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茗城长叹息了一声，眼中又是热泪：“更没想到父亲早已殉国，不在人世了，徒留下我们兄妹二人，可也失散了多年……命运真是弄人啊！”


    慕鸢芷不着痕迹地和顾容瑾对视了一眼。


    这人还真是三句不离自己的身世，好故意的感觉。


    顾容瑾：“除了这枚玉佩，慕公子还能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世吗？这有些笼统了吧？”


    慕茗城闻言，看向新帝，拱手道：“陛下，草民找到了当年为母亲接生的婆子之一的李婆子，她可以作证，是当时的细作张婆子故意把草民藏起来，想偷偷抱给当时煌厉国的将军，以此作为要挟！”


    新帝眯起眼：“这李婆子现在在何处？”


    “等陛下您传召。”


    “传吧！”


    慕茗城的话听着好像也合理，慕鸢芷和顾容瑾暂时没有出声，等着事态的发展。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穿着粗布衣的年迈婆子进来，她局促地走在大殿上，眼睛不敢乱看，颤颤巍巍朝所有人都问了一句好，才小心翼翼站着。


    这里是宣示殿，自然一切都要等新帝做主，他不说话的时候，其他人才能说，而现在显然也是天子说话的时候。


    “李婆子，把你知道的都在这里说一遍。”新帝道。


    他旁边的总领太监提醒：“这可是在御前，说话要是掺了假那就是欺君之罪，李婆子你可想好了再说。”


    闻言，李婆子快速抬眼看了一下天子，又转移视线去看慕茗城，然后才猛点头：“民妇知道！民妇绝对不敢有半句虚言！”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当年大将军夫人生产的时候太突然了，又是在军营里，敌军一直在附近骚扰，真是乱成了一团了！我们几个接生婆忙得焦头烂额，谁也不知道混了个细作进来！”


    李婆子语气诚恳，表情严肃，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况的样子接着说：“那个张婆子是主接生婆，我们是打下手的，她把小姐抱出来的时候，民妇感觉她好像还藏了什么，没看清楚，但那时候夫人疑似血崩，整间房乱上加乱，幸好夫人后来没事，虚惊一场。”


    慕鸢芷忍不住插嘴：“那你又如何得知张婆子藏了一个婴儿，她还是细作？”


    “回公主的话，这些都是后来才知道的事了，如果民妇当时知道了，一定及时揭穿张婆子的真面目！”


    “后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慕鸢芷接着问。


    李婆子：“后来有一日，在煌厉国见到了快死的张婆子，她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也不怕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也算是给自己积点阴德。”


    顾容瑾：“那就是死无对证了？”


    李婆子有点不自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就举起手发誓：“民妇说的都是实话，不然天打雷劈！”


    新帝听到这里才也没有开口，倒是旁边的总领太监心领神会地问：“这是你的一面之词，可还有别的证据证明？”


    “三鱼玉佩不是最好的证明吗？这可是御赐给大将军之物啊？！”李婆子急声道。


    总领太监还是不理解：“你既说是张婆子偷偷抱走了小婴儿，又怎么会有大将军的御赐之物呢？”


    “是张婆子偷的，为了给敌军证明公子的身份。”张婆子道。


    逻辑倒是能自洽。


    默默在旁边听着的慕茗城突然拱手道：“陛下，草民知道不管是陛下还是妹妹都有诸多疑问，谨慎是对的，所以草民自请滴血验亲！”


    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他。


    滴血验亲确实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


    而且他敢这么说，是有十足的把握了？


    新帝这才终于开口：“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公主觉得如何？”


    慕鸢芷点头：“臣没有意见，就按照慕公子说的吧。”


    滴血验亲的确是唯一能验证的方法了。


    顾容瑾道：“为了保持公平公正，我和李婆子一起去准备碗和水吧。”


    新帝同意了。


    慕茗城没有意见。


    很快的，顾容瑾和李婆子就回来了，碗是总领太监端着的，确保没人会在别人不为意的时候动手脚。


    慕鸢芷拿出一枚银针，利落地刺了自己的手指一下，把血滴进碗里。


    随后慕茗城也在所有人的瞩目中，起身，用别的宫人递过来的银针刺穿自己的食指，把血滴在慕鸢芷那滴血的旁边。


    新帝站起身，慕鸢芷和顾容瑾都凑得很近，其他宫人也纷纷伸长了脖子去看。


    这突然冒出来的人到底是不是大将军的儿子？大家都很感兴趣，不管是与不是，都有热闹看看了。


    慕茗城有些紧张地望着，像是过了一天那么久。


    他的这滴血终于在他的期盼下和慕鸢芷滴下来的那一滴融合在一起！


    这一瞬间，殿内响起细微的吸气声。


    相融了！


    “真的是慕大将军的儿子啊！”总领太监忍不住发出惊叹！


    新帝已经走下玉阶，来到碗前。


    “确实相融了，唯有血缘关系的人才会相融啊！”新帝感叹。


    慕鸢芷难以置信地和顾容瑾对视了一眼，目光重新来到慕茗城身上。


    他真的是她的哥哥？！


    不知道为何，滴血验亲已经证明了的事实，慕鸢芷却心里一点认同感都没有，这种直觉很奇怪。


    她没有任何的波澜，对这个所谓的哥哥，也没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可这碗水是容瑾亲自看着端过来的，不可能有机会被人动手脚……


    “妹妹，这下子，你可信为兄了？”慕茗城走过去拉起慕鸢芷的手，眼中都是劫后余生的欣慰：“我们俩兄妹终于可以团聚了，父亲母亲在天之灵一定很安慰。”


    李婆子在旁边连连点头，她也欣慰道：“一定是大将军和夫人指引公子您和公主团聚的！”


    慕鸢芷很想抽掉自己的手，但不合适，可她就没法打从心里认为这个人是她的哥哥。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怎么了妹妹？你还是不信？或者是做哥哥的让你觉得丢人了？”慕茗城有些情绪低落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