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Sir当然知道阿永在没有收集到足够证据的情况下就贸然审问林子明太过冒失。


    但他也不想让已经与他结下梁子的阿颖气焰太嚣张。


    于是梁Sir道：“暂时不要惊动林子明，先与澳洲方面联络，锁定林子明可能接触到凝血剂的渠道。审讯方面，阿颖先审讯林嘉仪一家，他们距离案情最远，如果审讯后可以确认他们无关，就尽早释放。”


    两边的意见他都没有采取。


    这就是权力。


    林嘉仪进入审讯室，认出坐在桌前等她的警员是阿颖，目光中闪过一丝讶异。


    阿颖微笑道：“是不是很意外，林女士？你大概预想不到我还能再回来。连我自己也预想不到。命运就是这么神奇，兜兜转转，我们又见面了。”


    林嘉仪默然。


    阿颖宣读完告知书，开始问询：“林王宝芬，你的母亲，是几时去世的？”


    “旧年平安夜。”


    “具体几时？”


    “晚饭后，差不多晚上十点钟。”


    “当时是谁最先发现老人去世的？”


    林嘉仪陷入犹豫，沉默不语。


    阿颖问：“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林嘉仪仍然沉默。


    “林女士，你的确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沉默不代表就能阻止真相被揭开。你阿妈极有可能死于非命，这一点相信你也知道。你难道不想真相大白于天下，还你阿妈一个公道，让你阿妈入土为安？”


    林嘉仪听到最后，忽然苦笑，嘴越咧越开，眼角也往下弯。一个石膏般僵硬面孔的人陡然这样笑，似乎面部板结的肌肉并不习惯，扭曲出一种诡异的面容。


    她的声音发飘，仿佛从远古的虚空中飘来：“Madam，我阿妈想要的 ‘入土为安’，就是埋在村屋下一百年化成灰，化到谁都认不出。你们把她挖出来，还说什么 ‘入土为安’。她不想要什么 ‘公道’，她想要 ‘消失’呀！”


    阿颖一惊：“林女士，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林嘉仪脸上的笑渐渐消失在肌肉纹理中，石膏面具再次罩在了她脸上，不留任何缝隙。


    此后无论阿颖问她什么，她都是如死一般的静。


    但阿颖不想放弃：“任莎薇说，是你细佬林子明给你阿妈注射了凝血剂。”


    林嘉仪低垂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但她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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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果断地说道：“我不知情。我们全家都不知情。”


    看来思路与任莎薇如出一辙：否认了解死因，否认包庇凶手。


    “如果你从未觉得你阿妈死因可疑，”阿颖追问：“那请你告诉我，你们一家为什么要在2月10日春节当天撒谎说你阿妈失踪？”


    “是我阿妈的遗愿。”


    “什么遗愿？”


    林嘉仪再次沉默。


    “我好心提醒你，林女士，”阿颖道：“我们已经初步判断阿婆死于谋杀。因为你们曾经谎报阿婆失踪，现在背负着与阿婆之死相关的嫌疑。如果你的证词和提供的证据不足以证明你的清白，你可能要被拘留较长一段时间。”


    但直到审问结束，林嘉仪都没有再开口。


    林嘉仪离开审讯室后，阿颖疲惫地后仰在椅子上。


    刚刚走过人生中点的林嘉仪好像活成了一道墙，一道死气沉沉却又打不穿的墙。


    这与先前的审讯不同：上次的林嘉仪至少还是个活人，在问到特定问题时会恼怒，会露出破绽。现在的林嘉仪比尸体更沉默——尸体至少能在法医的种种技术手段面前吐露线索。


    林嘉仪，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