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息。


    两息。


    三息……


    孩子依旧紧闭着双眼,小脸青紫,胸膛没有丝毫起伏。


    那三根已经刺入的银针,连带着刚刺入的第四根,针尾微微颤动,却像是扎在了一块没有生命的朽木上。


    没有呻吟。


    没有呼吸。


    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好转迹象都没有!


    那妇人刚刚被震慑住的心神,在看到儿子毫无反应的模样后,再次被巨大的恐慌所吞噬。


    她张了张嘴,想哭,想喊,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半点声音。


    “呵。”


    一声极轻的冷笑,突兀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周大夫一直站在边上冷眼旁观,此刻见孩子依旧毫无起色,嘴角终于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勾出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


    “怎么?”周大夫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每个人的耳朵,“治不了了?”


    “可怜这孩子,若不是你胡乱治疗,阻拦病人开药,兴许早就好了。


    若是孩子在这儿出了什么事,你要负责!”


    周大夫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在安静的堂内显得格外刺耳。


    沈时鸢缓缓转过头,清澈的眼眸对上周大夫那张幸灾乐祸的脸。


    “周大夫说我胡乱治疗?”


    沈时鸢的语气听似平淡,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压力,“那你开的药呢,你敢说就没有问题吗?”


    此言一出,周大夫脸上的讥诮瞬间僵住,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他猛地瞪大眼睛,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被恼羞成怒所取代。


    “你……”


    周大夫伸出手指着沈时鸢,气得嘴唇都在哆嗦,“你休要含血喷人!”


    他正要将满腔的怒火和污蔑之词尽数倾泻而出,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沈时鸢身上。


    就在这时——


    “醒了!”


    一声带着颤抖的、几乎不敢置信的惊呼,从人群中某个角落响起。


    紧接着,像是被点燃的引线。


    “真的醒了!快看!那孩子手动了!”


    “眼睛!眼睛睁开了!”


    喧哗声骤起。


    那妇人浑身一震,像是从冰窖中猛然被拉回暖阳之下,她僵硬地低下头,目光死死锁在怀中的孩子身上。


    方才还青紫一片,毫无生气的小脸,此刻,那纤长的睫毛竟微微颤动了几下。


    然后,在妇人几乎停滞的呼吸中,孩子缓缓睁开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


    妇人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让那巨大的、几乎要冲破胸腔的狂喜尖叫出来。


    眼泪,却再也控制不住。


    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孩子苍白却恢复了些许血色的小脸上。


    孩子似乎感觉到了脸颊上的湿意,又许是刚从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挣扎出来,本能地蹙了蹙小眉头。


    他看到了娘亲泪流满面的样子。


    小小的手,有些虚弱地抬了起来,用那细嫩的指腹,轻轻地、笨拙地擦拭着妇人脸颊上的泪痕。


    “娘亲……”


    男孩的声音细弱得如同蚊蚋,带着一丝刚醒转的沙哑。


    “不哭……”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像是一把重锤,狠狠敲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


    短暂的安静之后,整个华和堂像是炸开的油锅,瞬间沸腾!


    “天啊!真的救活了!”


    “太不可思议了方才明明都快没气了!”


    “神了!这位夫人真是个神医啊!”


    方才那些质疑、担忧、甚至暗中看好戏的目光,此刻尽数化为震惊与崇拜,齐刷刷地投向了沈时鸢。