林观。


    随后转头对男生道:“不用单独加联系方式了,有什么问题找你们何老师就好~”


    “你也来这了啊?”孟回笑着打招呼,“教哪门课?”


    说着拿胳膊肘轻轻捅了捅身侧的何许,“哎,你们挺有缘呀。”


    何许并没有反应,孟回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面色尴尬,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


    再回头看林观,她看到何许没说话,表情也有点变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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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你还没——”抿了抿嘴,没把话说完。


    ?


    不对劲。


    何许很少会出现现在这种表情,孟回太了解他了。一旦出现这种表情,那就说明他有事瞒着自己。


    这两人在搞什么呢,讳莫如深的语气真是让人不爽。孟回忽然烦躁起来,或许也不是烦躁,只是心中蓦地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他说不清道不明,从刚刚林观出现到现在,短短的几分钟内,这感觉越聚越浓。


    “何许,你现在的脸色真是精彩。”孟回看着两人,惯常调侃的口吻,“有事么?”


    何许持续沉默——他怎么忽然嘴笨起来了?


    林观看出气氛不对,匆匆告别。


    “晚上再说吧,我们先去吃饭。”许久,何许终于开口。


    “哦。”


    两人沉默地往学校南门走去,经过湖边时,天空毫无征兆开始落雪。


    “哇,下雪了,好突然。”孟回忽然停下,摊开手心去接雪花,完整的、一大片一大片的雪花。


    何许也停下来,抬头看了一眼飘雪的天空,然后将目光转向孟回。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像是细碎的星光。


    “你还记不记得四年前,好像也是跨年这天,那天也下雪了,对,我记得很清楚......”孟回看着何许,温柔回忆,“我们吵了一架,那好像是我们为数不多吵得比较厉害的一次。”


    当时孟回工作的项目组解散,他在家呆了快半年,感觉前路茫茫,这种状态让他无比焦躁,心中一直紧绷着一根弦。那一年游戏行业普遍唱衰,版号下不来,项目组解散了一个又一个。朋友圈里满是同行的哀叹。


    他忽然觉得很没意思,看谁都烦。


    临近年末,先前的同事给跟他说有个去剧组干美术的机会,反正他在游戏公司也是画概念图,去剧组画也一样,技能互通,很好上手,赚得还比公司多。


    何许不同意,身边有跟组跑的,他清楚其中状况,他觉得太累了,坚持让孟回再等等机会,等行情好了再投公司,知道孟回待业在家焦虑,所以他很小心地措辞,大意就是希望孟回不要焦虑,暂时没工作也没什么,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何许,我休息得已经够多了。”孟回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语气就会格外刻薄,他总是改不了这个习惯,“有活就干呗还挑什么呢,你想让我一直在家当个废物么?你打算养我多久?你自己也——”


    话语骤然刹住,孟回的焦虑不是没有缘由,彼时流感时代的阴影还没有散尽,整个社会仍旧处在一种压抑不安的气氛中。而他有许多关于未来的打算,认为自己一刻也不能休息。何许当时正上学,孟回理所应当地认为自己该为两人的未来承担更多责任,他怎么可以停止呢。


    这么想着,他的思维越来越发散,他觉得何许有时候就是太过理想主义,一直呆在校园里,不知生之多艰,不仅如此,还把自己想得太娇气,剧组虽然漂泊,但也确实给得多,那么多人能干,为什么他就不能呢。


    后来......后来怎样了来着,自己又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何许最后是怎么妥协的,他记不清了。


    “你太温柔了,即便是面对我。”孟回说,“我们根本就吵不起来,你总是会无条件迁就我,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何许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


    “说吧,什么事。”


    “我们......先吃饭吧。”


    “忽然很好奇呢,好奇到吃不下饭了。”孟回盯着对方,强作耐心。


    于是何许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同样很了解孟回。他能瞬间读取到孟回的语气和神态,现在孟回这种压抑克制的语调,正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很神奇的是,在那一刻,何许忽然破罐子破摔地产生了一丝决然,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与孟回对视:


    “我们分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